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前调 ...
-
哥,你今晚真要回来么?”宫皓月蔫蔫的踩着滑板,右手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前溜。
刚下过雨,路面还有点潮,刺槐的黄花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老远有个人夹着画板慢腾腾的往前走,阳光从枝桠的缝隙里投下来,斑斑点点的像碎了一地的镜子。莹莹的反着光。
“那你下午过来接我吧,老地方。”声音蔫透了。
宫皓月把手机往兜里一收,心思还在晚上的跆拳道省赛上,今晚注定与比赛无缘了。她滑的心不在焉,等看到前面有个人的时候已经近在咫尺了。
衣朗只听见后面有轮子刮擦地面逼近的声音,在然后在他下意识的觉得危险想要靠边走的时候。。。。。。
“噗!砰!”
□□与沥青地面无缝衔接和枫木在地上激烈翻滚的极有冲击力的声音把它的抬起的右脚生生逼停在原地。
衣朗缓慢而僵硬的把脖子侧转了一个角度,看到了一只颤悠往上伸的手,才悄悄平下瞬停的呼吸来,慢慢的把脚放下去。
“哥们儿你拉我一把成不“”幽幽的女声从后面传过来,嘶嘶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辩。
宫皓月只看见一双白的日月为之掉色的球鞋慢慢的转过来,脚尖对着自己。一阵风悠悠的吹过来,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宽松的浅灰色九分裤,挽着裤脚,露出一截苍白的脚踝,在微风里晃荡。
男孩缓缓的蹲下身,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也是常年不见光的不健康的白,连点血色也没有。宫皓月没客气,一把搭在男孩手上,麻溜的爬起来,拍打身上的泥土,雨是昨晚下的,一点也拍打不掉,只能蹭一手的泥。拍到手肘的时候,宫皓月的动作停下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大夏天的,都穿的短袖,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臂内侧蹭破了皮,这会儿那里黑乎乎的是泥,红点点的,是血。
衣朗很想问女孩你要不要去医院,擦伤很严重,会感染会。。。。。。。
宫皓月有点郁闷,或者很郁闷,此刻她的T恤贺长裤上全是泥星,拍也拍不掉,手掌和手肘擦伤了,泥土直接接触没皮的血肉,疼的和生啃了一个鲜柠檬一样酸爽。唯一庆幸的是她一身黑,如果是白的,在地上这么一蹭,往宿舍走一圈,堂堂滑板社社长在路上摔了一个狗啃泥,这事儿传出去,这日子甭过了。
最后她吧倒地翻滚的板子从地上拎起来,用脚把哪只害她壮烈牺牲的被丢弃在地上的树枝用脚尖一勾,潇洒流畅的甩进绿化带里。
衣朗愕然,这女孩被摔惨了居然还这么生龙活虎。
“哥们儿你得感谢刚才这树杈救了你的命,不然就连着你一块撂倒了。”小虎牙露出来,她整个人狡黠的一笑
阳光猛地就烈了。
男孩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咧开嘴,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弧度,眼角微敛,那股子木讷瞬间就变得鲜活起来,像搅动了一池子的春水,暖的要人化开,宫皓月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那我走了啊,哥们儿再见。”宫皓月用脚往前一推板子,滑板借着惯性往前滑,一个起跳,然后脚发力,滑板瞬间荡开,宫皓月站在前行的板子上回过头来冲男孩摆了摆手。两蓬树荫间的空隙里,阳光直直的打在她身上,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刺眼的光晕里,像冲着辉煌的太阳振翅献祭的灼人的天使。
宫皓月最后瞥了一眼那个站在树荫里微微佝偻着背的男孩,风吹在他身上,白的耀眼的T恤在微风里像微风拂过的麦浪一样微微起伏。
宫皓月扛着一包换洗的衣服从小北门出去,一出门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凯伦,低矮的车身,夸张的线条凌厉充满爆发力,像雌伏的豹子一样静静的爬在那里。驾驶座这边的人放下了车玻璃。瞄过去就是宫皓杰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丫的还穿一身骚包的西装三件套,门口大叔好奇的多瞄了一眼宫皓月,宫皓月逃荒似的尴尬的一笑跑出去。
宫皓月不敢再为了多省几步路的功夫让宫皓杰去校园子里面接她了,自从去年运动会宫皓杰开一辆玛莎拉蒂敞篷把车直接开到运动场,在众人变成鸡蛋的嘴里把随着人流的出来的宫皓月拖到车上然后逆着人流开出去之后,宫皓杰自此一战成名。
宫皓月打死都不愿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宫皓杰装逼的带着墨镜冷着脸倚在车门边,一把抓住装作不认识他往前溜的宫皓月,宫皓月都不敢再回想她的脸有多臊得慌。要命的是当时正好是运动会闭幕式结束,所有人从运动场撤出来,人走在那里都是摩肩接踵,所以他们堵在那里整整十分钟,跟猴子似的被全校师生观赏,宫皓月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坚决不要回忆那扬名立万的一天。尤其是她还在前一天破了全校女子跳高的记录,最后她还记得她的体育学院的老师从他们车边走过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简直羞愤至死往事不堪回首。
