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突如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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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笔线描结束。
她长叹一口气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灯火通明。
亚洲的城市总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口密集的原因，就是因为格外繁华，才让人觉得格外孤单。她还穿着来不及换掉的套装，领口被她拽开，头发也有些凌乱。靠在落地窗边上，一只手握着水杯，就着半凉的水就想要把剩下的药片咽下去。
可是一想到这药片吃下去之后又会因为药物反应恶心很长时间，她索性把药片丢到桌子上打算临睡前在折磨自己。
“有的时候真的就像是一场梦。嫁给爱情？”她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抽出来手机。
顾然想着，5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窗边是同样的风景。她吹着风，买了去米兰的机票，然后就遇见了卡卡。
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卡卡是怎么了，还不到5年，却好像有了七年之痒。离开马德里的这一个星期，她没有接卡卡的电话。想必她那个温和优雅的丈夫也是多方了解她的行踪。很多亲人、朋友、恩师、合作伙伴都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叫她别任性，赶紧回家。
顾然知道她这种一声不吭就走的做法确实很幼稚，特别是还他们还有个年幼的儿子。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这提着灯笼也找不来的丈夫挑不出什么缺点。
里卡多雷特，圣西罗王子，伯纳乌骑士。他英俊温柔优雅还虔诚，他细致善良又富有。他在全世界的目光下向她求婚，也在职业生涯的顶点与她一同分享。他满足过所有她的无理要求，身边没有莺莺燕燕也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这个药罐子。
顾然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但是她却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懂过那个枕边人。他像是个王子，离她那么远，就好像只应该出现在少女时代的梦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一下子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和莫名其妙。顾然知道对他的好感基于他在职业生涯上的辉煌，但两个人在一起走过那么多岁月，就算他下一秒钟就要离开绿茵场，难道他们就不是一家人了么？他究竟在怕什么，他究竟有多少瞒着她的，他……当初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或许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思考她到底应不应该在梦想和家庭之间选择，思考他们需要妥协到什么程度，然后就思考一下这段感情到底何去何从。
她看了看没有消息的手机，水杯放在茶几上，画稿扫描过去发给甲方，叹了口气，把自己摔到沙发里。
打开电视，跳开那些少年少女们为之疯狂的节目，却忽然看见了卡卡的消息。
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卡卡结婚以后几乎就是绯闻绝缘体，如果一定要有什么显得他不太正常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和克里斯蒂亚诺的关系有点太好。
“根据《阿斯报》最新消息透露称，皇马著名球星卡卡在刚刚3个小时以前被拍到和某位栗色长发的陌生女性持伞共归，而在此之前《首尔体育新闻周刊》也刊登了卡卡妻子顾然和前男友的合照。这一对曾经轰动全世界的足坛金童玉女，难道最后只能劳燕双飞？”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
“您好。”卡卡接起急促的电话，当天的训练马上就要结束，他正拎着外套打算让克里斯蒂亚诺今天把他家儿子接走。“我是里卡多雷特，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你好雷特先生。”电话那边凝滞了一下，然后几秒钟之后直接切入下一个话题，“请问您能以最快的速度到医院来一趟吗？”
他皱了皱眉头，把儿子托付给克里斯蒂亚诺，急匆匆的开车走了。克里斯蒂亚诺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抓紧时间跟队友告了别接两个孩子回家。
第一天调任血液研究所的实习医生蕾娅抱着病历夹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站在胡安卡洛斯国王医院的门口。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腰身在热情似火的西班牙格外引人注目。路边走过带着坏笑的男孩子也有些轻佻的吹着口哨。即将要见到自己迷恋了好多年的偶像，她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卡卡停下车，拔掉钥匙，急匆匆的走到医院门口，按照习惯往血管数据报告处早就走——
“雷特先生。”蕾娅叫住了他，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但她很快就压住心中的悸动，故作平静的说，“我叫蕾娅，就是给您打电话的主治医生，叫您过来希望可以谈谈您的妻子的事情。”
