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文曌

6、雏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安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是在夜里，她一个人立在都市街头。四周的高楼大厦突然像怪兽一样压向自己。她用力地往前跑，往前跑，但是前面还是楼，路也没有尽头。她用力跑用力跑……醒过来时，头昏昏沉沉，口干舌燥。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地方，心中惊吓不轻。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动静。这会是哪里？她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想起黎诺带自己去了一个叫“余荫山房”的地方，后来吃饭，后来自己喝了一杯，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
　　安安下床，发现自己的鞋子整齐地摆在床边。她疑惑地向门口走去，轻轻推开房门，客厅里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映着考究的摆设。这里会是酒店吗？但是好像也不像。安安满腹疑惑地穿过客厅，发现客厅的另一端有个房间门留着缝隙，里面有光透出来。
　　安安小心地走到房间门口。是黎诺。黎诺正坐在一个大画架前画画。这是黎总家？安安心中又是一惊。黎诺背侧对着门口，并没有发现安安的到来。安安稍稍推开了一点门，能看清画布上开满了清丽的雏菊花。就在这时，黎诺回头发现了安安。
　　“你醒来了？”黎诺起身笑着对安安说。此时的黎诺穿得一身休闲，浅灰色的T恤，深灰色的裤子，随意中透着俊朗。
　　“嗯，黎总，对不起……”安安怯生生地说着。
　　“没事，不过，你的酒量真神奇，一杯就倒了。”黎诺没有马上走过来，而是站在那副雏菊面前对她笑着。“不知道你住的地方，只好把你带来了。”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你进来吧。”黎诺招呼安安进了画室。黎诺很少让外人进他的画室。作品反映内心，创作作品的环境更是创作者认为最隐秘的所在，在这里构建的内心世界，怎能随意让人参观。然而，黎诺却任由眼前这个女孩肆意行走在自己的心之疆土。
　　黎诺的画室挺大，布置却很简单，墙边摆满了很多的油画作品。安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油画，还有画桌上随意摆放的色盘、颜料。安安一幅幅浏览，建筑、古巷写生……还有一组雏菊花。这些雏菊花颜色不是单纯的白，它们有更丰富的色彩。走到一处角落，安安意外发现一幅□□的女性人体画，画中的女人短发，线条柔美，眼神明艳坚定。她半躺在一张欧式的沙发上，气质高贵。
　　“人体是世上最美的画。”黎诺在一旁轻轻地说。
　　安安偷偷地红了脸。也默默记住了画中的女子。安安突然觉得深夜在一位男子家中，讨论这些有些很不合适。“黎总，谢谢您的收留。我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就回学校，不给您添麻烦。”
　　“现在已经快凌晨2点了。你安心住下，明早我送你回去。”黎诺说。你就住刚刚那间客房。如果想冲凉里面有浴室，只是我一个人住，没有你的换洗衣服。明早回去换也是来得及的。”听黎诺如此一说，安安也只好听从。黎诺说着走出画室，一会儿端来一杯水，递给安安。“一定渴了，喝吧。”安安接过水杯说谢谢。
　　“安安，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说你还是个学生？”
　　“嗯，是的。我骗了您。我还是南大广告系二年级的学生。不过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两个月的薪水来交大三学年的学费。”安安窘迫地说着她的情况。
　　“没关系，我能够理解。那么说，你很快就要离职？”
　　“是的，不过，走之前我一定会认真完成这个项目的文字工作！请您相信我！”
　　“先去睡吧，很晚了。工作的事情留给明天。”黎诺说的时候望着安安的眼睛，安安眼睛像一汪纯净的清泉。黎诺命自己迅速将目光收回，觉得再多看一眼就会掉进这泉水里。
　　安安回到房间小心地浅浅地睡下。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来，并在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张纸条：“谢谢您的收留，我回学校了。”之后轻轻带上门，唯恐吵醒了睡梦中的黎诺。
　　黎诺起来，发现安安已经离去，床铺上被褥叠放整洁。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娟秀的字体。黎诺看过后，微微一笑，小心地叠起来，装进口袋。
　　安安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早晨。开了门发现林灼也不在。宿舍里空荡荡的，连着宿舍的阳台上挂着一些衣物。仔细一看，除了自己的林灼的，还有两件男士的衣物。安安明白这一定是严彦的。大大的白色的男士T恤就挂在安安和林灼的衣物中间。安安怔怔地看着这些，然后默默将自己的衣服取了下来。她想起林灼对她说过的话：“爱情就像一辆飞速行驶的列车，嗖地一下就开进心里，躲不开，挡不住。”自己对严彦是爱吗？或许只是一时的寄托和迷恋？转而抬头，看到林灼淡紫色的裙子挂在严彦白色的T恤旁，一阵风吹来，衣裙翩翩摆动，连衣物都显得如此匹配。
