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是个兔叽》饼之

6、喂药

　　云琛身形一闪，避开了那茶碗。

　　“可是伤到了？”墨荻三两步跑下来，抓住云琛的手，急道，“快让我看看。”

　　许公公悄声让几个太监将那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后，快步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墨荻看了好几遍才确定云琛真没被砸到，拉着云琛的手却一直没放开，云琛也没将手抽出来，却错开墨荻看向她的视线。

　　“手这么凉？”细瘦的手指将云琛的手包住，墨荻掌心的温度从云琛的手背快速渗透，瞬间进了掌心，顺着四肢快速抵达心脏。

　　云琛感觉两手相握时，竟还带着微微的颤意。

　　而微微发抖的人，不知是墨荻，还是她。

　　墨荻不舍得松开她，却更不舍得让云琛在地上站着，只好微微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顺着手背滑到了云琛的手腕上。

　　云琛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也不舍得回绝他，便由着他将自己拉向床边。

　　墨荻坐在云琛身侧，细细的打量着身旁坐的笔直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云琛想，若她不开口，两人肯定能这样坐一晚上。

　　“皇上今日去找臣……”

　　墨荻打断她：“这儿就我们俩人，你别叫我皇上。”

　　云琛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只那一下便又紧紧闭上了，过了好久，极轻极轻的四个字才从云琛嘴里飘出来：

　　“墨荻哥哥。”

　　墨荻眼睛弯了又弯，低笑一声，轻声道：“以后咱俩在一起时，你就叫我墨荻，我不想让你叫我哥哥……”

　　云琛没吭声。

　　无论云琛是什么样子，墨荻都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只要云琛不说话，他就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云琛被盯得不敢抬头，耳根已经有些泛红，话语间语无伦次：“皇上、皇、墨、墨……”

　　墨荻将另一只手也覆到了云琛的手背上，柔声道：“是墨荻。”

　　云琛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口。

　　墨荻满眼都是笑意：“我听说，你跟祈将军去了溪香山？”

　　“嗯。”

　　“山上叶子红了么？”墨荻又问。

　　“没有一片是红的。”云琛低声道。

　　墨荻面色还如刚才那样带着笑，心里却真正的高兴起来了。

　　那唯一的一点儿不快随着云琛的这句话，从墨荻的脑中快速飞走了。

　　墨荻笑笑：“下次我陪你去，叶子肯定就红了。”

　　“皇上……”门外传来许公公的声音。

　　“我去开……”云琛想要逃离，哪怕是去门口吹一下风也行，她需要冷静下。

　　墨荻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在云琛起身的那一刻，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琛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瘦长的手，紧紧的像是要嵌到她手腕中，微微泛白的指节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红，墨荻脸上因为忍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她一顿，又慢慢坐回床边。

　　“进来吧。”墨荻道。

　　当许公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幅这样的场景：

　　两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云将军正有些自责的看着皇上发红的手，而身旁的皇上虽一脸痛苦，却仍用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云将军的手。

　　许公公不敢再看，也不敢想自家皇上和云将军到底在屋里干了些啥，忙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将粥端到桌上。

　　此时云琛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了。

　　她就知道自己受不住……

　　本想沉静一晚上，等第二日再去看墨荻，却还是不知不觉就出了府，来了宫中，进了殿内，见了他。

　　她本想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行动和语言上对皇上慢慢疏离，皇上也是个聪明人，肯定能明白她的心思，这样用不了几次，两人就会慢慢适应，直到最后，充其量两人都会认为对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是，这计划实施起来比想象的要难多了。

　　而就在刚刚进门见到他的那刹那，云琛就已经丢盔弃甲，心中的城门也早已不攻自破了……

　　云琛看了一眼那桌上的碗，沉着道：“既然皇上还未用膳，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空余中还给许公公使了个眼色。

　　许公公收到云琛的眼色，忙小跑过去，打算伺候他的主子喝粥。

　　谁知他的主子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口中轻轻的飘出两个字：

　　“手疼……”

　　那软绵绵的话却是说给云将军的。

　　许公公察言观色一把好手，见状快速退了出去。

　　云琛有些无奈，将视线从墨荻那只有些发红的手上移开，转到了他另一只手上：“那臣帮你端着，你用那只手……”

　　“喂……”墨荻面不改色，“要琛儿喂……”

　　那“琛儿”两个字，让云琛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一下就坠入了云端，此二字大有余音绕梁之效，霎时便飘荡在整个室内。

