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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

      这一日,镇南王府午间设宴,善阐侯高升泰、褚古傅朱四大护卫等大理皇帝近臣重臣俱在,连大理皇帝皇后也赫然在座,脸上甚是欢喜。大理皇室这些年子嗣艰难,这侧妃有妊,也是一件大大的喜事。段誉和一个粉纱衫裙的绝色少女更是兴高采烈。只有白王妃(刀白凤)心中郁郁,却隐忍不发,只自顾自举箸夹菜,吃得下去的却极少。
      众人吃了一会儿酒,侧妃王氏不耐久坐,告罪回房了;朱丹臣却忽然站起,向上首的保定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奏道:“王爷有新嗣,可喜可贺。皇上却膝下尤虚,多年来与镇南王世子情逾父子,臣请仿照宋制,立世子为太子,入继中宫。”
      保定帝和段正淳一呆。须臾,保定帝和皇后眼里都冒出欣喜若狂的光来。段正淳侧室腹中胎儿已被确诊为男嗣,他们欣喜皇室血脉又将散枝开叶之余,却不免有几些隐痛心涩——这么多年了,他二人一直膝下无子,甚是憾痛,好在还有段誉这个视若亲子的可亲侄儿勉强可作慰藉,却仍得唤他们伯父伯母。
      想到此间,保定帝望向段正淳的眼里便不由隐隐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段正淳干笑,眼睛左移右转,就是不敢看向兄嫂,磨叽了老半天,才含糊道:“誉儿早把皇兄皇嫂当成亲生父母,过继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怕他会不习惯。”
      皇后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就板起脸教训道:“哪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们夫妻两个,一个忙着风花雪月,一个干脆窝在道观里不出来,誉儿只得由我来带。他从小到大,呆在宫里的时日比呆在王府里都多,怎么会不习惯?!”
      一番话说得镇南王夫妻心虚愧疚,俱都红了脸,他们这些年来确实不大管教段誉,儿子几乎是由兄嫂带大的。再者“长嫂如母”,段正淳当下更是不敢也不好反驳,只得向段誉问道:”誉儿,你怎么说?“
      “我?”段誉搔搔头,嘴巴张得老大,才刚刚回过神来,“有点怪怪的,往后就不能唤娘亲为‘娘’了……”
      “那有什么?”皇后赶紧微笑道,“你照叫不误,只当有两个爹两个娘便是了。”又对刀白凤说道:“凤凰儿,你觉得怎样?”
      刀白凤把筷子捏得紧紧的,低着头,勉强道:“嫂子自是为誉儿好,凤凰儿自当遵从。”想到那句“照叫不误”,又颇觉安慰,抬头向皇后敬了一杯酒:“凤凰儿前些年不懂事,抛下誉儿不管,多亏嫂嫂照料他。往后,往后……”她眼眶里涌出泪花,“还要多靠嫂嫂了。”
      “哪儿的话?誉儿也是我儿子。”皇后柔声说道。她心里很是愧疚,却绝不会放手。抚养段誉二十余载,她和保定帝付出的心血和关爱决不比任何人少。“誉儿,你和你妈妈到皇宫里住几日可好?我们娘儿仨好好聚聚。”
      “是,皇……皇娘。”段誉点头答应,又掏出手绢为刀白凤擦净脸上的泪水。刀白凤也应允了,心下甚是感激。保定帝见此,也十分满意。高升泰朱丹臣他们更是跪下齐声贺喜。段正淳也勉强喝了几锺,向皇兄道了声“贺喜”,却觉得那御酒越发的苦涩,精美可口的菜肴也失却了美味,连新得麟儿的喜悦,也被冲淡得分毫无存。
      “阿淳,”保定帝忽然叫起镇南王多年未用的乳名,“你或许怪我,这事我是有私心——自誉儿出世,我就把他看作亲生,却不敢奢望他唤我一声‘父亲’,你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我不能不答应。况且,这也是为了誉儿好。”他状似不经意的瞄了瞄那粉衣少女——王氏侧妃所出的女儿,她也是一个极好的女孩儿,可惜却有那样一个母亲——大理虽地处边陲,却也略有耳闻王侧妃在江南的恶行,实在对此人起不了什么好感。
      “我明白。”段正淳苦涩的笑了笑,端起一锺酒喝下,才艰难地说道。又问:“凤凰儿,这次回来,便不会走了吧?”
