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之相许彼此》暖玉

4、约会

　　屋里只剩下了袁朗和吴哲，茶香缕缕，安静的极近慵懒。
　　吴哲缓缓的将手从袁朗掌心中抽出，很慢却没有停止，袁朗只是微微松开手，也没有阻止。
　　他又缩回了自己的世界。袁朗看着吴哲安静的侧脸，心中为这种感觉淡淡生痛。
　　不怕别人的麻烦，却不愿意给别人惹麻烦，总是固执的以为一颗‘平常心’是万能的，以为自己可以独自安抚好自己，然后笑着安抚别人。
　　这样的吴哲，让袁朗经常无措，心堵。

　　吴哲双手环着瓷杯，一杯一杯的喝着茶，不说话。
　　他在想，想一个问题——自己有没有做错。
　　欺骗上级，抛弃自己的原则，应该是错的，但若是为了袁朗，若是为了使他不再受到不公正的歧视和对待，这么做还是错的吗？
　　如果，这样还是错的，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和袁朗之间的感情真得影响了自己的价值取向和判断？
　　吴哲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微微一震，心脏似被一根细细的铁丝迅速得狠狠一勒。
　　抱着杯子，吴哲一口口的喝着，甚至没有察觉袁朗一直在默默的为他蓄着水。
　　袁朗有着从内而外的凛然，可当他想藏起来的时侯，那所有的锋利便会悄然然的敛起，他在那里，却能收起所有的存在感。
　　袁朗抿着嘴，很安静的看着吴哲，目光轻得像羽毛一样，落在吴哲的身上。

　　袁朗提起茶壶，往吴哲的杯中加水，水声很轻，却戛然而止。
　　没茶水了。
　　吴哲看了一会水面，直到那最后一点涟漪消失，才像察觉什么似的抬头望了眼袁朗。袁朗侧身微靠着椅背，看着吴哲，没有笑，却很温柔，能使人一下子安心的温柔。
　　吴哲张张嘴，有点懊恼的又垂下了头，他很困惑，却不知道自己在困惑什么。
　　袁朗往前一倾身，终于等到了吴哲的一丝反应，对他自己以外的世界。
　　“吴哲”袁朗含笑叫道，“在想什么呢？”
　　吴哲将水杯推至桌子中央，下巴搭在桌面上，双臂垂在桌下，“在想一句话，西点军校的校训——no excuse！”
　　没有借口，军人没有借口。
　　那袁朗是自己做出那种行动的什么？如果是借口，那自己又是什么，还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吗？

　　袁朗合身趴在吴哲的肩膀上，侧脸贴着吴哲的侧脸，“吴哲，你我可是老A，A的意思是什么？”
　　“那不一样。”吴哲回道，身子却没有动。
　　“不。”袁朗一手扣住吴哲的肩膀，很轻，很坚定的说道，“一样。”
　　“老A就是要出其不意，兵者诡道，不仅对敌人要A，有些时候对上级也要A。”袁朗将吴哲扳直，声音依旧低沉，是一种描述性的语调，无可置疑，“在古代，这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现在，这叫老A有特殊决策权。我们是军人，特殊的军人，不是机器人，有的时侯，面对不公的决策，荒谬的命令，即使是抛弃自己的原则，改变自己的立场，我们也要斟酌，斡旋，因为，我们得对别人负责，那些我们要保护的人。”
　　比如你，比如老A的其他战友。
　　吴哲一愣，没有动。
　　袁朗拍拍他的肩膀，趁热打铁道，“二战时，有个将军，一旦遇到重大战役的时候，他所在部队的通信便会奇迹般的和上方失去联系，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吴哲想了想，望向袁朗。
　　“巴顿。”袁朗看着吴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毕业于西点军校的四星准将！”
　　那个以执拗，血性却毫不犹豫执行命令著称的二战名将，其实，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听从上方的命令，他在必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选择一些斡旋，为他的部下负责，为他的战场负责。
　　这些，不能叫做借口。

