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堕落》大江南北66

31、31莫名冲动

　　一个灵魂的纯净与高尚可以纯净与高尚另一个灵魂。在男女情爱中，我们无法用明确的话语来定义爱这个字眼，但我们的行为与感觉都会告诉了我们这就是爱。真真切切的爱。

　　时间很快，转眼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这些天来，大家都在忙于复习。
　　我与辛生同样如此。
　　我们经常在一起看书，偶尔也一块儿看看电影。有时在周末的夜晚，会相约到第一次约会的小河边，坐上几个小时。
　　关于辛生的家庭，我从来没有打听过。因为我压根儿不曾想到会与他有好的结果。我只是想在我孤单的日子里有个人陪陪就够了。我没有过多的要求。
　　其实你不必大惊小怪。在这样的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为爱情而去谈恋爱了。你看看我身边的那些同学，他（她）们似乎对感情很淡薄了。你可以看到学校里一对对的人儿很多，哪怕是刚进来的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不出两个月，身边就会多了一个异性朋友。然而当你再隔两个月后见到他（她）们时，说不定身边的那位人儿已经换了。你再去看看那些快毕业的同学，只要是女生，没有男友的是几乎看不到的。有时，好多同学谈恋爱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排遣那份难以承受的孤单与寂寞。特别是女生。
　　我与辛生的最初交往似乎也是这样。
　　然而面对他的一切，我的感觉在慢慢改变。
　　他的单纯、他的率真、他的洁净、他的坚定以及他有时眼中呈现的一种深邃与冷漠，使我不舍得离开他。在我的面前他时而沉默，时而又像孩子似快乐地说笑。每当他用眼睛注视我的时候，我的心往往会感动不已。那是一种如同孩子对母亲的眼光。纯得几乎让人窒息。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眼前这位男生，在他过去的生命中肯定缺少母爱，不然的话，他不会总是用这样的眼光来注视面前这个伪装得十分贤惠与温柔的女人。
　　终于有一天，也就是在我们曾经坐过的那张椅子上，辛生讲了他母亲与父亲的一些事情。
　　他说，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这种不幸纯粹是来源于母亲。他说母亲是一个不甘寂寞与平凡的女人。当时由于父亲还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不能给家庭更好的经济保障，母亲就经商下海了。关于母亲经商下海的真正原因，是复杂的。父亲经常这样说，不过也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父亲常对他说，大人的事，小孩别去管了。反正是她给了你生命，你不能不爱她。自从母亲投身商海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最后父母离婚了。很平静地离婚了，没有大吵大闹。有的只是一种平和与友好。他随父亲生活。主要是为了他的将来。他说他从小就未曾享受到母爱与和家欢乐的喜悦。现在虽然各方面都有了改善，父亲已经是他们那个城市教育系统的一名不小的官员，母亲也是一个有数千万元资产的公司总裁。但是他仍然生活在贫乏母爱和缺少欢乐的家庭中。虽然父母在各方都很照顾他，让他受最好的教育，给他最好的穿戴，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然而他们除了让他在这些方面得到满足之外还能给他什么呢？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
　　当一份爱被分割为若干份后，当一份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变质之后，接受方是很难再体会到的。
　　物质的满足决不是真正的爱的表现，人更多地渴望着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当辛生讲完他的故事后，我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那就是我想让他在精神得到一次满足。那怕是身体上的我也愿意。我能感受到他精神的渴望与身体的贫瘠。
　　我一定要满足他。当时我就这样想着。
　　特别是那天晚上接到魏老师的电话，说他再隔二周就要回来时，这种愿望更为强烈。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周末的晴朗午后。
　　辛生约我出去郊游。我也因为婉言谢绝了Sam要带我去参加一个聚会的请求而正好空了下来。于是我们一起骑车出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的男子单独出去郊游。心中兴奋而激动。我转头看看身边的辛生，也同样如此。兴奋激动外加满面春风。
　　我们先去超市买了一些吃的东西，然后踏上了去城郊西部的那个大公园。一路上有说有笑，完全像一对刚开始接触恋爱的男女生。经过近三十分钟的路程，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公园里的人很多，一对对亲热的男女随处可见。如果你是一位还没有接触过异性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幕火热的场面，定会血流加快；如果你是一位保守的老人，看到眼前那一幅幅无遮无掩的亲密接触，一定会说有伤风化；如果你正与你的恋人一起在这里漫步，看到这周围男男女女的嬉戏、搂抱、亲吻，一定会为此而也想与恋人亲热一番。
