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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许七七(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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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学校的操场显得生机盎然,一片碧绿,那些冬季枯萎过的草再一次苏醒。
学校开始勒令要穿春秋季的校服了,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深蓝白条的校服,一致而陈旧,陈旧而呆板。
和夏九九走到操场我就闻到了春天的气息,我们时常会趁着午休没人的时候,偷偷溜到操场来,坐在秋千上或是爬上双杠,各自聊着各自的事情。
今天夏九九很意外的告诉我,她妈妈病了。
“病了?”我有些吃惊。夏九九不说她妈妈还好,一说就像大新闻。
“是的,很严重的病。”夏九九说着边撸起袖子,手臂上伤痛累累,是一块一块青紫的印子,像是打翻了颜料盒。
“这是她打的,昨天她又打我了。夏走红,是个疯子。”夏九九说。
夏走红,又是这个名字,九九在一次提到这个名字。
其实我上一次就觉得,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努力地回想了很久,却只想到好久以前有一个女明星也叫这个名字。
我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觉得我的心又被撕裂,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觉。
“她经常打你吗?”我问她。
“是的。”夏九九点点头,“其实我情愿她打我,伤了我总比伤了她自己要好。有时候她甚至伤了自己都不自知。可是我又很不愿意被她打,所以我就逃到王军那里去了。”
“你很爱她呀。”我已经听明白了她的话。夏走红是个疯子,夏走红是她的母亲,夏九九爱着夏走红。
可是九九却说:“我不知道。”
爱到极致,是不是就不用知道是不是在爱了?
回到寝室,一进门就看到邢乐乐在试衣服,她把自己的衣服都摆到床上,问宿友们的意见。
一个说,穿粉色的好看,另一个拿着本言情小说靠在床头看,偶一瞥说,白色的够淑女,还一个在认真的研读课本,不想发表意见。
我自以为自己推门的动作够轻,一点都没打搅到他们,可是邢乐乐一眼就瞅到我进来了,拉住我问:“许七七啊,你觉得我该穿哪套衣服啊,你觉得哪件好看?”
我打量了她一眼,耸耸肩说:“你身上的就挺好的。”
邢乐乐今天很规矩的穿了校服,谁叫她是班干部了,要起带头作用的。
说到班干部,我想起夏九九跟我说过,林蓓当了班长,而且王富贵还表扬她很有领导能力,学习进步得也快。
看来倒不是林蓓阻碍了我发育,而是我许七七阻碍了林蓓她的发育了。
“乱说,这件衣服多难看!”邢乐乐捶了我一拳,不依我的意见。
“你这是要去干嘛?约会么?还是参加舞会?选来选去总要有个目标,有个场合吧?” 我问题一落,,整个寝室鸦雀无声。然后各自为营。
难道,我说错话了?
眼看着邢乐乐也收回笑脸,默默地拾掇起床上的衣服,挑了一套白色的换上,穿了双高跟鞋,出去了。
那么沉默,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到底是怎么了?
我难道惹到她了,伤到她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她真的是去约会了,对象是林冽。
什么时候,林冽和邢乐乐勾搭上了?
说实话,我真不愿意林冽和邢乐乐好,毕竟邢乐乐是这个寝室唯一跟我有说有笑的人。其她的同学,根本直接忽略我的存在。
而且林蓓,她一定会伤害她。
可是我不能劝邢乐乐,我不是林蓓,不会乱传留言,何况,邢乐乐也不可能相信我的话,她一定会认为,我在挑拨离间。
女生与女生之间的疏离,从来都有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这件事情之后,我和学校女生之间的矛盾逐渐显山露水起来。
住宿生的饭盒是统一放在壁柜里的,按年级班级摆放,然后在放饭盒的地方贴上每个人的名字。而我,在上课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五个饭盒被偷了。
我忍无可忍,于是埋伏在食堂周围暗中观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目标。我亲眼看到一个女生找到第六个饭盒然后扔进残食桶里。那个女生分明是我以前班上的同学,挺老实本分的一个女孩子。
还不仅仅如此,我寝室的肥皂洗衣粉也总是无故失踪,盆桶总是无故破损,连牙膏都被人拆开抹在毛巾上。
我看到邢乐乐望向我怜悯的眼神,我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林冽林蓓的问题,而是我许七七自己身上出了差错。
我的成绩好受老师喜欢,所以就会有人嫉恨我。
我的形象不好,和林冽传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绯闻,和夏九九那样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人成为好朋友,于是就会有人讨厌我。
再加上林蓓的一挑拨,某些人的一助势,煽风点火一样,小火星变成了森林里异常庞然大火。
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腹背受敌了,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是我等不能抗衡的。
我像猎人家里苟延残喘的猎物,更像主人家里委曲求全的奴仆,或者说,也许我还像一个比欧耶尼葛朗台还要小气的吝啬鬼,我从家里搬来一个厚重的木头箱子,不顾学校的规定,把所有的东西都锁了进去。
后来我就发现,连我的被子和床单,都有人用刀把它们划破。一开始我还自己缝一下,习惯了之后,连穿针都不乐意了。
我没跟夏九九提这事情,她自己也是腹背受敌,没必要再跟她说。
不过我知道,她一直和我站在一起,关心我,支持我,和我一起努力,一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