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江南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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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的江南细雨绵绵，岸边细柳在雨雾濛濛中婀娜多姿，像江南女子一般温柔水灵。披着貂裘坐在船头，蛮珂一路看着这繁华的江南。许久不曾来访，这儿似乎变了些又似乎没变。流民似乎多了些，花街酒肆也更是多难指数。
轻抚胸口，若非天寒，若非这几年来不间断的药膳，他许是会犹豫此番前来。毕竟，这儿离那太近了，而且听说王前些日子来访南楚，也不知是否已经离开。看来此次南行，怕是不能久留了。
渐渐地船近了岸，抬头望去，人群中站着的好友已长大了，眉间的稚气消退了了不少，但依旧笑的开怀，向自己伸出手。蛮珂站起来，亦伸出手握上去，借力踏上岸。
“怎么手如此冰冷，可是受冻了？”迟燕景关切地问。
“无事，常态罢了。许久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蛮珂收回手，浅笑回应。
跨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二人悠然骑马从繁华的坊市走过。鲜衣怒马、谈笑风生的少年引得年轻的女子不禁频频回首。而这些目光多数是投递给迟燕景的。一身苗束的蛮珂，给人感觉更似是扮男装的女子，更多是收到男子讶异的目光。
“两年不见了，也是会成长的。倒是你没什么变化。”迟燕景侧头看了一眼好友，“这次来，可是要过完上元节才回去？”
“嗯，许久不曾在金陵过上元节了。”回想起之前上元节的热闹景象，蛮珂不禁有些怀念。
“那正好看花灯，指不定啊能找到你的所属。”
面对迟燕景玩笑似的话，蛮珂浅笑不语，脑海中不禁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
二人说笑地远去。
刚才的一个酒坊中，临街二楼的一席人正看的清楚。
“那是迟家的三公子，那另一位又是何人？”器宇轩昂的男子有些好奇地问对面沉默的男子。
“应是他的好友，骆蛮珂。”摩挲着酒杯，一想到笑得开怀的那人，男子沉下眉宇。似乎这两年来都是少见之景呢。
“骆蛮珂，好名！真是人如美玉啊！”感叹一声，男子举杯一饮而尽。
倒是刚才一直沉默的男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子明兄有结交之意？”
“算是，他会在刑部侍郎的婚宴中出现？”被称作子明的男子一笑，顿时身上的气势柔和了些，虽是反问却一脸笃定。“看来，受邀前去迟侍郎的婚宴也不是不可。怎么，为何如此讶异？”燕王赵颖宇眉一挑，看了友人一眼，随后目光又随着那人远去。
“无事。”平封侯朱执掩饰般地又饮了一杯。
“信远，到时候可同道前行？”收回远眺的目光，赵颖这才坐下来。
“自然。”燕王府与平封侯府同街，一同前去倒也顺路。
一路谈笑走过长长的街道来到了喧闹的迟府，处处张灯结彩，喜字张贴，一片热闹。但进来一看，此次婚宴办得似乎有些节俭。来往的奴婢忙个不停，戒备也森严了些，迎面而来的迟燕凌更是眉带喜气。
蛮珂也被这般气氛所感染，含笑上前。“今日是迟二哥的喜庆之日，蛮珂小小心意还望笑纳。祝二哥与新嫂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多谢，那就借蛮珂吉言了。里边请，也是许久不见你了，近来可好？”迟燕凌双手接过贺礼交由管家，将蛮珂引入堂中。
“不差，这次前来怕是要在此叨扰几日了。迟大哥未曾回来？”轻呡了一口香茶，蛮珂问了一声，想也是有些年头未曾见过迟家大哥了，不知这次他是否回来。
“大哥仍在镇守西北，如今西夏并不安宁，时常有动乱，朝廷并未批准大哥回来，大哥也志在平息战乱。”谈及此话题，迟燕凌不免语气有些沉重。虽说男儿志在四方，自己也为大哥感到骄傲，但日渐显现的京城朝廷的逸豫贪享之风却又着实令人担忧。“如今京城的态势还是令人担忧，两年前大漠便平定了阻卜之乱，彻底统一了草原。虽至今未有大动作，但南下...是指不定的事。可朝廷仍是重用文官，守内虚外。‘好男不当兵’，不当兵如何保卫国家啊！”
蛮珂知道自己引出了一个沉重的话题，一顿沉默，才开口：“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亚圣这句说得正合适，做好臣子本分，想也是问心无愧了。”
