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会呼吸的痛》双笙

18、许七七（17）

　　我的邻座季侑终于对我的到来做出反应了。
　　确切来说，不是我的到来，而是对我这个人，做出了反应。
　　年级组在我们班级里挑三个人去参加市里举办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我和季侑是无可厚非，一定要去的。然后还挑选了一个数学非常厉害的家伙，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离竞赛还有三个星期，数学老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堆书，什么《精题演练》，什么《同步训练》，连对付国际比赛用的《金牌冲刺》的都拿过来给我们做，里面的题目五花八门，令人头昏目眩。
　　每天晚自修就是我们三个加强培训的时候，连给夏九九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所以后来夏九九索性自己来找我，下课的时候闲聊几句，有时候会给我送点好吃的。反正王军只要弄到了好东西，她就一定会拿来和我一起分享。
　　“你看起来真憔悴，七七。”夏九九抚摸着我的脸说，“你本来身体不好，干嘛还这么累？”
　　“你以为我想吗？”我真的没好气，要不是听说有奖金，我才不答应什么竞赛呢，整个人都累成了疯子。想想未来的高三复习，说不定都没有现在那么紧张。
　　“我知道的。”夏九九说，沉默地递给我一个新饭盒，里面无疑，又装着一些好吃的。“记得好好吃东西，好好睡觉，生活有规律一点。”夏九九说完就走了。
　　我就知道，不管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夏九九，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和我知根知底的孩子。
　　我回到寝室，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摊在那里，软得像泥。
　　好容易洗漱结束，打开夏九九给的饭盒，春天里散发着桃花香味的高点，让我有了点精神。
　　躺在床上，回想起晚自修时季侑阴恻恻地在我旁边说：“许七七，这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我不知可否。我不在乎输赢，可我在乎输和赢之间的利益。
　　我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夏九九说的对，我对这场竞赛投入了太多的心思，以至于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了。如果此时许臻荣到学校来看见我，他一定会心疼吧。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还有空闲照顾别人。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非要让我忙上加忙。
　　当然不是夏九九，也不是许臻荣，更不可能是罗结。
　　而是邢乐乐。
　　邢乐乐失恋了。然后生病了。
　　躺在床上不吃东西，请了好几天病假，我无暇照顾她，只得偶尔劝她吃些东西，可她就像木头一样，只会瞪大着圆眼望着上面。上面睡着我。
　　有好几次，我夜里忽然惊醒，想起底下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刻也不放松，眼神空洞深幽没有底，我就不寒而栗。
　　记得以前听过一个鬼故事，叫好朋友背靠背，说是一个女孩子失踪了，她的好朋友每天都听到有人在说“好朋友背靠背”，她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终于有一天，她掀开床板，发现失踪的女孩子不知被谁倒钉在那里。
　　就是那样的感觉，邢乐乐的那双眼睛，让我觉得，比床板底下钉了具尸体还恐怖。
　　尸体至少不会盯着你看。
　　可邢乐乐的眼睛动也不动。
　　“乐乐，你吃些东西吧，如果你再这样子，我得去告诉老师了，他会通知你爸妈把你带回去的。”是邢乐乐的对铺在苦劝，手里拿着从‘紫来轩’买的牛奶面包。
　　邢乐乐没有反应，像植物人一样。
　　我们都害怕了，于是有人告诉了贺老师。
　　贺老师和教导主任一起来寝室里看望病人。
　　他们一看到邢乐乐的情形脸立刻就变得煞白煞白的，似乎也生了一场大病。贺老师赶忙去翻学生册，找到邢乐乐家里的联系方式，通知家长来领人。
　　邢乐乐被领回家的那天，我刚好去参加比赛。不在我们自己学校，而是在市里的岳阳一中参加比赛。
　　回来的时候，宿友们都用极其不善的眼神盯着我看。
　　连那个平日里温文而雅，一心只沉静在古典爱情惟美浪漫的言情小说里的某女生也用一种极其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怎么了？”我迟疑着问了一句。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大家说话了，自从饭盒被偷之后，我仿佛变成了哑巴，或者，更像空气。是邢乐乐的病引得我们站在了一块儿，开口和她们讨论，一起帮忙。
　　没有人回答，我好像又变成了空气一样。
　　真奇怪。
　　我正自怪异，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夏九九发来的信息，她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很好。一百二十分的卷子，六道题，四个半小时的考试，都已经完成了。题目刁钻古怪，幸亏先前做过一套更为古怪的考卷，所以这一次考卷应该失分并不多。
　　我的信息还没有输完，手机突然被人拍到地上，‘啪’的一声，立刻变成黑屏，连电池都摔了出来。
　　是那个带着眼镜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女孩子干的。她平时不怒，一发起火来，脾气就不受自己控制。
　　我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
　　她们不说话，我连原因都懒得问了。我蹲下身去把手机捡了起来，外壳已经被摔伤，有刮痕。
　　“许七七啊，我们从来没想到你那么歹毒，她对你那么的好？你何必要害她。”终于有人说话。
　　什么意思？
　　我惊愕：“我害了邢乐乐？我什么时候害她了？你们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