　　安安换了衣服，坐车来到了公司。整天都在认真地修改项目文案。黎诺带她去的地方，说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又认真地查阅了南区的历史文化名人、建筑学理论、区域植被属性……当阳光的阴影斜斜地盖住院子里的小花时，安安对着电脑里的文字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黎诺。转念一想，黎总的行踪还轮不到自己来关心。可为何眼前又出现黎诺温和的笑呢？
　　“滴滴滴”电脑里□□上传来林灼的信息。“安安，今晚早些回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外加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的。”安安心里明白严彦已经通过林灼的考验。
　　学校的后街，林灼和严彦已经等候多时。安安小跑着前去。跑到林灼严彦跟前的时候停下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安安抱歉地说。
　　“没事没事，来，安安，我给你介绍，这是严彦。”林灼说着挽起严彦的胳膊，腻腻地靠在他肩头。
　　“你好，安安。”严彦似乎并不记得那个两年前的安安。
　　“你好。”安安心里曾偷偷设想过她和严彦的偶遇，但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并且严彦仿佛早已将自己遗忘……
　　严彦也是外乡人，老家在湖北，如今工作已经定了下来，被团省委录取，很快就要开始正式工作。三人一起吃过晚饭，严彦回了他市区租的小房子。
　　林灼挽着安安，两人并肩走在那条长满榕树的校道上。
　　“安安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觉得严彦对你很好。”
　　“嗯，目前来说还不错。他挺上进的，他说两年后，要靠自己在这里立足，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娶我。”林灼说完嘿嘿地笑着。“不过答不答应要看本小姐的心情。哈哈！”
　　说着两人走到宿舍门口。安安突然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难道是？“怎么了？”林灼问。
　　“没什么，你先上去。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
　　“好的。”林灼说着一个人上了楼。
　　不远处一个人倚着车站着。安安走近一些，竟然发现是黎诺。他在默默地抽烟。他好像来了一个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后，上车，发动车子消失在夜幕里。安安一个人站在原地，心想着，他怎么会来这里？
　　黎诺开车驶出南大校园，天窗大开，夜晚的暖风吹进来，黎诺将手伸出去，让风穿过指缝。他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是的。他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就开车来了南大，也没有想过会碰到安安，或许他只是想来看看，想在这里做安静的停留。这种慢火煨炖的情感渐渐占据了黎诺的内心，让他觉得原来自己还能再这样爱。

　　“阿诺，你在哪？过来我这一趟。”
　　“好的，哥。”
　　黎诺的车在一处幽静的茶楼附近停下。黎诺的大哥黎川此时正在最里面的包间里等他。
　　“哥，什么事？”
　　“阿诺，你那边南区老街改造的环艺图纸我看了。”黎川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给黎诺倒了一杯功夫茶。“不过，关于老街的D区那块我有一个新的想法。”黎川边说边摆弄着茶具，这是一个褐色鸡翅木茶桌，上面摆放着小叶紫檀材质的茶道六君子，他娴熟地用茶钳夹着汝窑小茶杯，来回用茶水清洗……
　　“老街D区有一部分老旧的居民楼，今天我和董事会成员们沟通过，希望能够将这块进行整体拆迁，新建打造一条商业街。”
　　“打造商业街？”黎诺皱起了眉头，“这个项目不是已经多次讨论，基本商定是修缮改造，保持历史原貌吗？“
　　“阿诺，你要明白，我们是生意人。”黎川放下茶具，抬头直视黎诺。
　　“据我的了解D区那边居民楼户数还不少，很多几代都在那里，拆迁会是一个大问题。撇开这些，我觉得商业街这样的形态也不适合老街的氛围构建。我建议还是用最少的力量去改造和保留现有的。而且规划基本也定了，现在去变更，不合规则。”
　　“你说的这些问题，如果没有把握解决我自然不会说。”
　　黎诺眉头皱得更紧。“哥，有些原则性问题，我们还是不要去轻易触碰得好。“
　　黎川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黎诺一眼：“你刚回国不久，很多情况并熟悉。你先按照我说的改改方向，其余的我们今后再说。”
　　“哥……”
　　“行了，就这样吧。一会儿我还约了规划部门的负责人，你要不要等他来一起聊聊。”
　　“不用了，我先走。”黎诺起身。“哥……”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吧。”
　　“我们黎氏是专业起家。父亲从前一再强调政商不宜走得太近……”
　　这回轮到黎川皱了眉头，不过他很快又说：“你先回，今后的事，我们再商量。”