      刀白凤道:“我是放心不下誉儿才回来看看的。待此间事了,自是要……”却有一名家将捧着一张名帖走到厅口,躬身说道:“虎牢关过彦之过大爷求见王爷。”恰恰打断她的话。
      段正淳忙站起身来,向保定帝道:“这人是伏牛派掌门柯百岁的大弟子,外号唤作‘追魂鞭’,据说武功颇为了得。只是跟段家素无往来,也不知来干什么,兄弟我得出去瞧瞧。”
      保定帝捻捻胡须,微笑点头,心道:“这‘追魂鞭‘来得倒也极巧。”

      段正淳走出花厅,踏进大厅,只见一个身穿丧服、头戴订冠的中年汉子坐在西首椅上。两人说了一些客套话,分宾主坐下后,那汉子便道:“王爷,彦之此行,一是想来拜见敝师叔,二来要禀告他一个大大的消息,还请王爷行个方便。”段正淳心里奇怪:“府中哪有伏牛派的人物?”便问道:“过兄的师叔是……?”
      “王爷有所不知,”过彦之站起来深深一揖,说道,“敝师叔姓崔讳百泉,因惹上了一个武功极高的大对头,便改名换姓,借尊府避难,不曾向王爷言明,还请王爷宽宏大量。在下在此谢过。”“过兄说哪里话,我段氏子弟岂是器量狭小之人……”段正淳一面还礼,一面思索着他师叔到底是哪个。
      一旁的高升泰却大声对堂下仆役道:“请帐房的霍先生到大厅一叙。”
      过不多时,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头儿笑嘻嘻的走进来:“王爷召霍某前来,有何要事?”
      段正淳大吃一惊:“这霍先生竟是伏牛派掌门的师弟,我倒是有眼无珠。”倒有些暗暗埋怨高升泰却又不早跟他说。却不知若非这高升泰反应敏捷,一口道破,这镇南王府却要小小的丢了一下颜面。
      那过彦之早抢上几步,拜倒在地,揪着霍先生的衣袍下摆放声大哭,说道:“崔师叔,我师……师父给人害死了。”
      “什么?!”那霍先生骇叫了一声,一双醉醺醺的黄浊眼珠立马睁大,霎那间暴射出万点寒芒。“是谁?”他缓缓的问道。过彦之哭道:“侄儿不孝,侄儿无能,竟查不出仇人是谁,只知道多半和原先的姑苏慕容家有关。”
      “慕容家吗?”崔百泉脸上忽的闪过一丝惧色,但也只是霎息即过,又看了看段、高二人,才沉吟道:“此事需从长计议。”段正淳脸上有丝丝尴尬,高升泰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师叔!”过彦之腆红了脸,羞愧地低声叫道,“侄儿我…..”方才他委实莽撞了些,竟忘记了镇南王的侧妃便是慕容家当代家主的舅妈,他们两家勉强可算作姻亲。
      崔百泉叹了一声,扶起师侄,神情惨然道:“罢了,且先详述你师父如何身亡归西个中情由吧。”过彦之道:“师仇不报,小侄实在寝食难安。还请师叔即刻上路,个中情由,小侄再沿途细禀。”崔百泉知他顾忌段家和慕容家那段勉强说得过去的姻亲关系,且大厅上耳目众多,说话不便,便也不争这一时半刻,又在心里盘算:“我在镇南王府隐匿寄居多年,看样子那高侯爷早就识破,若不致歉,便得罪了段家。何况慕容家虽已隐隐没落,却也决非我伏牛一派可以轻易对付了的。好在那王侧妃在大理皇族宗室里还没有什么好名声,如此,我虽不能得段家派人相助,却至少可以让他们两不相帮。”便走到段正淳身前,双膝跪地,不住磕头,咚咚有声。
      这一出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段正淳慌忙去扶,却发现崔百泉的身子如钉在地下般,牢牢不动,心头火起,只道“这酒鬼功夫如此了得,却骗得我好苦。”便使劲一提,想教训教训他,却看到,不过片刻,崔百泉的额上早青一片、红一片,额角还生生的往外渗血。顿时心下恻然,这人确是个情真意厚的好汉子,便道:“先生之虑,段某知晓了。无论如何,段家不会插手便是。”
