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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林荫下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歇息。
      “少公子,赶了半天的路,您也该累了。这附近有条小溪,我去给您打点水去。”车夫回过头冲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黎怀阳说道。
      “嗯,快去快回。”
      看着车夫走远,黎怀阳跳下车,伸伸胳膊踢踢腿,正想往林子里走,车里的侍童庆书赶紧爬下车跟了过来,有点紧张的问:“少公子,你要去哪?我跟你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虽然是官道,但一个人留下来也怪可怕的。
      闻言黎怀阳哭笑不得:“庆书啊,人有三急,你说现在我能去哪?”
      “哦,那、那我看车,少公子你快点回来啊。”庆书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林子不密,但树却很高,透过枝叶能看到天空泛着阴雨天特有的灰白。偶尔一两声乌鸦叫,显得好不惨淡。
      黎怀阳往前走了一段,回头一看,仍能看到庆书坐在自家的马车上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不由觉得好笑,回过头继续往远离官道的林子里面走去。
      等走了一节后,再回过头时,马车已被树木完全所遮挡。
      黎怀阳四下里看看,这里已是林子深处,四周景色大致相同,心知已经不能再往前走,若在此时迷路可并非明智之举。

      就在黎怀阳正欲宽衣方便时,忽然听到左前方树枝间有唏唏索索的声响,正朝自己这边过来,速度极快。凭着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经验,黎怀阳不待细想,回身闪入旁边一棵大树后。这时声响已近,黎怀阳悄悄从树后望去,只见一行七八个人影施展着轻功在树杈之间飞快掠过。步伐轻盈,踏足无声,劲气掠过带动枝叶沙沙作响。看这身形,对武学略通一二的黎怀阳也知来人武功极高。
      这几人全部身着黑衣,只有领头一人衣着为墨绿色,外罩一层黑色纱衣,头戴箬笠,黑纱垂面。
      黎怀阳躲在树后暗自观察,忽见领头那人掠至一棵树上停了下来,手一抬,比了一个姿势,尔后他身后的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什么人!”一声喝问,连带几枚暗器破空飞了过来。
      黎怀阳大惊,如此小心却仍不知是怎样被他们发现的。幸好身前的树起到了作用,刚把头缩了回来,就听见暗器击中树木的声音。
      手心已冒出了冷汗,黎怀阳紧张的往身上擦了擦,大气也不敢出。
      瞥眼间,那领头的人稍侧头望了自己这边一眼,然后即领着身后的黑衣人快速掠远了。
      黎怀阳这时才呼出一口气。自己出身于商贾之家,平时虽也由人教习功夫,但初衷仅是强身健体,最多也就是防身之用,并没有涉入江湖之意。往常听府里的武师提起江湖之事也全当饭后余茶,总觉毫无真实感可言。未能接触,自然所知甚少,想到自己竟然认为府里的武师已是武功高强之人,在现在看来,未免有些坐井观天。

      此地不宜久留,黎怀阳已清楚的认识到这点。迅速方便后,立刻顺着原路返回了马车。
      车夫已打水归来,在黎怀阳的催促下,赶着马车在官道上飞速的跑了起来。

      一路上风平浪静,到达大伯所在的州城已是七天之后。
      车旅劳顿,黎怀阳直接寻着去了大伯的宅邸。
      看门的家丁听说来人是自家老爷的侄子,大为疑惑,但仍进去通传。一会儿功夫,家丁便出来恭敬的请黎怀阳进门。

      大厅里,一个和黎达年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坐在主位,黎怀阳不用猜也知此人就是自己的大伯黎达升。
      黎怀阳走上前拜见:“家父与大伯许久未见,心中十分挂念,此次特意命侄儿怀阳前来探望,不知伯父近来可好?”
      黎达升脸上未有任何表情,只是直直的看着黎怀阳,直到黎怀阳觉得浑身不自在时,才缓缓动了动嘴,咧开一个算不上微笑的表情:“怀阳我侄,大伯很感激内弟的惦念,只是……”黎达升稍作停顿,慢条斯理的接了下去,“只是你这时候前来,你家中的变故可有听说?”
      “变故?”黎怀阳摸不着头脑,一时愣住,“大伯此话怎讲?”回过头去看站在门口的庆书,只见他也是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看来果真如我所想……”黎达升若有所思的看着黎怀阳。
      “等等,大伯,您说的话侄儿并不明白。不过在此之前,侄儿这里有封家父的亲笔信,嘱托侄儿一定要亲手交给大伯您。”黎怀阳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怕错过了什么,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黎达升。
      黎达升看完信,脸上的表情似有古怪,但很快恢复,状似惋惜的对黎怀阳说:“唉,怀阳我侄,虽然大伯也很想留你,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真的很难遵照内弟的嘱托啊,只怕有负于你了……”
      “大伯所言,侄儿弄不明白,可否明言?还有,您说侄儿家中的变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黎怀阳耐下心中焦虑,想一探究竟。
      “事到如今,大伯也不再瞒你了。你平时应该也帮家里打点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吧?那么关于内弟贩运私盐一事……应也有所耳闻。如今,朝廷管制加强,再隐秘的事也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听到这里,黎怀阳再也按耐不住了:“大伯,您的意思莫不是说……”
      “我听闻几天前,官府已查封了广通盐局,你家上下百来号人已悉数收监,等候上面发落……”
      “什么?!”凭黎怀阳再是铁骨男儿,也经受不住如此之大的打击,身形摇摇欲坠。庆书顾不得礼数,从外面冲进来扶住了自家少公子。
      黎达升像是没有看到侄儿的状况,继续说道:“内弟想是早已知道此祸难免,让你过来探望我,实际上只是借机支开你。他信上希望我能留你下来,唉,但眼下你已是官府通缉要犯,实在是……”黎达升就像是怕黎怀阳听不见似的,故意重重叹了口气。
      黎怀阳稳住心神,虽然心里震惊焦虑悲痛,所有感情翻滚而上,直要把胸口胀破,但思维依旧清晰,不得不做好应对。
      大难临头,夫妻都能各自飞,何况这已是许久未曾联系的亲戚,何苦为了个外人把自家也牵连进去。既如此,听大伯这么说,也是能够理解的。
      主意已定,黎怀阳当下决定离开。和大伯拜别后,领着庆书,坐着来时自家的马车离开了这个刚到不足半日的地方。也在此刻才明白爹之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此次出行一定要低调隐秘的缘由,可事实上却是如此重创人心。

      坐在车上,已从之前的情绪中平静下来的黎怀阳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来就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虽然爹的出发点自己心里很清楚,但就是对把自己排除在外无法释怀,而且用的还是这么蹩脚的借口。
      自家生意上的情况自己不是一点不知情,最近风声较紧,是个明眼人都清楚,何况是自己。这样的事本来摊开来说未必找不到解决办法,可爹仍旧当自己是个孩子。不过若不是这样,莫非爹知道什么,认为事情已没有转机?仔细一想,灾祸来得确实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难不成这其中真有什么蹊跷?
      黎怀阳有预感,事情绝不会简单。他越想越不对劲,直催车夫快些往回赶。虽是要犯,一般人早已落跑,但事情没有弄清楚,自己如何能安心。况且事关黎府上百号人的命运,爹娘也都在狱中,无论如何都要想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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