　　黎诺离开茶楼，点了一根烟默默坐在车里许久。黎川长他6岁，一直以来都很强势。集团的事情基本也是他在打理，而黎诺当年回来，也没有想过要去涉及集团的太多事情，只是一心做好自己的鲲鹏设计。今天哥哥的一席话却让他这半个局外人感到隐隐的不安。
　　“别看了，对眼睛不好的，看看我，我多好看呀。”公交车上，林灼紧紧地依偎着严彦，撒娇地说。严彦放下手上刚买的那本新书，那是一本王跃文的官场小说《国画》。“知道啦，你最好看。”严彦合上书捏捏林灼的粉脸。“我才不爱看这些，这些个书都没趣，鲜活的生活都在生活里，而不是在书本里。”林灼微笑地翘着嘴角。
　　“哈哈，林大哲人，你说的很对。不过，你难道不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吗？”
　　“我不要颜如玉，我就是颜如玉。黄金屋对我来说，也没有吸引力。我就喜欢嬉笑怒骂的热气腾腾的生活本身。”
　　“哈哈，别给自己的懒惰浅薄找借口。坐得累了就靠我身上一会儿，很快就到你家了。“严彦把身子往林灼边挪了挪。
　　林灼嬉笑着紧靠严彦。林灼家和严彦租住的小房子相隔两个区。坐公交车要差不多40分钟。两人从学校回市区，严彦先送林灼回家，然后自己再转两趟公交车回自己的小屋。
　　在林灼家门口的路边公交站，俩人依依不舍地吻别。“好了，回家吧，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车了。“严彦抚摸着林灼的短发。
　　“赶不上就打车回去嘛，公交车太慢了。“林灼嘟着嘴巴撒娇。
　　“林小姐，我可不是富公子。暂时还是个穷学生。走了哈。“严彦笑笑地拉拉林灼的手，转身上了车。
　　林灼望着严彦的高瘦的背影，看着公交车慢慢驶离，心中充满甜蜜。林灼从小身边就围绕着许多的男孩。当然，都是些和她一样家境优越的男孩，但上进、克制的严彦像一阵清风吹进她心里。林灼转身走进住宅区，突然发现爸爸的车在前面等她。
　　“木木，上车。“林灼的爸爸林劲松一直在车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爸，你……“林灼乖乖上车，也没好多说。
　　进门后，保姆阿姨迎上来“今天木木和您一起回来呀，太太也回来了。我就去多做些好吃的。“
　　“木木。你这丫头，好久都不回家。”林灼的妈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林灼边。林灼的妈妈李秀丽保养得非常好，显得年轻精神。
　　“妈，功课忙嘛。”
　　“木木，你到我书房来。”林劲松对林灼说，转身走进书房。
　　林灼知道爸爸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对着妈妈吐吐舌头，小心地跟着进了书房。
　　“爸，你别说了，我先说。”林灼准备来个先入为主。“他叫严彦，也是南大的，老家在湖北，大我两届，学习很好，人也挺帅，您自己也看见了。”林灼说完立刻跑到林劲松旁边挽着他的手浅浅地笑。
　　林劲松听到宝贝女儿这么主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爸……爸……你看我都老实交代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灼又拿出她嬉皮笑脸的绝招。
　　林劲松本来一脸严肃也被调皮的女儿逗笑了。林劲松在官场混迹多年，在外也很有声望，唯独拿林灼一点办法也没有。
　　“爸爸也没说什么，年轻人谈恋爱也很正常，不过。大街上的……那个那个，不要那么亲密嘛！看着像什么样子。“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会啦。遵命遵命，男女授受不亲……“
　　林劲松心中其实也并不真正生气。只是宝贝女儿突然被别的男人搂着，心中总是有些难适应。
　　“你刚刚说他大你两届，那他应该要找工作了吧。会留在广州吗？“
　　“您放心，他很优秀的，已经被团省委录取了。“林灼有些骄傲地说。
　　林劲松听到团省委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林劲松曾无数次幻想过宝贝女儿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但当他得知严彦将来的职业后，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他是笔试和面试双第一被录取的。厉害吧！“林灼越说越开心。”和老爸你当年一样优秀。哈哈“
　　听到女儿这样说，林劲松却不自觉地收住了笑。
　　“怎么了，爸？”
　　“木木，“林劲松有些迟疑地停顿了一下。”其实，爸爸更希望你找个医生或者什么的。而且，爸爸也希望你能毕业后去国外看看……爸爸只希望你简单幸福。“林劲松说完打开抽屉找烟。
　　“爸，我现在就是简单幸福呀！”
　　“你……算了。先吃饭吧”林劲松欲言又止。
　　暑假眼看就结束了，这天是安安最后一天上班了。辞职信一周前就递交了，快下班的时候，安安去财务结算了工资。她站在楼梯间望向二楼黎诺的办公室，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去。黎诺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干净温和。正在认真看图纸的他并没有感觉有人进来。
　　“黎总 ”
　　黎诺抬头看见安安眼前一亮。“安安，有什么事吗？”
　　“黎总，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了。谢谢您对我的关照和帮助。”安安很认真地对黎诺说。“我，我想请您吃饭略表谢意。”
　　黎诺顿时笑了，他没想到安安会主动来邀请他吃饭。
　　“好啊!”
