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缺》张樟彰

3、皇帝的心事

　　江沿看着殿外的情景默默皱起了眉头，这一成不变的风景他已经觉得有几分厌烦了。虽然这个君主之位是他牺牲了许多许多才换来的。
　　他，江沿，是先帝的四皇子，有一胞弟江临，因母亲地位低微从小便被交与无子的胡贵妃扶养，母妃胡贵妃美貌谨慎，极受先帝宠爱。两人也算是在锦绣堆中长到了七岁，奈何胡贵妃红颜薄命，在年纪轻轻时就撒手西去，两人孩子就凭着外公家的庇佑和父皇的一点点眷顾战战兢兢的长大成人。这期间受了多少委屈他自己也记不得了。成人后两兄弟才华出众，又有外戚的支持，在夺嫡中赢过了三位皇兄……四年前，便是在此处，他江沿被策立为太子，一时风光无限。
　　“只是，江临你为什么要谋反？”回忆到这里，江沿忍不住一拳砸在了窗框上，他到今日仍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从小同甘共苦的弟弟居然在他继位为君后起兵谋反。没有任何征兆，那个熟悉不过的人就带着自己拨给他的精锐部队杀进了皇宫。而且兵荒马乱中虽然他侥幸逃了出来，宫中却是化为了炼狱。接着有无数忠臣良将惨遭毒手。
　　接下来是三个多月的战乱，最后是江沿赢了。手下按照他的意思生擒了重伤的江临。他记得他上前，想问江临一句为什么。结果却是未等到回答，江临便因伤势过重闭上了眼睛……
　　“唉……”江沿不由长叹了一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道：“皇弟你到底为什么？”三年来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在皇帝的心里生了根，江沿自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被亲近的人背叛所留下的阴影正在慢慢腐蚀着他。他几乎无法信任他的朝臣了。
　　年轻的帝王撑着头，眉头出现了一个川字……
　　“叶荼，你有完没完了啊？在墓室里听耽美文，你是不是疯了我说？”吴冬忍无可忍地随手扣下一块泥土朝叶荼砸了过去。
　　叶荼轻松地侧身闪过，把手中的录音笔塞进怀里。“这是小雨录给我的，她最新连载的小说。咱们不是原地休息吗？为什么不让我听？”生了一对剑眉的英气青年抗议道。他满不在乎地看着吴冬，似乎在墓室里收听耽美小说就像在饭厅里吃饭那样理所应当。
　　“……”吴冬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咬紧了牙齿，无比悔恨自己当年没有好好学功夫。他一边掰断一根荧光棒扶墙站起，一边狠狠地骂出一句：“真是见色忘友！”
　　好不容易扶着墙壁站起，吴冬调整了一下心情，认真地观察起墙上的壁画来。他们现在身处主墓室，四周墙上都绘满了风格奇特壁画。这些壁画的画工精湛，深埋在这地下光阴停驻，仿佛是昨日才画就的。不知不觉，吴冬就看入了神。
　　吴冬在看画，叶荼就在看他。靠在墙角休息的他摸着怀中的录音笔，欠揍地企图再次打开，但是看着吴冬单薄的小身板，他又停下了捣蛋的手指。叶荼调整了一下姿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们这次下的墓来头不小，观其规格应该是一古代王侯之墓。凭借自己盗墓世家家传的功夫和冬哥带来的那个人的奇特术法，不仅没遇到什么大问题还收获颇丰。只是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在地下多呆了三天，都已经到了自己打出的盗洞边，冬哥却突然被墙上的壁画吸引了目光，死活不走。“会不会节外生枝？”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叶荼心头一闪。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肌肉紧绷了一下，但是马上他就徐徐放松下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叶荼瞄了一眼靠了另一个角落里的人。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叶荼在心里默默给那人贴着标签。首先，作为一个术士，他却不满20。叶荼不禁暗自摇头，这和他心中留着山羊胡须的古板老头形象绝不匹配。其次，应该是冬哥对他的莫名信任。
　　盗墓这个行当极有讲究，只因做的是在地底下求财的买卖，那阳光下的法条的效力在这些人身上总是大打折扣。叶家的本事自称一派，可以单独探墓。族人又生性多疑。在古时只有血亲才肯一起下墓。还是到了近代，叶家人丁衰微才松动了这个传统。眼前的“吴冬”7年前那场变故前还叫“叶冬”。根是叶家人。
　　想到这里，叶荼抬眼又细细打量了那两人一番。这个“江漓”，虽然术法厉害，到底太年轻，城府不够，他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被叶荼推断出他们至多不过相识三个月。“这就敢带他下墓，人家还是个厉害的术士，吴冬啊吴冬，真不怕遇上个坏蛋把你捏死在墓道里。”被一同坑下水的叶荼无奈至极却是笑了，他不再把玩录音笔了。一闪身便跃到了吴冬身边。“不管你情不情愿，我都要把你拎出这墓去。”本着这个信念叶荼抬手就去抓吴冬的领子。
　　“叶荼！你老婆神了！”原本沉默的吴冬惊讶地大叫了一声。“什么？”手抬到半空的叶荼给吓了一大跳。他本能问道。“壁画，小说！”吴冬转过身来，嘴巴长得老大，眸子却闪闪发亮。“那小说讲的就是狗血版的壁画里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