      “小可被人逼得走投无路,这才厚颜托庇于王爷威名之下残喘至今,却一直未向王爷说明真相,已是万分歉疚,”崔百泉哽咽着说道,“今又得蒙王爷大恩相助,小可,实在无以为报。“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才抹着眼泪爬起来。
      高升泰眸光一闪,道:“崔兄何必如此?大理段氏家训,便是不得插手中原武林纠纷。再说,崔兄于大理绝无阴谋恶意,多年来于王府也算得上尽心称职,我大理本当酌情照顾,却帮不上忙,很是惭愧。”其实崔百泉这么些年不是整日的醉酒,便是与人博赌,最最是偷间耍滑的,只帐面上还算清楚规矩,否则早被撵走了。此刻听高升泰这般说话,自是暗自感激,却也把自己那张老脸给臊了个通红。
      高升泰又道:“崔兄,令师兄之仇,事关重大,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如果信得过我们的话,不妨坐下来慢慢商议。”
      “高贤弟你——!”段正淳心头一跳,微有些薄怒。高升泰忙附耳对他说:“王爷,这事儿与我大理也有干系。那慕容家真的是受侧妃牵连才被逐出大宋的吗?微臣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段正淳当下思绪一转,说道:“高贤弟说得是。这等杀兄大仇,崔先生确实应当从长计议。我段二也不是个护短的人。”
      “如此甚好,”还不待过彦之说话,崔百泉就抢先答道:“王爷盛情,自当领受。”

      这时,一名家将到厅口禀告道:“王爷,少林寺遣两位高僧前来下书。”那少林寺自唐朝初年起,便一直执中原武林之牛耳。段正淳不敢怠慢,忙站起走到滴水檐前把两个中年僧人迎进厅。
      还不曾说过一两句话,又有家将进来大声叫道:“启禀王爷,大宋天使来访,请求晋见皇上、王爷!”
      段正淳道:“快快有请!”急忙派人去通知皇兄,自己则带了一大帮子人急冲冲的冲出大厅。崔百泉、过彦之这些人都是江湖人,惯常不爱跟官府打交道,今天却被堵在这里走不开,相互苦笑了一下,也只得随镇南王他们去迎接大宋使者。
      段正淳刚出天井,那大宋使者却也到了,当下又急簇簇拥着他回到厅上,相互间见了礼坐下。又叫人送上茶点,段正淳才道:“上国天使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说起来也没个啥,只不过听说滇南茶花是人间一绝,大理皇宫里的更是好看,我很喜欢,便求皇上赏了我这份差事。”那使者修眉凤目,面貌俊美,张扬霸道、锋芒毕露,一身大红官袍更衬得他气质凛然,就好似一柄的寒气冲天的锋薄利刃,却偏偏懒洋洋的没个坐相——斜斜据倚在酸枝儿墨漆雕花太师椅上也就算了,还翘起了二郎腿,哪还有半点“上国天使”的模样?段正淳忍不住嘴角抽蓄,额角全是汗;崔百泉等这一干宋人也觉得分外尴尬、脸上无光,再听他那惫懒无赖的声调,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半天,镇南王才勉强找回嗓音,说道:“上使实在是过誉了。若喜欢的话,小王送些上上品给您便是。”
      “真的吗?”使者立马坐直、探过上身来,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的,“真的是送我的吗?不要钱的?”