　　“好了。”袁朗笑着拉起了吴哲，“茶都喝完了，我们走吧。”
　　吴哲顺势起身，不是很有精神的问道，“回去？”
　　袁朗一大巴掌捂在吴哲的后脖子上，“约会去！”
　　吴哲身子一滞。
　　“想什么那！”袁朗又恢复了往日的痞坏，贴着吴哲的耳朵，吹着气说，“别乱想，我是说和你，吴大才子，约会！”
　　吴哲有点怀疑，有点窘迫的白了袁朗一眼，径直走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耳根红得透明。
　　袁朗笑了笑，回头看了眼桌面，戏谑的唠叨着，“啧啧，这哪是来品茶的，简直就是驴饮。”
　　吴哲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锉着牙关，心头的郁闷和纠结都不知被丢到哪去了。

　　“先去哪？”吴哲闷声问道。
　　袁朗早就跟到了吴哲身边，走得格外优哉惬意。
　　“吃饭！”
　　吴哲皱皱眉头，想说自己不饿，可一想，还是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想去哪？”
　　“随便。”
　　袁朗瞥了眼吴哲，笑道，“你可真难倒我了，这还真找不到一家饭店叫随便的。”
　　吴哲一咬牙，这家伙就有气死人的潜质。
　　看了看路边，吴哲眼睛一亮，一把拉住袁朗的手，“去那！”
　　“好啊。”袁朗反握住吴哲的手，没有再松开，“正好见识见识这所谓的洋垃圾。”
　　吴哲挣扎了一下，惴惴的满怀欣喜，随着袁朗，走进了肯德基。

　　“你先坐那。”吴哲一进肯德基，就像回到家一样，还带着一个恍恍惚惚的小孩子，“我去买东西，你坐好，别乱看，别乱走，待会人多。”
　　袁朗好笑得挥挥手，无奈的老老实实的在位子上坐下了。
　　过了一会，袁朗知道了‘待会人多’的含义了。
　　吴哲站在队列中，不时被晃动的人头挡住，袁朗没有乱看，只是看着吴哲。
　　吴哲很耐心的排着队，不时的回头寻上袁朗的目光，一笑，转而有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
　　清澈澈的笑脸，明亮亮的眼神，让袁朗在这个陌生的，有点嘈杂的环境中守候的心安理得。

　　“来呐~”吴哲把左右手的两个餐盘放在桌面上，笑眯眯很得意的说道，“今儿个，就让刘姥姥见见世面—”
　　袁朗看着满桌的食物，确实有点恍然。
　　没有筷子，没有叉子，只有一小叠餐纸，这怎么上嘴啊？
　　可袁朗是谁，先喝可乐，静等吴哲先吃。
　　“这是辣汉堡。”吴哲把汉堡递给了袁朗，“辣味还挺正的。”
　　说完，拿起一个鸡块，笑眯眯的在袁朗眼前一晃，“我先吃这个，啊，吮指原味鸡，比梦里的味道美多了。”
　　袁朗一动不动的看着吴哲，终于确定了，原来，这里的餐具就是两爪十指。
　　难怪这小子使不好筷子。袁朗啃着汉堡，看着吮指原味鸡一点点变少，越来越觉得汉堡食之无味。
　　“我说，吴哲。”袁朗看着吴哲吃完最后一块，问道，“你怎么不吃汉堡啊？”
　　吴哲舔着手指，像一只回味猎物的小狐狸，头也不抬的回道，“那东西管饱，但不好吃。”
　　袁朗看着桌面上还有的一个汉堡，不知是不是该笑。
　　“嘿嘿”吴哲擦擦手，笑弯眉角道，“知道肯德基的鸡块叫什么名字吗？”
　　袁朗无奈的啃着第二个实惠的辣汉堡，摇摇头。
　　吴哲笑得格外得逞，恶狠狠的说道，“叫上校鸡块！”
　　说完，还点点头，似乎在回味，鸡块，上校鸡块的味道。
　　袁朗咬下一口汉堡，眉峰一挑，戏谑的看着吴哲，“怎么，对我的二毛三眼红了？”
　　吴哲往嘴里抛了一根薯条，轻轻‘切’了一声，“稀罕~”
　　微微扬起的下巴，少了以前的柔和，多了一些棱角，却依旧的倔强，依旧的阳光。
　　阳光透过大大的窗户，从他的侧脸滑过，似乎都改变了方向，照在袁朗心底的某处，有种东西肆意的蔓延，包裹着心房，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