　　这是一个开放而开化的城市，许多人的生活方式已经开始与国外接轨。人们的观念有了新的变化。他（她）不再为这个世界没有处女处男而叹息，相反他们会为自己不再是处男而呐喊，她们也会为自己终于不再是处女而欢呼。这就是我们的世界！目前的世界。也许我有点夸大其辞。然而我说的并没有完全错，事实上在很多人的心中确是如此。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当今的大学校园吧！
　　一女大学生在深夜于学校的花园里与男友发生不正当关系，被保安人员发现……
　　一女大学生私自与男友在校外租房同居被学校查出……
　　两女大学生在市区某歌舞厅当“三陪女”被公安人员当场抓获……
　　一男大学生因做某大老板女人的情人而被砍……
　　一男大学生因忙于周旋于富婆之间而自动放弃学业……
　　两男大学生因将失足女带至某花园嫖宿，后因嫖资问题双方发生争执，二人将失足女杀死……
　　所有的这些让我们看到今日部分中国人对性的任意的泛滥。
　　其实我没有理由来发表这些言论的。我也是其中的一位性泛滥主义者。在我过去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我也记不清与多少男人有过那事了。然而像我这样的男男女女很多很多。这的确是件糟糕的事情。
　　当此时我与辛生一起漫步于林中小道，看到周围的一切时，我心中所想到的这些的确不合时宜。
　　我不能用偏激的观点来概括这个世界。我身边不是还有一位很纯洁的男生吗？
　　为了让眼前的一幕幕看不到，我们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那是在一座土丘的西下坡上，密密的树木遮住了太阳。阳光从树的缝隙中透了点出来了，零散地照射在地面上，静静地，给人一种安谧的感觉。
　　我们找了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坐下，然后在地上放上了一块桌布，那是我特地带来的。辛生也从包中拿出了一些旧报纸垫在桌布的下面。然后把所有可以吃的东西拿了出来，我们并排坐下。
　　这是一个很浪漫很温馨的时刻。按道理，我们往下发展应该与所有一切恋爱中的男女外出应该发生的事情一样。也该发生点什么。诸如先聊天，再调情，然而拥抱接吻，接着再……如果更开放一点的话，可能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原则上应该是这样进展的。我心里也作好了这样的准备。因为面对这样一个单纯而洁净的男孩，这样一个原本就已经承受了许多精神压力的男生，我已经作好了要离开他的准备，特别是在魏老师即将回来之前。我要离开他。我不能让他将来在我这里受到他生命中更残酷的伤害。这样的男孩是不应该受到伤害的。当然我的离开也会让他伤心，但那种伤心不是最惨怛。他此时可以忍受，因为他还没有完全陷入恋情之中，至少可以说还不是很深。他一定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今天我完全作好了为他付出一切的准备。如果他要我的身体的话，我一定会给他的。真的，面对这样的男孩，我能够不动心吗？我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男人了，还在乎这一次吗？而且这是一次唯一不带任何交易色彩的行为，是完全的一种自我意志和自我奉献。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体置于神圣的祭台，等待着辛生对它的占有。我作好了准备。身体与灵魂的准备。只要辛生不嫌弃我这肮脏的身体，此时此刻我将是全部属于他。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前面写得进行下去。
　　我们先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对我说，我为什么喜欢你，知道吗？
　　他说，在那次相撞之后，我的脑海中一直会出现当时我从你脸上看到的一切。当你急冲冲出来时我看到了一种冷漠，一种成熟中的很无情的冷漠。那是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冷漠。然而这种冷漠并没有掩盖住你的美丽，反而使你的美更具魅力。任何一个好奇的想追根问底的人都会为你的这种冷漠所吸引。我能感知，你的生活定也经历了非凡的曲折。然而当你与我相撞之后，在你微笑地与我道歉之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心中漂过。那种笑是朴素的不带任何虚假成分在里面的。请原谅我。当时我就被你那朴素的一笑迷住了。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让那个女孩做我的女友做我的新娘。当时我就这么想的。请原谅我的直白。我是一个不知道伪装也不喜欢伪装的人。另外在你的身上我一直感觉到你是一个很宽容的很能为别人着想的女孩。你身上所经历过的非同寻常的遭遇，使你更多地显露出一种少有的成熟与沉着。我喜欢成熟一点的女生。你的这种成熟决定了你可以永远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你的成熟与宽容又可以使你成为一个很好劝慰者；你的成熟、宽容和朴素决定了你可以让我好好地躺在你的怀中大哭一场。在你的身上我总能感觉到一种母亲般神韵，我喜欢这种神韵。不要说我有俄狄蒲斯情结，也许有，但我的确需要人来关怀。心灵上的关怀。而当我看到你的那张脸时，我就感觉到你就是那种可以给我带来关怀与温暖的女孩。
　　我被辛生的这种直白与坦诚所感动。
　　我说，生，你想哭就哭吧。让泪水冲走你这些年来的苦吧。
　　他真的哭了。
　　那是一个坚强男人的哭声。