　　“您想吃什么？“黎诺爽快地答应，安安却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请黎诺吃饭应该要什么样的规格呢，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细想。
　　“这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负责请你玩，你负责请我吃饭。怎样？”黎诺已经想到了好的去处。
　　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黎诺说的那个地方居然是欢乐世界游乐场。下车站在门口有些茫然的时候，黎诺在身后轻轻拍拍她。“怎么了？难道小朋友不喜欢这里？”
　　安安愣了一下，转眼喜笑颜开。集中游玩的项目要沿着大门一直往里走，太阳已经西沉，游乐场的人也不像白天那么多。两人借着一点落日余晖快步走进这都市中的另一种繁华。就在那么一瞬间，游道两旁的五彩灯光突然就亮了。灯光构成了各种动物和卡通人物，仿佛让人置身童话世界。安安惊喜地朝黎诺看了看，黎诺也像孩子般笑起来。
　　黎诺首先带安安登上“海盗船”。两人并排坐着，船启动了，高高地甩起来，兴奋的尖叫声跟着“海盗船“的甩动在空中飘荡。安安和黎诺也畅快淋漓地大叫，四周的风都跟着欢快起来。
　　从“海盗船”上下来，安安童心大开。
　　“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呀！”
　　“哈哈，我不去，小女孩才坐的。”
　　“去嘛去嘛。”安安说着主动拉起黎诺的手拖着他上了木马。黎诺勉为其难的坐在安安身后的一匹旋转木马上，音乐一起，木马转动，安安不时回头望着黎诺，黎诺骑在五彩木马上滑稽极了。安安仰头大笑起来。
　　两人终于玩累了，园区中没有太多餐饮选择，安安请黎诺在园区吃了简易餐。出来时，黎诺看到旁边有小丑扮相的人推着冰激凌车，于是买了一个粉色草莓味的冰激凌递给安安。安安开心地接过吃起来，两人一路走到游园的尽头，那里有一棵大大的榕树。微风吹起来，榕树下垂着的长长的“胡须“随风轻轻摆动。
　　“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玩。”安安站在榕树下笑着对黎诺说。黎诺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安安。
　　安安用手轻轻捋了头发，将刘海搭在耳后。”我小时候在山间田地头长大，虽然不像城市里的孩子能够在这样童话般的游乐设备中寻找乐趣，但是我也很满足。我去爬山，在空旷的山谷里大喊，给山的每一个起伏起名字；去溪水里抓螃蟹，装在随身带的缸子里带回家；夜晚躺在家里的大竹椅上和哥哥一起数星星，那是比城市亮得多得多的星星……我觉得上天有意安排每个人的出生，让我们拥有不同人生的体验和记忆，这样组成的世界才丰富多彩。“
　　黎诺出神地听着安安说，他多想再多一些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孩。柔美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颗怎样纯真内秀的心。
　　突然一个人踏着滑轮从远处飞速地移动过来。
　　“快让开，让开。“他显然是个新手，脚下的滑轮已经失控，歪歪倒到地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就在快撞上安安的那一刻。黎诺一把将安安拉入怀中，黎诺干净的男子气息顿时将安安包裹。滑轮男侥幸绕开他们俩向更远处驶去，被黎诺圈在怀里的安安瞬间就红了脸。黎诺第一次这么近地感受到安安的柔软和近在咫尺的娇羞，竟然恍惚得不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