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记》奎汣

8、第 8 章

　　不得不说，这是这个时代小市民的普遍想法，王顺福明明是仗义相助远梅，误伤了人才被投进大牢，王母首先想到责备的不是那个浪荡子而是远梅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因为王母潜意识里知道报官抓顺福的浪荡子她惹不起，而远梅只不过是一个外来的除了兄长再无依靠的弱女子，因此王母一腔怒火都发在了远梅的身上。
　　远山连忙上前几步扶起远梅，正色对王母说道：“王婶子，顺福是为了救我家远梅才伤了人被关起来，这件事我心里很感激，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顺福救出来，但您不能因此而迁怒远梅，我妹妹是无辜的！”
　　王母啐了一口说道：“无辜？她能有我儿子无辜吗？要不是她整天在我儿子跟前晃悠，勾得我儿失了魂，顺福会为她出头吗？可怜我儿平日里就是个不爱沾惹是非的，要不是这个女人，我儿子能跟人争执以致伤了人嘛？”
　　见王母越说越不靠谱，越说越可恶，远山正待出声辩驳，远梅忙拉住了他，柔柔的开口道：“王婶子，这件事确实怪我，都是为了我顺福哥才会伤了人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争论是谁的责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顺福哥救出来，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顺福哥再做打算吧。”
　　王母虽然心下看远梅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认远梅说的有道理，只梗着脖子说道：“进去？说的倒容易，我在门口求了半天了，那狱卒也不肯放我进去，你们来了就能进去了吗？”
　　远梅求助的看向了远山，远山抖了抖衣摆，大步向狱卒走去。刚走近就被拦住了，王母正待讥笑，只见远山施施然地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铜钱递了过去，狱卒立刻就放行了。
　　远山回头看了一眼，远梅忙拉着还在怔愣的王母大步走了进去。在狱卒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关押顺福的牢房。一见到倚在墙角的顺福，王母就嚎啕出声：“我的儿啊！谁把你打成这样？天也！好狠的心！我可怜的儿啊！”远梅在旁看着泪水也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顺福听到哭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忙挣扎着拖着受伤的腿爬了过来。“儿，你慢点，慢点！我的儿，疼不疼啊你？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可心疼死你老娘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活啊？”
　　王顺福忍着痛连连使力终于爬到了铁栏边，一把握住了王母早就伸进来的手，七尺高的汉子也红了眼眶：“娘，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我关一段时间就会放出去了。倒是您老人家，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我出去了还要继续孝敬您呢！”母子两人相视大哭，远梅也不住的拭泪。
　　远山大声地咳了几下打断正在哭泣的母子俩，清了清嗓子说道：“顺福，王婶子，你们俩就先别哭了，我们来看顺福是为了想办法救他出去的，你们再哭下去耽误时间不说，待会狱卒来赶人了就什么也问不到了。”
　　“对对对！你问，你问。”王母忙止住哭诉，为远山腾出了地方。此时王母也顾不得想是远梅害的顺福坐牢了，一心只把远山当成了救命稻草。
　　远山也不耽搁，开门见山的问道：“顺福，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远梅说了，现在还有几点要跟你确认一下。你还记得当时你砍伤那个人砍得重吗？”
　　王顺福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道：“不重呀，我当时根本没想伤人，只是拿着刀胡乱吓唬他们的。当时现场人多，那浪荡子带的随从也多，推推搡搡中我的刀碰到了他，虽然流了点血，但依我这么多年杀猪的经验，伤的一点也不重，都没碰到骨头。”
　　远山点了点头，又问道：“是这里的衙役打伤你的吗？”
　　提到这个王顺福就一肚子火，大着嗓子道：“可不是嘛，这里的人收了那浪荡子的钱，说是要替他教训我一顿，就把我打成了这样。”
　　远山想问的都问完了，于是对王顺福说道：“顺福，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你娘我也会帮着照顾的，你不要太担心。”
　　从大牢出来，王母还在抽泣，远梅想了想劝道：“王婶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哥跟林知县的女儿是朋友，回头我哥去找林小姐说说，林小姐一跟林知县讲，没准儿顺福哥很快就放出来了。”
　　王母陡然一听这话，立刻不哭了，连拉着远梅的手急切的问道：“远梅，你说的是真的？你哥真认识林小姐？”
　　远梅忙不迭的点头，还不忘往远山撇去一眼：“哥，你倒是说说啊，你是不是跟林小姐认识？”
　　远山无奈的瞪了一眼妹妹，转而转向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王母说道：“王婶子，远梅说的是真的，我确实认识林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顺福救出来的。”
　　王母得了这句肯定的答复，当下也不着急了，连连搓着双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这就好，这就好！远山你认识林小姐这事儿就好办了。远山，你这就去找林小姐好好说说，请她务必让林知县帮忙，我儿可是为了你妹妹才被抓进去的，远山啊，你可得对这事上心。你现在就去找林小姐吧！”王母边说边把远山往前推，远山当下也不分辩，顺着力道径直往前去了。
　　话说远山也不急着去找宝儿帮忙，而是来到了街上顺福卖肉的摊子旁边，四处逛了逛，找几个街坊聊了聊，就把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那个浪荡子大名叫做李惟方，是这县里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整日里带着几个仆从斗鸡走狗，寻花问柳，县里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遭过他的调戏，但是畏于他的权势，被欺负的人也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大家私下里给他起了个诨号，就叫做“李二浑”。远山还打听到这李二浑压根没什么事，刚刚还有人见到他进了县里最大的一家赌坊云来赌坊呢。了解清楚后，远山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李惟方人没事儿这事就好解决了。
　　远山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这样冒冒然的去找宝儿帮忙，况且昨儿宝儿还在林大老爷府上，现在应该还没回来呢。可是如果直接去县衙击鼓鸣冤的话，远山也不能肯定林知县是否会秉公办事，实在是李惟方为祸乡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从来也没有过事，远山不敢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遇到一个清明的县太爷身上。当下无法，早上出门的急，早饭也不曾进用，现在已近中午，远山感到腹中一阵饥饿，于是打算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