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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夏九九(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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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和技校的最大区别就是成绩的重要性。
要成绩就要先考试,我最痛恨考试,但是我既无力反抗学校的决定,也不愿违背王军的意愿。所以我参加了摸底考试。
成绩仍旧是倒数,这是勿庸置疑的。
新的班级,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最不想看见的是林蓓,我居然也讨厌起她来,这个女孩,长得再甜美,可给人的印象却是厌恶的,或许有些东西是潜在骨子里的,皮肉也遮盖不了。
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就是许七七也在这个班级。当初她可是以第二名考进启明的。
然后是班主任王富贵走进了这个教室。
有我的地方,就像噩梦。这是许多曾经教过我的老师总结的。
许七七好些天没有去1779,也不和罗结见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老大打电话来讨好我:“九小姐,今儿请了当红的乐队在1779唱歌,您要不要来?”
“好。”我说。王军不在家,不知道处理什么事情去了,我也懒得找他。我给罗结打电话:“去1779吗?”
“不去了。你想去吗?那我送你过去。”电话那边的罗结显得失魂落魄。
他的雅马哈停在门口,我爬上去,罗结的背单薄,承担不起惊天动地的爱情和分离。
我在1779门前下车。
“玩得开心。”罗结朝我吹了个口哨,转动把手,转身就走。
“罗结。”我叫住他。
“什么事情?”罗结停下。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罗结眉头皱了皱,面部肌肉都颤栗起来,手往后缩了一下,没挣脱掉。我看到了,我早就看到了,那些伤。
“这是什么?”我大声问他,声音砸得罗结睁不开眼睛。
他没有回答。
“走,跟我进去!”我扯他下车。
罗结乖乖地下车,乖乖地跟我进1779,我吩咐门童把他的红色雅马哈停好,把罗结推到沙发上。
“你值得吗?罗结!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我问他。
罗结不说话,摞起袖子,手腕手臂上纵横全是伤。
我让人把药箱拿来,酒吧这种地方,总会预备着急救设施。我用药棉蘸了酒精递给他。罗结一把推开,说:“九九,我要黑方。”
黑方,我第一次到1779喝的那种酒,像毒药一样。
罗结把黑方顺着胳膊浇下去,酒精浸润着他的伤口,刀伤的边缘阵阵泛红。
“你知道吗?我一天没有看见许七七,我就在我的胳膊上划一道伤,现在,已经有28道了。”罗结对我说。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舞台上,新请来的乐队在唱一首没有听过的歌曲,《虚假的仁慈》,听起来很寂寞,节奏却快得让人听不懂。
我要来歌词。
歌词美得像许七七写的诗。
“誓言总是摇摇欲坠
谎言终于地老天荒
无法忘却人间烟火
永远才会那般寂寥
/
一颗处子一样无知的心
是否能承受这种苍白的相思
一段晴空一样空灵的记忆
是否能容纳如此寂寞的永恒
/
我如此厌倦爱情
却又每每渴望遇见与靠近
/
我在你的窗台前
因为等候得太长久而睡意阑珊
我喜爱你暧昧的神情
就好像我的幸福,近在眼前
/
两张脸孔,就是两面镜子
倒映着虚假的模样
说着一辈子,却又是无望
皱纹的提醒,让我们哀伤
/
走吧,我将微笑着目送你
算是爱情给你我的仁慈
亲爱的,我和你都不曾知晓
永远会那样远
…… ……”
“你看看,这像不像你们的爱情?”我把歌词本推到罗结面前。
罗结酒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不看,嘴里嘟哝道:“像,像。”一把把歌词本扫到地下,自己倒在沙发上。
“罗结,你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蹲在沙发旁边,抚摸着罗结的脸,对他说。
“你说谁是两个世界的人?”罗结好像清醒了一点,睁大眼睛瞪着我。
他两眼通红,双眸混浊。
他瞪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突然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哭道:“七七,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男人,把我搂在身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
我开始挣扎,罗结不放。他把我拖上沙发,压在身下。他吻着我的耳垂,我的脸庞,最终吻上我的唇。他含糊不清地说:“七,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我懵在那里,半晌不能动弹。
这是第一次被人吻,第一次被人表白。
对象是罗结。
而他要吻的人,是许七七,他要表白的人,是许七七。
真丢人!
我几乎是绝望地推开他,翻身下地,狼狈地逃走。我的初吻要留给王军,我想要王军向我告白,可惜,这些都遗落在1779,荒芜年代的荒芜地。
我裹着被子去敲王军的房门。
□□老大同样要睡觉。
“什么事?”王军睡意朦胧地问我。
我不说话,一个劲敲门。
王军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开门。
我冲进他怀里。
“是不是做噩梦了?”王军连被子一起抱住我。
我摇头。我只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鼓起勇气来找他要个答案。
我问王军:“王军,你喜欢我吗?”
王军诧异地看着我:“当然喜欢了,否则怎么会让你住进我家里?你乱想什么?”
我埋头窃窃地笑。
我不需要他爱我,只要喜欢就够了。我一直天真地认为,喜欢,总有一天,会质变成为爱情。
喜欢是公鸡。爱情是金蛋。
我是那个幼稚的小孩子,固执地等待公鸡下金蛋。
我决定问问许七七为什么不去1779。我见不得罗结醉生梦死的模样,总让我想起夏走红,那个蜷缩在午夜酒场里的女人。
“七七,你为什么不来1779?”
“许臻荣不让我去。”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对1779一点都不依恋。
我不怪她,她本来就不该和我们同流合污。可是,她不在意我,难道也不在意罗结吗?枉那个孩子为她醉过千百遍,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我有点生气,把罗结的状况告诉她。
女孩的眼中升出一抹悲壮的美丽。是被迫撕碎自己爱情的悲壮,是绝望无望中寂寞的美丽。她问我:“要我推吗?”
我点头。
当时我穿着羽绒服,笨拙地坐在校园里的秋千架上。
许七七在下面看着我。我们的距离忽近忽远。
她像个仰望天空的孩子,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的是一种空灵。什么都没有的空灵,像天空那么干净。
我对她说:“你不适合罗结,七七,你是个纯洁的孩子。”
许七七看着我,笑得像一朵凋谢了的花。
她轻声问我:“九九,我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