《美人给撩吗》蓬松松

40、末世第四十天

　　“先生，我们已经到R市境内了。”章颗指着手里的探测盘给姜晟看，“这里末世刚开始时发生了不明海啸。整个王家湾除了少数在市内的居民，无一生还。”
　　姜晟几人探索秘地的路线是从R市西部出发北上，绕一圈后从东部回来。是以在出发路途中没有经过的王家湾，在回程中就成了必经之地。
　　当然也是姜晟抱着探索情况的目的在里面的。
　　他们离开的时间不长，金澜应该还没有清理到码头，他们先探探路再回去正好。
　　“这里的暗能量反应很剧烈。”章颗指着探测盘上比周围区域深了起码两个色号的阴影说。
　　“这里有活性暗能量集合体。”徐博士也凑上去看了看说，“这么强的反应，是个大家伙。”
　　“魔鬼？”章颗一下警惕起来，在回程的路上徐博士对探测仪进行过改造之后，已经可以将生物体内的暗能量反应出来了。而地球上拥有这样大范围影响力的，除了优秀的异能者就只剩下魔鬼了。
　　“也许。”徐博士看着阴影色彩不停变幻，有点拿不定注意，“去看看吧。”
　　姜晟也赞同。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们总要去了才知道。
　　越野车坚硬的轮胎碾过微软的地面，自从这个海滨洼地被海水冲击过后，土质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坐在颠簸的座椅上，众人可以听见轮胎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那是从海洋中带出的海货。
　　随着王家湾越来越近，破败狼藉的景象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没有人有心情去感叹昔日宁静祥和的海湾的覆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趴扶在码头的怪物身上。
　　怪物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能依稀看见它露出水面的十二只触手。它深褐色的表皮上长者零零星星的凸起，有的尖锐有的圆滑，无一例外地就是看上去都相当坚硬。
　　姜晟猜测那可能是它的壳。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软体动物。
　　“好像长壳的乌贼。”同一辆车上的研究助理说。
　　发现自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后，助理小哥心颤了颤，在徐博士鼓励的目光中指着大怪兽说，“那个壳不属于它本身。壳的缝隙和软体组织间有道蓝色的疤，应该是后长上去的。”
　　“看它的口器，这个姿势应该是进食。”
　　大家都能看出这个怪兽正在进食，只是无法相信居然有生物这么不挑。
　　充满泥沙废物和尸骸的海水被大股大股包进口器，弹性绝佳的器官长到骇人的大小，一口下去整个海湾的水都似乎下降了一度。
　　“我建议离开。”正当章颗跃跃欲试时，徐博士打断对方想要试探怪兽的动作。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淡定地推推眼镜。
　　“这是个大家伙，能量反应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生灵中最大的。贸然挑衅并不是好主意。此外这个大家伙的能量波很平和，这一般是性情温和的动物才有的波动特质。”
　　“就像海洋中的蓝鲸，体型巨大却不会主动攻击。我们没必要去惹麻烦。”
　　黑涩会老大一样的青年有的不服气，“性格温和不代表不干坏事！”
　　“如果你把清理海水当成是干坏事的话。”徐博士脾气好，但毒舌起来连姜晟都招架不住更遑论章颗了。
　　“你怎么知道它会清理海水？”
　　“听徐博士的。”姜晟打断了章颗的争辩，为接下来的行动一锤定音。
　　“但离开之前我们得去救下人。”
　　姜晟的视线中上演着惊险一幕，瘦骨嶙峋的老人挣扎在浑浊的海水中，他几次被尖锐的硬物擦伤，费力与怪兽巨大的吸力抗衡，手里还抱着一只……额……
　　胖头鱼？
　　“我去。”不能挑战触手怪，从触手怪手底下救人也会很有成就感。
　　章颗一股子扎进海里，绿色的水生植物在他身旁快速生长。全身浸泡在海水中使得章颗的异能发挥更加出众，水生藻类自发织成坚韧的绳索，缠上老人的腰部。
　　老人明显被吓一跳，还以为自己被不明生物攻击。真要用最后的力气拼个鱼死网破，就看见自己面前浮出一朵巨大的花。
　　污浊的海水中，这朵水灵灵的漂亮植物本应是恐怖的，但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却制止了老王拼命的动作。