宫皓月跟烧着了一样一把坐进副驾,催促着宫皓杰“快点拉上玻璃,快点。”
宫皓杰觉得很好笑但还是照做了。
“新买的车么?”一拉上玻璃宫皓月就消停了,懒懒的发问。
“于川洋的,借来开两天。”宫皓杰嘴角带着一丝笑淡淡道。
“怎么又是他的。”宫皓月想起那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就觉得浑身不好受,她对于川洋有偏见,虽然他人就那德行,但那股子走路浑身乱晃荡的模样实在叫人爱不起来。
“哥,我最后申请一次今晚可以不去么?”声音蔫蔫的,嘴撅的老长,完全是最后的无力挣扎。
宫皓杰从后视镜里云淡风轻的瞅她一眼,薄唇里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行。”声音极轻,却不容反驳。
宫皓月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懒得瞅他。
宫皓杰俯过身子去,体贴的给宫皓月扣好安全带,顺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整理到宫皓月的T恤下摆的时候她的手就搁在腿上,宫皓杰一滞,看见了靠近手腕地方的纱布,用绷带粘着。
“怎么回事?”他抓起宫皓月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的包扎。
“哦,中午玩滑板的时候摔了。”宫皓月回答的心不在焉,宫皓杰脸上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
宫皓月却突然兴奋了,把长袖衫一撸撸到手肘上面露出了大片擦伤的胳膊,宫皓杰才明白为什么这么热的天宫皓月这种多穿一件就会中暑的人怎么套了一件长袖。
“哎,哥,我胳膊都这样了能不去么?我穿不了裙子,膝盖也擦伤了。”
“就算你用纱布裹成木乃伊我也会给你穿上裙子把你带进去。”
“。。。。。。”
没再理她的各种滑头,宫皓杰发动车子开出去。
“哥,这发型好看吧?。”等红灯的时候宫皓月偏过头来冲他耍贱。宫皓杰懒得理她,她自己乐的挺嗨,宫皓杰非得让她留长发,她偏不留,最后抗争了半天,她的做法就是把头发留的半长不长,刚到脖子的那种学生头。然后做一个今年的流行的爆款道士头,就她头发的长度,做出道士头来一点也没有棒子国妹子的软萌,跟街头的落拓艺人似的,而且一长就剪了,坚决不给他生长的机会,气的宫皓杰个半死。
“暑假带你去看奥运会吧,你不是一直想看么?我正好休假。”车子再次汇入滚滚车流。
“真的!”宫皓月眼睛瞪得溜圆。
那双不算大的眼睛一瞪起来充满了喜感,宫皓杰从来不说。
“嗯。”
宫皓月在车子上乐的手舞足蹈,宫皓杰虽然各种对她强加管制但是说话从来算数这点完成的百分之百。
宫皓月最终没能免了穿裙子的噩梦,还是被宫皓杰套了一条裙子给拉到会场,悲剧的是为了遮住她擦伤的手臂,宫皓杰给她选了一件蓬蓬袖的公主裙,她悲愤的穿着那条裙子进会场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块来的于川洋,于川洋晃着浑身快要散架的骨头吊儿郎当的脸上就乐开了花,“这才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嘛。”宫皓月差点没背过气去。
宫皓月至今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聚会宫皓杰非得给她拖过来,来的都是小一辈儿,眨眼看过去俊男靓女,说句老实话,真像相亲的啊。
离开宫皓杰的宫皓月就是一个吃货,她不太擅长跟人打招呼,所以就借着吃来避免自己闲下来尴尬,即使她没那么想吃。
为了避开人群她还得往角落里走,有个人冲着这个方向遥遥举了一下杯子,宫皓月其实有点近视,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她迟疑了一下四下看看确实没有别的人,她伸出食指指了一下鼻尖,你看的是我?
那人点了一下头,宫皓月哦了一声,往那边走过去。
走进了才觉得这是个生脸,穿一件浅蓝休闲西装,眉眼清秀高贵,尖尖的下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你不认识我了?”男孩微微抿了一下嘴角,脸上还是浅浅的笑。
宫皓月不光是近视还有轻微的脸盲,理科生综合征一样。
迎面扑过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儿,那么多香水也压不住,不光是宫皓月鼻子尖,而是那股子消毒水味儿似乎沁到骨子里一样。
他指了指宫皓月手上的大号创可贴,那是相逢最好的见证。
宫皓月再傻也记起来了,就凭那股消毒水味和不健康的白。
“想起来了,最近脑袋不怎么灵光。”宫皓月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短发,有点尴尬的笑。
“哦,这样啊。”男孩轻叹似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宫皓月绕开了尴尬的话题,回到最基础的话题上。
“衣朗”他轻声说。
“宫皓月”女孩微微抬着下巴,带着骨子里的骄傲。
一年后宫皓月从头开始回忆和那个男孩的点点滴滴,从开始就泪流满面。当时听到衣朗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笑,伊朗,怎么不是意大利伊拉克呢?
可是无论当时怎样,那个男孩都永远的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然后每次偶尔听到那个同音的国家的时候都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