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记》奎汣

6、第 6 章

　　远山从宝儿处离开后，边走边想：“今天是薛进先发现我的书袋里有手帕的，那么巧珍珠也在，我与薛进素无交集，今天他却故意的冲上来撞我，很明显就是为了拿到事先放在我书袋里的手帕，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薛进做的，即使不是他他也是知情者。只是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林小姐说手帕昨天送去洗了，今天送回来的时候不见了，可见手帕肯定是在浣衣房丢的。”远山想通了这一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远梅还在家等着自己呢，反正还有时间，于是也不急着去浣衣房，径自出了林府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远山就来到了林大老爷府上，去给林大老爷请了个安就直接来到了浣衣房。浣衣房里丫鬟婆子们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洗衣裳，远山随手拦住一个小丫鬟问了她杏儿和苗儿在哪，杏儿和苗儿就是之前给宝儿洗衣裳的那两个小丫鬟。
　　两个小丫鬟此时正一脸拘束的站在远山面前，她们已经经珍珠交代过了，知道远山是来调查手帕事件的，为了澄清自己也很是配合。远山平和地问道：“你们前儿洗衣裳的时候确定没有看到手帕？”
　　两个小丫鬟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真没看到。”
　　远山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当时浣衣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苗儿抢先答道：“没有，就我跟杏儿两个人在。”
　　远山摸了摸下巴，再次开口道：“那你们洗衣裳之前有没有出去过？”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杏儿开口道：“确实出去了一趟，当时有位公子进来说他有块玉佩丢了让我们帮着去找，我们不疑有他就出去了。现在想来肯定是有人趁我们出去的那段时间进来把手帕拿走了。”苗儿也连连点头。
　　远山又问道：“你们昨天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中等身材、粗眉阔鼻方口，穿一身湖蓝色的直裰？”
　　两个小丫鬟惊异的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公子认识那个人？”
　　远山也不回答：“好了，我要问的也问完了，关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也别跟其他人提起。”
　　杏儿苗儿齐声道：“知道，我们不会跟其他人提起的，珍珠姐姐早就交代过了。”
　　远山从浣衣房出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整理思绪。因着最近米铺不忙，他在家也无事，之前看了很多文章不懂的地方有很多，因此一连几天远山都来了林府。前天他也见到了薛进，薛进当时穿的就是湖蓝色的直裰。正是薛进引开了两个小丫鬟，那么去拿走手帕的人薛进肯定认识，此时远山已确认此事是薛进干的无疑了，只是还没有证据，仅凭他去过浣衣房并不能说明什么。宝儿是在后园子里被野猫惊的，野猫不会自己跑到后园子里去，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扑向宝儿，这里面一定有鬼！远山决定去后园子里看看。
　　京人多爱牡丹，许是林大老爷与林大夫人在京城官居多年，后园子里种植着大片的牡丹花，春光正好，一片片的开得很是娇艳。远山此时却无心欣赏，恐怕只有将这个手帕案子破了他才会有一丝赏花的闲情逸致。
　　远山径直来到了石桌旁，宝儿就是在这边喝茶时被野猫惊到的。甫一走进，远山就听到持续的“嗡嗡”声，声音是从石桌下面传来的。远山弯下腰查看，只见一群苍蝇正围着石桌下面一小块地方转着。远山强忍恶心，挥手驱赶苍蝇，又凑近了去看，原来是一块已呈暗褐色的血迹，用力嗅尚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是了，据宝儿所说，当时她刚坐下就闻到一股腥味，应该就是这股鱼腥味了，索性刚过了两天，味道还没完全消散，依稀能分辨出来。这股鱼腥味也解释了为什么野猫会扑过来，猫作为畜生，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人，它完全是本能的被鱼腥味儿给引过来的，而宝儿过于惊吓，误以为这野猫是冲她而来，才失手打翻了茶杯。
　　远山不得不说这背后的人可真是好心计，想出这种办法来陷害自己，真可谓是一环套一环。先是在石桌底下抹了鱼血，然后趁着宝儿来这边喝茶的时间将野猫放出来惊了宝儿，宝儿弄脏衣裳回房去换，脏衣服自然的就送到了浣衣房，然后薛进引开浣衣房的小丫鬟，他的同伴去偷走宝儿的手帕，再偷偷放到远山的书袋里。最后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在珍珠在场的情况下，让她亲眼看到手帕在远山手里，这下远山就怎么也说不清了。正常情况下，人们不会对后园子里的野猫产生怀疑，只当它是自己跑来的，突然发了疯冲撞了小姐，毕竟畜生是毫无理性可言的。人们只会以为是有人对宝儿暗生不轨之心，趁无人之时偷偷拿走了她的手帕，压根不会想到从宝儿去喝茶开始就一切都处在了算计之中！
　　远山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抹鱼血的人和放野猫的人。远山不确定这两者是不是同一人，毕竟从浣衣房的小丫鬟那儿得来的线索是薛进还有同伙。“薛进，鱼血，薛进，鱼血……”远山沉吟出声，他觉得这两者之间必有一种联系，他是在哪儿见过或听过呢？
　　“前天下午林小姐在这儿被猫惊了，前天？前天？对了，我前天有见到过薛进，我还记得他前天穿的衣裳！那我前天是在哪儿见到薛进的呢？”电光火石间，远山突然想到前天中午吃完午饭，大家都在花厅里休息，那是林先生专门空出来给学生们休息用的。当时他正与另一个人闲谈，然后薛进就从外面进来了，薛进一向与程寰走得比较近，见他进来，程寰上前打招呼，还问他身上怎么一股鱼腥味，薛进打招呼说中午吃了鱼，许是没有处理干净，当时程寰还开玩笑让他把做鱼的厨娘换掉。薛进家就住在抚宁城内，因而中午并没有在林先生家吃饭，所以他家里中午有没有做鱼远山无从得知。但远山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月前师娘寿辰，在花厅里也摆了一桌酒席让他们这些学生享用，当时桌上就有一道鱼，但薛进分明筷子都没伸过，他根本就是不爱吃鱼的！分析到这儿，已经很清楚了，前天就是薛进偷偷地在石桌底下抹了鱼血。接下来就是要揪出把野猫带到园子里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