　　“老先生抓紧，我拉你上岸。”花里的声音说。
　　老王变成鱼后眼睛就差了，变回人了也没好转。但灵敏的感觉并没有探测到恶意，再说这世道有个会说人话的就不能再求更多。
　　老王紧紧抱住小孙子，顺着腰际藻类的拉力方向游动身体，鱼类的敏捷和人类的灵巧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抱着胖乎乎傻呆呆小孙子，也没有影响速度。
　　期间老王感觉到在吞咽的大怪兽“看”了他一眼，但怪兽并没有别的动作，老人疑心自己出错，也不去深究。
　　重要的是他带着孙子上岸了。
　　“老人家，这是……”
　　章颗瞪大眼睛看着老人怀里不断挣扎的胖鱼，姜晟看不惯这货的蠢样，干脆弄出一个球型结界，再让水系异能者往里面注满水。
　　漂浮在半空中的球体里充满透明的液体，晃晃悠悠地飘到老王面前。
　　“老先生，把那孩子放进来吧。”
　　老王看看水球，又瞅瞅到岸上俨然快干死却依旧傻乐的胖孙子，默默把鱼放进球里。
　　“谢谢你们。”老王抹抹眼泪，想想被怪兽吃掉的儿子儿媳，他心里恨地要命。“这孩子以后拜托你们了。”
　　“这是我孙子，他是个好孩子。”
　　姜晟也是第一次见完全兽化的人类，之前他的下属中也有部分兽化的，但多少都保留人类的特征。而眼前的胖鱼除了灵动的眼睛外几乎看不出曾经是个人类。
　　“老人家，您的孙子自然得您自己照顾。”看出老人心存死志，姜晟伸手揽住这个足以做他父亲的老人的肩膀，“我看得出来您很悲伤，但您的孙子需要您。”
　　“不瞒您说，我还从没见过可以完全兽化的异能者。很多兽化异能者的进化很独特，每个种类拟态都有自己的进化之路。您孙子这样的想来天赋很好，若是没有亲人从旁边指导他一个想不开走了弯路，很可能永远变不回人类。”
　　姜晟把情况说的严重点，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异能进化要么生要么死，这个孩子进化成一条鱼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还能变回人类。
　　他猜到老汉的异能也和鱼有关，说不定也是完全变鱼的能力，有这样的前辈指引，小胖鱼的进化会少走很多弯路。哪怕这个前辈也是个新生异能者。
　　接着徐博士也上去劝说，这个科学家态度严肃分析客观，一时间倒是比姜晟更得老汉心意。
　　老王是热爱孩子的，要不是儿子死了想去找怪兽拼命，也不会想把孙子托付别人照顾。但现在听面前几个明显是大人物的人分析，知道自家儿子并不是被怪兽杀死，心里哪怕依旧不好受想要拼命的那股劲确是散了。
　　最终老王答应带着孙子和姜晟一起上路。他没坐姜晟的车，而是和几个研究助理坐一起，听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说现在世界大变样，说出任务的危险，夸孙子长得俊俏可爱，一时间倒也燃起活下去的欲望。
　　说到底还是有个慰藉，他想看着孙子长大。
　　现在孙子还小，当鱼也没什么，但能够变成人的情况下，老王是绝对舍不得孙子永远当只鱼的。
　　“我变身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变成鱼了。”老王和研究员们说自己变身的经历，“后来看壮壮有危险，我一着急糊里糊涂就又变回来了。你说壮壮要是变不回来……”
　　“王大爷您别担心，异能者兽化刚开始都是控制不住的。我妹妹兽化是蛇，刚觉醒的时候她顶着一身鳞片足足过了一个月才消下去。”
　　一个女研究员说起自己妹妹的奇异经历，心里颇为感慨，“当时我和爸爸都着急死了，后来多亏队伍里有异能者前辈说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自己能控制了就会消下去。”
　　“这么说我家壮壮过阵子就能变回来？”
　　“这个因人而异吧，我们同组的一个蝴蝶类兽化的异能者，我们出发前两天他才刚能把头顶的触角收起来，背上的翅膀还是老样子，穿衣服都要背后开两个洞。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王更担心了。
　　“王大爷不管怎么说，壮壮都是灾难里活下来又觉醒异能的幸运儿。我们都会帮助他，让他健康长大的。”
　　研究员没有说的是和这个世界上无数死于末世灾难的孩子相比，壮壮已经足够幸运。
　　老王领会了对方的未语之言，也沉默下来。
　　命运将灾难和礼物一起给予人类，唯有坦然地接受并走下去，才会收获可能存在的美好未来。

作者有话说

　　放飞自我！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