　　这种低沉而裂肺般的哭泣比那号啕大哭更具穿透力与震撼力，也更有感染力。当一个男人在某一个女人面前全身心的放开痛哭时，你可以感受到那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看着辛生的泪水从眼中慢慢地流出然后经过脸颊时，我的心也在阵阵伤痛。我好像已经从那泪水中看到了他心灵上的累累伤痕。
　　我没法不被他的泪水所感动。眼前的这个有一米八个子高的男人的泪水所感动。
　　我让他躺在我的怀中，抱着他的头。对他说，哭吧，大声地哭吧，生，痛痛快快地哭吧。
　　我知道此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紧紧地搂着他。看着一道道眼泪流了出来，我心中真得生发出一种如母亲般的怜爱之心。我忍不住让唇贴到他的脸上，把他的泪水慢慢地吸干，用手轻轻地拍着他，如同在拍着一个婴儿似的。此时此刻，在我的意识中，我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了。的确，有时他就是个孩子。
　　当一声嚎叫之后，辛生笑了，笑得那么阳光，那么灿烂，又是那么可爱。
　　辛生说，蝶，生命中有你之后，我就不会再孤单了，也就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涩这么长时间地深埋在内心深处了。有你的日子真快乐。蝶，我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蝶，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面对那种孩子般的真诚的问话，我的心里真的好难受。
　　我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他。
　　我也知道心里真的有点喜欢他，虽然他是一个单纯的男生，但是这种单纯决不是那种幼稚的单纯，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单一与纯洁。在情感上他如一张洁白无瑕的纸，你可以在上面画上任何美丽的色彩丰富的图画；但你是绝对不忍心在上面涂上大块大块的污点。我能答应他吗？
　　我只能逃离，永远逃离。
　　我让辛生坐好，然后对他说。生，我不是个好女孩，我不适合你。我的坏，你是无法想象与接受的。生，你是那么纯洁与优秀，我永远配上你。别问我这个问题好吗？生，我知道我也很喜欢你，但我不能做你的新娘。真的不能。我可以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你，只要你愿意的话。然而我还是不能嫁给你。真的，生，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是个坏女孩。生，忘了我吧。永远。
　　当我把这番话说完之后，我的眼泪快止不住了，但我尽量让它停留在眼眶中。我把眼睛移向了别处，我不想让生看到我那盈满了泪水的眼眶。
　　生用手扳过我的双肩，再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又用那双眼睛望着我，痛苦而坚定地说：“蝶，喜欢我吗？爱我吗？我只要你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
　　“那么爱我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我无法回答。但我知道我很在乎你。”
　　“这就够了。蝶。我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不知道，生，你是无法接受我的过去的。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女孩。”
　　“我不管。我只相信我爱你。有你的日子，我很快乐。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快乐过。我不想让这份快乐从我的身边溜走。我一定要抓住这份快乐。生命中自从有了你以来，我发觉是那么美好，那么充实，我远离了痛苦。我不管你的过去如何，我只在意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没用的，生。没用的。”我使劲地摇头说。
　　“不，蝶，我一定会做到的。一个人不可能一生都不做错一件事。生命中也没有一件事是不可原谅的。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吧！”
　　“不，生，我只能给你带来更多的痛苦。我不想在今后让你遭受更大的打击。还是把我忘掉吧！生，你想要我吗？让我给你吧。然后永远把我忘掉，好吗？”
　　“不，蝶，我要在你做我新娘的那天晚上要你。”他用那双高洁而纯净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说。
　　我心中冲动的起伏，在他浩瀚的平静与镇定之下给涤荡得一干二净。
　　“蝶，好好爱惜自己。从现在开始，为我，为你。”
　　“我不要求你马上给予答复，但我将永远追求你。我想你会在我的努力下改变主意的。改变一切。”
　　我点了点头。
　　“蝶，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我说。
　　“我想吻你。”
　　我点了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把我遮在前额的头发捋向脑后，张开双臂将我的环住，松松地。然后低头在我上扬的双唇上吻了一下。是那种谨慎与虔诚的吻。但这个吻足以让南极洲的冰川融化，足以让北冰洋冰冻的水面化解成一片汪洋。
　　我永远忘不了这个吻。永远。
　　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被这种纯净与虔诚紧紧地攫住了。
　　我再也无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