迟燕景也是沉默了，父兄皆在朝为官，多数事他还是清楚的。若非朝廷一再拖延派兵，一再削弱大哥的实权，这小动乱又岂会令大哥如此费心？
“好了，该忙了。这些事日后再谈，蛮珂你先歇一会儿，晚些定要出席。”迟燕凌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欲结束话语。
“迟二哥忙便是，蛮珂随意即可。”蛮珂也起身，含笑点头。
“二哥，那我陪蛮珂去厢房稍作歇息吧。”
迟燕凌点头离去后蛮珂便与迟燕景一同移步后院。
关上雕花木门隔去了外头的喧闹与春寒，蛮珂这才解下貂裘搭在衣架上，屋里因事先置上火盆而暖和不少。“迟二哥成亲后，很快便是你了，燕景。”略带严肃的看着好友，蛮珂不免有些担忧。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并不想...我......”迟燕景欲言而止，神情有些踌躇含带着迷茫之色，与两年前的他相去甚远。
蛮珂内心叹息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啊！拍拍他的肩膀，想给他一些安慰与鼓舞。“你可要好好想明白了，莫令自己懊悔一生啊。”
“嗯，我晓得。”迟燕景无奈一笑，“蛮珂，有时还真是羡慕你可以无拘束自由来往。”
“只有漂泊久了，你才会真正明白，浮萍般的生活绝非仅是自由这般简单。不用去羡慕他人的生活，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活。”
“也是，我就是心头有些烦乱，自个儿静静想想是能想通的。一会儿的宴席我就不出去了，他...也会来。你告知我二哥一声吧。”
宴席上，蛮珂见到了挚友的心念之人，平封侯朱执。剑眉肃目，一身正直之气，加冠四年仍未娶亲，不说他父母理解未让他落个不孝之名，就是他这般年纪仍未考虑终身大事也是令人称奇。只是，他这般又是为何呢？
等拜完天地，新郎官儿再出来敬酒时，迟家早已灯火通明，昼夜难分。蛮珂在山珍海味的宴席上倒是细细品味了一般，果然江南的吃食还是比北方做得更精致些。吃得八分饱后蛮珂便有了离去之意，这满庭院的达官贵人，他实在是相处不来。
起身刚至庭中，迟家二哥便一身喜服的跟了出来。被灌了不少酒的迟燕凌，脸在灯火下显得更红润，但仍保持谦和君子之风，“蛮珂，可知燕景在何处？”
“他有些不适，这会儿该在房里歇着呢，迟二哥不必担心。”
“如此，便让他好生歇着吧。蛮珂你可要尽兴不必拘束。”迟燕凌思虑一番便笑着相邀了。
颔首扬起一抹笑容，“自然，只是蛮珂不能贪杯。迟二哥不必担心我，里头宾客在等着你呢。我四处走走，讨个清净。”迟家二哥知晓他性子喜静，便不再说什么，抱拳转身进了厅堂。
远离了厅堂，耳边也清净下来。清月与灯笼里的红烛光相映，高大的松柏披着清辉撒下一片阴影，四下寂寥显得春寒更甚。想拢起貂裘却发现因参加宴席而未曾披戴，只能作罢地轻抚着双臂。
忽的便被温暖围住了身躯，他惊讶回头，入眼是一张器宇轩昂而陌生的脸。“你是？”
灵动的双眼闪烁着迷惑与惊讶的光芒，月色中的脸庞有些朦胧倒显得灵气温润。心思转了好几圈，但表面还是做足了君子之风，微微点头笑道:“在下赵颖子明，见阁下独身于此，又似身子畏寒，所以冒昧为阁下披上求衣。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多谢兄台，在下骆蛮珂。”清浅的声线不同于吴侬软语却带着别样韵味，“只是这下我也该回房了，袍子还是还与兄台吧。”蛮珂不由思索便要将锦袍拿下。心里暗念，燕王...赵颖。
“无事，借你披着，我日后随时可以来取回，你莫要受了风寒。”赶忙双手将蛮珂的手势压下，阻止他的举动。
“多谢......”蛮珂避开他的触碰，再一次道谢。日后随时可以来取么？蛮珂内心毫无波澜，“蛮珂身子弱，不能陪兄台久留，望见谅。袍子，会还给兄台的。”
“无事，你离去吧。”赵颖温和地笑着，一脸理解。
“蛮珂告退。”轻颔首后，蛮珂便有些仓促地离去了。
“啧...骆蛮珂。”原地的赵颖意味不明地一笑，直望着蛮珂离去的身影。
用力关上房门，蛮珂将身上的锦裘扔到一边，左手用力捂住胸口，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服用了随身携带的药丸，不久脸色才缓和了些。
该死...难道被发现了？燕王赵颖......一向温和的眼眸显现晦涩难明之色。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江南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