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除了故做镇定,于夏晚想不出还要怎么面对秦捷。他却是那么泰然自若,仿佛两人之间早该这么亲近、早已这么亲近。
可是于夏晚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一时情动,只要一闭上眼,清晨时分秦捷在她枕边沉睡的脸就浮现眼前。她喜欢看晨曦中的秦浩,这次又在熟悉的时间醒来,半明半寐间的秦捷让她不忍心唤醒。
为什么是你。
这世界上任何男人都可以,除了秦捷。他太象秦浩,他太容易让她沉溺在往事与自责里无法自拔。她想要呼吸,想要自由。
第二天于夏晚就冲回事务所恢复工作。孙琨不知是表扬还是讽刺地把她大大表扬一通,扔来两件不轻不重的小CASE。沈元熙八卦本性不改,午餐时凑过来追问那个住进于会计师家里的男人。
“于姐太不够意思了吧,什么时候的事?钓上这么个金龟婿还保密?”
“什么呀!”于夏晚假笑,手被沈元熙一把拉住:“戒指都戴上了还抵赖?真是有钱人,买这么大颗的钻石。”
明显偏大的指圈滑在一边,晶莹钻石也跟着歪在两根手指中间,于夏晚把它转正。
“我买给自己的行不行?女人嘛,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切!”沈元熙撇嘴。
故意拖到八点多钟,所有加班的同事都离开了,于夏晚一个人听着空旷办公室里的电流声有点害怕,匆匆关电脑离开了大厦。坐在车里,她突然不知该往哪里去。没有目的地开车在街上兜风,副驾驶座上扔着个汉堡,咬了两口吃不下去。
霓虹灯闪亮,却找不到属于她的热闹。寒意一点点从心深处升起来,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后悔莫及是什么意思。如果秦捷昨天晚上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就是害死秦伯伯的凶手。与秦浩的分离,说起来自己也是始作俑者。
怪来怪去,恨来恨去,都错了。
都错了!
透过眼帘里的泪水,街灯都笼在七彩光圈里,象是秦浩眼中有过的光华。他看着她的时候,她在他眼睛里看到过的光华。
再没有了。秦浩死了。
都市喧嚣的夜晚,人潮涌动的街头,于夏晚在狭小的车厢里,哭到不能自己。
回到家,就闻到属于秦捷的气息。没有看到他,可她知道他就在这里。换好鞋子走上二楼,站在卧室门口看到躺在床上看报纸的秦捷。
他甚至换好了睡衣,其实也不是什么睡衣,一件白色的紧身T恤和藏青色的棉质运动长裤而已,却让于夏晚讪讪地别过了头。
“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秦捷看看她,翻了一页报纸:“什么做什么?你回来这么晚,我要先睡了。”
于夏晚差点被口水呛到:“你你你,什么你先睡了?你要睡觉还不赶快回去?”
秦捷咧咧嘴:“你的枕头太矮,我把我的枕头带过来了。”
这回真呛到了:“你搞什么?”
他下床,也不穿拖鞋,光着脚走进浴室:“你的镜前灯太暗,我看不见刮胡子。”
于夏晚奋奋然地跟过去,正看见秦捷站在马桶边解运动裤的腰带,他转过脸来坏笑着,手上动作不停:“参观一次两百块。”
“你你你……”于夏晚掉头就跑,甩手咣当一下关上卧室门。她咬着后槽牙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估摸着他应该完事了,才小心翼翼把门推开一条缝,哗啦哗啦传来的水声让她的脸通红,可随即意识到他是在洗澡。
“混球!”
鸠占鹊巢。好不容易等少爷洗完澡重又躺回于夏晚那张大床上之后,她这才目不斜视地进房来拿自己的换洗衣服。该死的居然光着膀子!
拉开衣柜抽屉,于夏晚的怒火再难抑制。在她的内衣旁边,居然是他的内衣。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回你那边去!”
