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记》奎汣

4、第 4 章

　　远山这回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迭的道歉，而是绷着脸说道：“林小姐，这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就不要求你道歉了。我希望林小姐下次走路的时候能目视前方，并不是每个被你撞到的人都会像我这样不计较。林小姐，再会！”
　　远山说完就走，宝儿忙拽住他的袖子问道：“你这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啊？话都没说两句。”
　　远山抽回自己被拽住的袖子，仔细的将上面的皱褶捋平了才回道：“我去码头，林小姐还有事吗？”
　　“码头？你去码头干什么啊？”
　　“扛米。林小姐，如果你没事的话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去晚了就该扣工钱了。”
　　宝儿家世好，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一些底层人民的生活，她知道扛米是个力气活，很累人。看到远山略显单薄的身躯，宝儿眼里浮上了一层悲悯，脱口道：“你以后可要好好跟着我大伯父念书做学问，别再看《河防纪要》那类没用的书了。”
　　远山莫名，宝儿解释道：“你用功读书，考取了功名，就可以做官吃朝廷俸禄了，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扛米了。”
　　远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绷不住的笑了：“我知道了，林小姐，我会用功读书的。那我先走了。”
　　远山这次很顺利的离开了，宝儿也没有再拉住他，只在原地看着远山渐渐走远，之前想偷溜出来好好玩一场的心也淡了，蔫蔫地对珍珠说道：“珍珠，我们回家去吧。”珍珠本就对宝儿偷跑出来感到不安，但又拗不过宝儿，此时听到宝儿竟要打道回府，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聪明的选择了不问只乐呵呵的跟在宝儿身后回府。
　　远山走了一段，回过身来，宝儿已经不在了，远山摇头轻笑了一下又加快脚步往码头走去。
　　林大老爷的妻子冯氏见宝贝侄女宝儿已经一个多月没到府上来了，想念得紧，催着林大老爷写了封信去到二老爷林知县府上，让宝儿过来住几天。林父自然没意见，林母虽想拘着宝儿在家学礼仪规矩，但大伯亲自来信让宝儿过府，且想着大伯曾做过太子太傅，学问是极好的，妯娌冯氏也是个有规矩的，宝儿就算没有自己在身边盯着去了那边府上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因此也同意了，忙忙的吩咐下去让给宝儿收拾行李。宝儿也很开心，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大伯父家。宝儿很喜欢大伯母，堂姐前年出嫁了，堂妹又还小，才七岁，因此大伯母平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每宝儿去了一张小嘴把冯氏哄得嘴都合不拢，从来也不约束她。
　　这天中午宝儿陪冯氏吃完饭就退了出来，带着珍珠来后园子里散步，走到一处石桌旁，桌上已经放着一壶刚煮好的茶，这是宝儿住在大伯父家养成的习惯，每天吃过午饭都要来后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然后坐着喝杯茶再回房休息。宝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刚端起茶杯就皱了皱眉道：“什么味儿啊？这么腥。”话音刚落，突然一只野猫窜了出来，直直地扑向宝儿所在的地方。宝儿吓了一大跳，茶杯也失手打翻了，茶水全都溅到了衣服上。珍珠见状连忙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野猫，野猫吃了一惊逃走了。
　　“小姐，你没事吧？没烫到吧？”珍珠赶忙搀着宝儿坐下来对她上下打量，宝儿摇了摇头道：“我没事，隔着衣服倒也没烫到，只是衣服都脏了，你扶我回房间换掉吧。”
　　“哎！”珍珠应了一声就扶着宝儿回房换衣服去了。
　　珍珠抱着宝儿换下来的脏衣服来到了府里的浣衣房，只有两个小丫头坐在井边边洗衣服边聊天，珍珠知道管事嬷嬷和婆子们正歪在房里面吃茶聊天呢，因不在自家府上，也不管她们偷不偷懒的，只交代两个小丫头洗干净了就送到宝儿房里去。
　　其中一个小丫头见珍珠面善就笑问道：“珍珠姐姐，今儿怎么这时候送脏衣服来洗啦？平时不是都要等到晚上小姐沐浴后才会把换下来的衣服送来浣衣房吗？”
　　珍珠随口答道：“刚刚小姐在后园子里吃茶，被一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猫给惊了，茶也洒了，才回房换了衣服歇着去了。”
　　另一个小丫头奇道：“府里没养猫啊，这突然的猫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珍珠捋了捋头发道：“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呢！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小姐还等着我服侍呢！你们明儿洗干净晾干了就拿过来吧。”
　　“哎！珍珠姐姐慢走！”两个小丫头看着珍珠走远了又坐下来接着刚刚被打断的话题聊了起来。

　　“两位妹妹，我早上在这附近丢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能不能麻烦两位妹妹帮我一起去找一找。”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两个小丫头都抬起了头，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正满面焦急的站在她们面前。小丫头不认识这个人，但认得出来这男子身上所穿的衣料甚是昂贵，猜测应该是老爷的一个学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开口道：“可是我们要洗衣服，不能离开啊！”
　　年轻男子急道：“两位妹妹，我已经找了一圈了都没找到，还是请你们帮着我一起找找吧，衣服待会回来再洗也来得及，而且我保证等找到我的玉佩后我一定好好答谢两位妹妹。”
　　两个小丫头听到最后一句均眼睛一亮，忙站起来在衣摆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就跟着年轻男子出了浣衣房。很快，两个小丫头一人手上拿着一块碎银子笑眯眯的回来了，就连洗衣服的时候都带着笑。
　　第二天下午一个小丫头就把洗好的衣服送到了宝儿房里，珍珠随手一翻发现少了一条帕子，连忙又仔细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不由急道：“怎么少了一条帕子？”
　　小丫头也吃了一惊：“帕子？我洗衣服的时候就没洗到帕子啊，珍珠姐姐，你会不会记错了，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在别的什么地方了。”
　　珍珠气极：“我记错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送去洗的衣服中包括一条帕子。你这小丫头，是不是你洗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小丫头忙连连摆手：“没有啊，珍珠姐姐你误会我了，我真没看到帕子，不信你去问杏儿，昨儿林小姐的衣裳是我们俩一起洗的，我们一个洗一个汰，都没有看到帕子啊？”
　　珍珠猛地提高嗓音道：“那帕子去哪儿了？平白的不见了吗？我说我送去了，你说没洗到，究竟是谁说谎？”
　　小丫头也慌了：“珍珠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
　　珍珠还待再骂，突然里间传来了宝儿的声音：“珍珠，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啊？”
　　珍珠使劲揪了一下小丫头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再回去给我找，好好的找，找不到看我告诉大夫人去怎么收拾你。”
　　小丫头揉着耳朵抽泣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