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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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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凌子丘的感情,掰开了揉碎了仔细想想,我也没有对李长卿说谎。
秋桃站在我边上一脸不相信。
从尚云斋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纠结于我对李长卿说的那句话,在她眼里似乎我说那句话不为别的,全是为了在‘抢了别人夫君的坏女人’面前强出风头。
对于秋桃的这个评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先不说‘夫君’一词是哪里来的,李长卿虽位高权重,但也根本称不上坏,权臣贵族小姐之中风评也是极好,应该会是个好妻子。她嫁给凌子丘,都是皇帝一纸诏令所致,怪也怪不着她。
细细想来,凌子丘娶谁或者不娶谁,本身与我也无多大干系,他这些年待我好,都是顾及幼时青梅竹马的情谊,全当我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妹妹罢了,反倒是听到他订亲消息后暗自纠结的我,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些。
后来细梳理,凌子丘待我如同幼妹,我待凌子丘,总是替他操心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如同弟弟一般呢。原来我当时生气,并非是因为凌子丘另择良妻,而是生气他没有对我说实话。那块玉佩在我手里放了三年多,我竟一点儿没有往求亲信物那方面想,他也不跟我挑明了说,拿走的时候也是含糊其辞,我对他过于信任,却不想被他瞒了个结实。
想想就不开心。
我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的像个□□,秋桃依旧当我是为了李长卿生气,也就没再说话。
李长卿是聪明人,说话做事都叫人挑不出毛病来,以尚云斋为例,她请了我进里屋说话,被别家的小姐看见,难免生出闲话来,说她李长卿仗势欺人如何如何,所以说完话在我刚出了里屋还没走出去的时候,叫人追了来,当着大家的面送了我一套首饰。首饰还不是普通的首饰,是翻遍整个京城也只有两套的‘点翠’,按那个侍女的意思,长卿公主一套我一套,和长卿公主有着一样的嫁妆,对我来说是无上的殊荣。
这李长卿若是生为男子,想必就是又一个杜墨白,盛世权臣乱世英雄,也难怪她会对杜墨白动心,毕竟知己难寻。
不过若是她真是个男人,也许还能有点机会跟杜墨白发展发展。不是我总往歪处想,我温怀薇好歹也算个漂亮姑娘,又正值好年华,可是跟我同处一室两月有余,他杜墨白就从未越过雷池一步。
实话说我都是这样的名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可他杜墨白也真是个柳下惠,在我房里过了这许多个夜,楞是连我头发丝儿都没碰一根。就是那次我新买了支金丝坠儿的步摇,秋桃不在,我又看不见自己后脑勺所以戴不上,正好他在,顺手就帮我戴上了,竟也没有碰到我的一根头发。
后来我照镜子看,别说,戴的还挺正道的。
在这边住的久了见的多了,难免也就会想的多些,琉胭河岸那边有一家养小倌儿的馆子,就在流烟阁斜对过,后来我总趴在窗口看,还以为能看见杜大才子偷偷摸摸往里进的样子。
可惜我的猜想大概是错了,不然真要是这样,也算是杜墨白的一个把柄了吧。
听秋桃说她叫我起的时候,我正睡得口水流了满脸。
这妮子自从开始准备出嫁,来我这儿的时间就少了起来,偶尔过来,也是没个规矩。这时候正站在我边上,吃着杜墨白叫人送来的贡桔数落我:“小姐你好歹也是个要出嫁的人了,不要没事只知道坐在这儿看书吃东西睡觉,要是发了胖,嫁衣穿不成怎么办?”
“该操心的是你吧?”我从她手里捡了瓣塞进嘴里,“整天不见人影,来我这就只捡些好吃的,我看你这几天可是胖了不少。”
秋桃正要反驳,门口忽然一阵骚动,我叫秋桃开了门去看,秋桃说,“是楼上的婉云姑娘,小姐你不知道么?她今天要‘出嫁’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谁家的?”
“好像是刑部的那个什么尚书,听说是婉云姑娘的常客了,已经求了好几次想给她赎出去,好不容易才同意了的。”秋桃关了门。
刑部尚书,那不是个糟老头子吗?我仔细想想,这几年没听说这尚书换了人啊,赵埔之那老头儿怎么着也得有七十了,还真敢往家带姑娘啊。
再说了,他现在的妻子就已经是续弦了,四十多岁,正是不好惹的年纪,我记得我见过,那婆娘长得虽周正但却是个严厉的,听说之前赵大人在不知道谁家吃席的时候,多看了那家的年轻侍女几眼,赵夫人看见,当时没吱声,回了家才发作,愣是整七天没让赵大人进卧房。
我下了楼梯,正赶上婉云叫人把自己的细软好好的装了箱抬出去,角门外边是挂着流苏的一乘红色小轿,两个轿夫站得笔直。
婉云看见我,快步过来,在我面前站定,温温和和的一笑,“我这排场跟你比可差远了,听说杜大人早就送了几箱子聘礼过来,嫁衣也给你准备好了。”
杜墨白跟我的事情早已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他那几箱子聘礼还是堂堂正正从流烟阁大门送进来的,所以婉云会知道没什么可稀奇的,但是我不想谈这件事。我说,“刑部尚书的夫人我见过,不是什么好惹的婆娘,婉云姑娘如今嫁过去,请务必要注意。”
“这些个事情我自有分寸。倒是怀薇姑娘你,杜大人是个好靠山,你可总算开窍了。”婉云说。
“我跟杜墨白.......唉算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我想了想还是不解释的好,“上次我代你上台的时候,差点被骂我的口水淹死。你的客人年轻的也不少,可你怎么就非得找了那么一个糟老头子呢。”
“你从来都不知道吧?你是多有福气的一个人。”婉云不接我的话,反而敛了眉眼的笑,“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后来家里破落了,到了这地方,也能有人上赶着过来看着你护着你。那位少将军虽然没娶你,可是他做的事儿大家都看着呢。如今又是当朝宰辅,巴巴的抬了几箱子的金银做好了凤冠霞帔等着你嫁过去。就连花娘,暗地里也都不知道给你挡了多少客人。”
“婉云我没这个福气,只好自己为自己做作打算。赵大人掌管刑部,答应给我那倒霉的相好减刑,好歹夫妻一场,我见不得他身首异处。再说赵大人,他那么一个糟老头子了,没几天活头,等他做了古,他夫人自然是要把我们这些做妾的打发出去,到时候我再另嫁,也能再找个好的。”婉云低了头轻声说,“温怀薇啊温怀薇,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