　　云琛心里早已经百转千回，面前之人却还在巴巴地看着她。

　　云琛还是没动。

　　她必须要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再坚持、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墨荻垂下眼眸，好似对云琛没办法了似的，下一秒，却将那只发红的手伸到云琛面前。

　　那手伸的不远不近，却留住了云琛所有的视线，云琛能看到上面每一段清晰的骨节，甚至是每一根血管……

　　云琛心想，如果血肉再多些，定是万分好看。

　　那手的主人觉得抬起的时间有些久，手臂酸的厉害，却又不想放下，他心里轻叹一声，手直向云琛脸上伸去。

　　云琛快速站起身，躲开那迎面过来的手，她快速走到桌前，将那碗端起，又坐回床边。

　　墨荻已经将手收回，正垂着眸轻揉着那有些泛红的骨节。

　　云琛端着碗，一脸平淡：“臣给您端着。”

　　墨荻抿抿唇，有些不甘心，却还是道：“好。”

　　那碗粥已经不太热了，墨荻喝粥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不想让云琛的手臂举那么久。

　　云琛将空碗放在桌上，暗暗庆幸，幸好刚才自己坚持住了。

　　门外的小太监端着盛药碗的盘子低声说：“公公，还端药进去么？”他刚刚端了碗粥进去，看着皇上的脸色简直吓得要死，这会儿药熬好了，特别不想进去。

　　许公公一咬牙：“端！”

　　将药端进去后，两人又快速退了出来，那小太监敢对天发誓，许公公这次的奔跑速度比上回追皇上时跑的还快。

　　----------------------------

　　“我不喝。”墨荻一脸坚持。

　　云琛将药碗端在手中：“皇上怎么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墨荻还是摇摇头。

　　“皇上是觉得苦么？”云琛又问。

　　墨荻舔舔唇角，像是回忆起了这药的味道，忙瘪着嘴点点头：“苦”。

　　云琛将碗往自己身前近了些，她用汤匙在里边轻搅了下，然后舀起半匙放到唇边，将那半匙液体全数咽下，眉毛轻轻皱了皱：“是有些苦。”

　　墨荻眼睛猛地睁大，他快速将那汤匙从云琛手中夺下，一把扔在地上，嘴唇都有些哆嗦：“你别喝！”

　　墨荻想碰又不敢碰，过了没几秒才鼓起勇气用袖子在云琛唇上轻轻抹了下，神色中完全没了刚才那般自若。

　　“苦不苦？”墨荻一脸自责，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错事，“琛儿，苦不苦？”

　　云琛看着面前慌乱无措的人，心里的那仅剩最后一层的坚韧薄膜终于被狠狠撕裂，再也无法合上。

　　墨荻看着云琛，心里难受的很，手抖着将碗从云琛手里拿过，放到唇边，毫不犹豫地将那碗药灌了进去。

　　云琛知道墨荻生来怕苦，比任何人都怕，如今却要每日都灌下这些难以下咽的汤药。

　　墨荻喝完药后好大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做声。

　　云琛站起身，向墨荻行了个礼：“天色晚了，臣该回去了。”

　　墨荻忙站起身：“我送你。”

　　云琛摇摇头：“外面风大，皇上还是应保重龙体。”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皇上怎么又想着给我送那些东西，我成日在府中，根本用不着。”

　　“朕不知该给你些什么，”墨荻还是有些无措，“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都不知该……”

　　“还有，那黄金珠宝，那黄马褂……”

　　“之前的那些褂子是父皇给的，跟我给的不一样。”墨荻语气间说不出的着急。

　　“臣惶恐，还望皇上……”云琛还想再说什么，墨荻忽然打断她：“这三年，你都没有想我么？”

　　云琛一愣，墨荻的话音未落，她也在心底问了遍自己：“你有没有……有没有想他？”

　　她在心里还没有想出答案，又听到墨荻再次询问的声音：

　　“你说，你有没有想我？”

　　墨荻向她靠近一些，又怕将风寒传染给她，又快速后退了半步。

　　只是那问题已经将云琛逼到绝境，让她有一瞬间想要脱口而出的冲动，面上却只有紧皱的眉头好似在提醒着她，这是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没有之一。

　　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苦涩的药味，整个大殿又如刚才一般寂静无声。

　　“你就不能，哪怕说个假话哄哄我也好，”墨荻看着她的眼睛，柔声细语像是引诱一般，“你说，这三年，你有没有想我？”

　　那“假话”两个字在云琛脑中不停地转啊转，不知转到第几圈时，云琛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