      “不要钱。”段正淳一阵眩晕,高升泰也觉得脑门直发疼。崔百泉他们更是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好!够爽快,果然是段王爷!”使者一拍双手,扬眉笑道:“都说大理段氏是武林世家,够豪气!白爷爷我以前还不服气,今儿算是见识了。”又说道:“其实本使这回来还有个差事——了结一桩旧案。虽说那是顺便的,可到底是差事,不能不办啊!”他摇摇头,故作无赖状。
      段正淳和高升泰心头一跳,相视一眼,暗叫:“来了!”他们只道是王氏侧妃在江南犯下的那些旧账。无奈何,到底关系大理皇室颜面,高升泰只得站起躬身赔笑道:“上使大人,那些个姑苏旧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为何……”
      “哦,你说的是那些事儿啊。”那人挥挥手,蛮不在乎地笑道,“不是。我来不是为那个。不过,”他眉峰一转,笑嘻嘻的望着镇南王,促狭道,“段王爷,六扇门里好多兄弟都蛮佩服你的。他们武功也算不错的了,放到江湖上,最低也是个二流高手,娶个母老虎都不怕,却也没人敢娶您那位夫人那般的人物。啧啧啧,那女人的手段,真是……白爷爷也算是心狠手辣的,看了都发怵。”他拍拍自己的心窝子,以示心惊胆战,未了又加了一句,“段王爷,您可真是牺牲重大、舍身伺虎。”
      段正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甲在紫檀木质扶手里抠得紧紧的,好半天才勉强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上使说笑了。”
      “师叔?”过彦之眼见他二人打着机锋,便扯了扯崔百泉衣袖,小声问道。边上那两个和尚也十分好奇。崔百泉狠狠甩开他的手,抽出袖子,心里苦笑:“看样子,我这把老骨头是走不出这镇南王府的了。”那个中隐秘,他潜伏在王府二十年,自然清楚。虽则那王侧妃行事毒辣,原就不对,可大理皇家的面子却也抹不开。
      “哪里哪里,我还是挺佩服……”那人正要说下去,却听到那声“师叔”,便往这边看来,“这几位是……?”
      这几人慌忙站起,两位僧人躬身合什道:“少林寺僧人慧真、慧观,见过白大人。”又含蓄说道:“白大人风流不羁,正是少年英雄风采。却也需修身养性,少年人温雅一些也好。”这便是委婉劝他注重上国使者的风度涵养。
      “法师说得是。”那人微微一晒,答了这么一句,执礼甚恭,却明显没听进去,只当是清风过耳,敷衍了了事。又看向过彦之,两个和尚叹了口气,低头默念了几句佛号便不再说话。过彦之也行礼道:“在下过彦之。”崔百泉正待说话,那人却冷冰冰道:“‘金算盘’崔百泉是吗?二十年南阳府城中蔡庆图家被灭满门,可是你干的?我可找着你了!”又对段正淳重重一抱拳:“段王爷,此人乃一桩灭门旧案的嫌疑重犯。听说他藏身在贵府中做账房,本不太相信,却仍得跑这一趟,不想倒真见着了,还请行个方便罢!”段正淳傻愣愣听着,没反应过来。
      崔百泉愕然,过彦之忙争辩道:“白大人,蔡庆图那贼子为富不仁、欺压良民,我师父有个朋友全家都死在他的手上。我师叔宰了他,正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那人却冷笑道:“‘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且不说那蔡庆图是否该杀,便是他该杀,也轮不着尔辈草莽贼子自作主张!再者,你以为你师门又是什么好东西?!”右手小指随便两点,止住面皮紫涨的过彦之的攻势,把他定在原处;又冷冷瞪向面容惨白,浑身抖得像筛糠的崔百泉,那眸子里的光便如冷电厉箭一般慑人且极具威势:“欺压无辜、强抢豪夺、杀人放火,那一条做的比那蔡庆图少?!远的就暂且不说,便是这崔百泉,那蔡庆图该杀,他的家人就一定有罪?!那些花匠婢女又哪点得罪你们了?!即便是株杀,也不至于连刚出世的婴儿都不放过吧?!”