他倚在床头,一腿伸直一腿曲膝,两只手臂抱起靠在脑后,胸腹间的肌肉一阵耸动。
“我喜欢住你这里。”
说的好象她应该承蒙他的青眼有加!于夏晚抓起他的内衣就扔过去:“滚出去!”
秦捷不说话,嘴角习惯性地微扬着。于夏晚定定看着他,泪水冲了出来,她狠狠地用手背抺抺眼睛:“好,你不走我走,我让给你,我欠你的,都还给你!”
她向外跑,被他牢牢抱住。
是她惯用淋浴露的香味,混杂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夏晚。”
她在他怀里平静下来,虽然他没有说什么,除了这声低唤。好半天于夏晚才收住眼泪,挣出声来赧赧地转身面对他。
“喂,你这人也太不负责了!昨天才霸占了我的处子之身,今天就想不认账了吗?”秦捷双手放在她肩头,低下头来笑语。
处子你个鬼!于夏晚蓦然想起昨天晚上秦捷那些熟稔的动作,只恨地板上没个洞让自己钻进去:“滚滚……滚你的……”
上回那个改制审计的钱收到了,孙琨如愿以偿地又签下了另两家审核的协议,钱途一片光明的大好形势让孙总同志稍微大方了那么一次,元旦之前每人发了两千块钱。沈元熙捏着钞票走进于夏晚办公室递给她:“铁公鸡也拔毛了,真是难得!”
“不发钱吧也埋怨,发了钱也不落好,咱们孙总真够可怜的!”于夏晚笑。沈元熙扁扁嘴:“发这么点儿,我想买个你这么大的钻戒,得存多长时间的钱!”
“慢慢存去吧!”于夏晚把一份报告扔给沈元熙,“光想着钱,看看你报告里头错了多少地方!快回去改!”
元旦到了,事务所一年一度最忙的时候也到了。其实从十一月起就已经开始在客户中间开始预审,即使有新宇集团的秦总打招呼,孙琨还是不得不给于夏晚派越来越多的工作,她在办公室里逗留得一天比一天晚,同时沮丧地发现秦捷也一天比一天更深地侵入到自己的生活里。
不论多晚回去,他总是等着。远远看见自己家里的灯是亮着的,这是一种久违的温馨感觉。
她是怯懦的,而且还很自私。明知道不应该跟秦捷这么接近,可就是不忍心把他推开,只为了这一盏暗夜里的灯。
缺憾太久了是吗?有了他是不是就算完满?
今天实在是太晚,秦捷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依旧穿件短袖的白T恤,没有盖被子,报纸凌乱地扔在一边。于夏晚轻轻叹口气,过去揭开薄被盖在他身上,把报纸一张张拢好放到窗台上去。窗帘没有拉严,关了灯仍能看到月光。
她站在床头,看了他很久。
看了一天电脑想了一天数字,于夏晚脑袋里晕乎乎的,颈椎也有点不舒服。她泡杯咖啡坐到客厅沙发上,仰起头靠着沙发背,感觉舒服一点儿。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今天也许太累了,于夏晚在沙发上赖了一会儿,思想激烈斗争的结果还是乖乖爬起来去洗澡。
秦捷可真能睡,她哗啦哗啦洗了半天都没吵醒他。穿着睡衣,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于夏晚从浴室里伸头看看蜷着身子睡得正香的秦捷,把吹风机又收回了柜子里。
他枕着她的枕头,右侧身睡在床的右边,左边空空的一大片。
一滴泪从眼眶落到尘埃里,握住一个人的手再放开,哪个时间更长?
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以为无法忘记却再也想不起,哪个更难?
她轻轻地,轻轻地走到床边,揭开被子躺进去。他嗯了一声没有动,于夏晚闭起眼睛,凑过去,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腰,脸紧紧贴上他宽阔的背。
命运啊,我就,再郑重地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