      “我……我……”崔百泉结结巴巴的答不上来,过彦之倒是狠狠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师叔做得没错!何况,官府不理江湖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师叔兴师问罪?!”这话说的段正淳、高升泰二人俱是脸色微变,大宋朝廷这些年越发的强势,对武林中人的控制也越发的严密,是以大理镇南王再难以武林中人的身份行走中原武林,那崔百泉隐身大理王府不知晓也就罢了,这个过彦之为何也这般鲁莽?那两个少林和尚也是明白人,急忙向崔百泉打眼色,指望他说上几句话骂一骂他师侄来打打圆场。可崔百泉虽然隐隐觉得不妙,却偏偏不晓得是哪里不对,他隐身王府这些年,平日里除了喝酒赌钱,便只是听听王府内宅里传出的闲话,哪里晓得世外事?还只当武林中人藐视大宋官府才是常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位大人倒不见怒色,只缓缓的沉吟,抚着下颚闲闲说道,“据我所知,那蔡庆图可不是江湖人。”又厉声道:“人命关天,诛杀之策,便是大宋天子也不敢轻用!法度森严,就是皇亲国戚也不敢轻触!你们这帮子自命非凡的江湖草莽却敢轻贱人命、凌驾于法度之上!还说什么‘官府不理江湖事’!难道尔等竟比天子还尊贵不成?!”
      崔百泉顿时面若金纸、额冒冷汗,这个罪名可不小啊。过彦之也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汗湿了背脊,浸透了几层衣衫。若他敢说一个“是”字,只怕立马便有一顶“大不敬”的大帽子要压到他乃至伏牛派的头顶上,那才是整个宗族的祸事。可难到教他亲口放弃师叔?!过彦之祈求的目光移向段、高二人和那两位少林寺僧。段正淳、高升泰默然不语,那两个和尚也只是低头念佛。
      “算了,彦之,”崔百泉惨笑道,“我这些年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活着,段王爷娶了侧妃后更是成天的担惊受怕,直到听到慕容博横死才好了点。我也累了,便跟白大人走一着吧!”他其实还有一层没说出来,大理段氏虽说是自称凉州武威汉人出身,可他在王府这么多年了,也长了些见识——谁知道他们究竟是先秦段干木的子孙还是鲜卑段辽的后裔?落叶归根,死在宋人手里总比死在外人手里要强些。便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镇南王行了个大礼,说道:“王爷,这些年您对小可的照顾,小可感怀于心。却没什么好报答的,只在此向您磕头了。”
      那人听他说得倒也干脆,眼里不由一动,却终究没说什么,只翕动薄唇道:“走吧!”崔百泉随之站起,过彦之也要跟着离去。段正淳怔怔叫道:“上使白大人,这……”
      “段王爷吗?”那人回过头来,“哦,差点忘了,差人将那些花送到驿馆去吧,自有人运走。最好再多几本培育上品山茶的册子。”
      “这个自然不在话下。”段正淳一口答应。
      “那便多谢了,”那人拱拱手,“告辞!”
      “白……”段正淳还要说话,却被人扯住袖子,“高贤弟?”他看向高升泰,满眼不解。高升泰招来一个侍卫引那两位少林僧人去西厢休息后,才对段正淳说道:“王爷,那崔百泉与我们有何干系?救下来又做什么?成日的关在王府里?平白得罪了大宋朝廷。”
      “可是我大理段家一向对中原武人以礼相待,这般的话,不教人笑话我大理段氏子弟没有武林同道的义气么?”段正淳有些疑问。此外,他还担心崔百泉泄露王府内事,叫人知晓他后院不宁,却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直教他没有脸面。这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矣。
      “这人救不得,”朱丹臣从大厅正中的那扇绘着山水图画的屏风后转出,也不知道他何时从花厅里走出躲在那里的,“他犯下灭门血案,官府的人来找他,已不是江湖事了。若平白插手,只怕大宋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顿了顿,又说道:“或许王爷不相信,大宋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仁义国家了。侧妃娘娘那件事还不够清楚吗?而且,这次来的那位姓白名羽字云砚,是六扇门的笑面神捕,锦毛鼠白玉堂的后人。他可是个油盐不进、嬉皮无赖的主儿,当日和我谈判的就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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