卡卡这才抬眼看着那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她的确是那种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女人，但是他的关注的全是她手里的铁质病历夹。他皱皱眉头，心平气和的开口，避开称呼对方名字的亲昵，“女士，我妻子出国工作了，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听到顾然出国，她心头一喜，想到之前《阿斯报》报道说雷特夫人近期出差频繁并且似乎有和前男友符合的态势。
她是个有野心的姑娘，但是她还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是这样的，我快要下班了。”
卡卡以为对方是责怪自己来得太晚，“对不起，耽误您的休息时间，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补偿。”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勾勾嘴角，打开手里的病历夹，“跟您解释完了病人的情况我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这个时候阴郁的天空忽然就是一声炸雷，接着就是当头暴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卡卡看了看眼前这位女士衣着单薄，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迟到才赶上大雨的，他虽然万分心焦病例里的内容，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士在瓢泼大雨里面淋着雨给他讲述清楚。他只好转身从车上拿下来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开，“很抱歉女士，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可以送开车你回家。”
蕾娅眼前一亮，“不用了先生，我家就在拐角那边的公寓楼，如果方便的话请您送我过去，我没有带伞，正好我们可以在路上讲一讲病人最新一次血液检查的情况。”从胡安卡洛斯国王医院要经过人流密集的地铁站，她在心里暗暗窃喜。
卡卡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但也情有可原，就只好撑开伞示意女士先走。
蕾娅也没忘自己把卡卡叫过来的借口是什么，翻开病历夹，只是她不喜欢“雷特夫人”这个词，全程都用“病人”代替了。
……
“所以您是说——”卡卡撑着伞，不顾雨点打在自己身上淋湿了半边肩膀，湿透的T恤粘在身上显露出精壮的身材，“我妻子之前一直服用的那种药片不能继续吃了是么？可是之前的医生也说这是前世界目前为止对她伤害最小但是控制效果最好的药物，也不会在潜伏期再次诱发并发症。”
“理论上是这样，”蕾娅点点头，打开了楼道的锁，把铁质的把手拧开，有些不甘心的说，“但是这种药物不适合孕妇，从血液分析来看她有可能怀孕了。”
卡卡愣在原地。
几秒钟之后他有些迟疑的开口，“您——”
蕾娅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觉得这种光芒格外扎眼，语气生硬的说，“雷特先生，我的意思是说她有可能怀孕了，从病理学风险角度上来说建议您不要让她继续服用这样的药物。”
“那如果继续服用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追问。
蕾娅皱了皱眉头，“对孩子倒是没什么 ，但是对病人的血压血脂都会造成影响，产生非常严重的呕吐现象，孕期服用对产妇的消化系统造成影响。”末了她又补偿了一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安全起见还是要确认一下。”
她打开了门，看着拎着伞湿漉漉的男人，微笑着看他，“您浑身都淋湿了，不进来换件衣服再回去吧。”
他摇了摇头，“感谢您能及时通知我这个消息。浪费您的时间真的不好意思，再见。”说着转身就要走。
蕾娅没想到卡卡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她以为一路上她暗示的足够了，相比较一个有血液疾病的病秧子，她漂亮，健康还衷心，可那个完美的上帝之子却依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到底哪里好？！”她在卡卡转身的那一刻有些冲动的脱口而出，“她这样的病根本治不好，会拖累你一辈子的！”
“跟她过一辈子这是上帝的恩赐。”他转过身，抖抖手里的伞，匆匆的走了。”
卡卡是马德里的球员，撑着伞陪一个陌生女人这种奇观怎么可能被人放过，所以第二天一早，这个消息就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传得沸沸扬扬。
……
电视上的那张照片很模糊，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的丈夫。顾然心中一惊，倒不是担心他真和别的女人有什么，而是刚刚做过手术，出现这样的绯闻可能会让本来就不甚喜欢丈夫的穆里尼奥表现出更大的恶意。
她急急忙忙的下意识拿起手机，拨他的电话，想要按下接通键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我该说什么？”她喃喃，“说你和别的女人到底有些什么？”
这样会显得她小肚鸡肠。
“这样的新闻要是不解决，你在俱乐部肯定又要被教练难为。”
这样会显得她很势力。
“你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
她摇了摇头，这种撒娇一样的语调搞得好像没了他，她顾然活不下去了一样。
她搜了搜网页，发现大家都开始拿他的那张照片当做谈资，还有人在推特下面问她是不是两个人已经分开了。
结果放在她一不小心，电话就拨了过去。
？？她惊讶，想要挂断却只能硬着头皮听着电话那头的连线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赶紧打给克里斯蒂亚诺，然后那边回复的消息却是卡卡被一个女人的电话叫走了之后把孩子托付给他，然后就没见过他。
周六周日卡卡不是替补，本就没有比赛，因为刚刚做完手术有伤所以更不可能有商业活动和加训。还把卢卡放在克里斯蒂亚诺家。
她心中一惊，“总不能和那个女人真有什么吧？！”
顾然想着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矫情的不行非要跟他闹，虽然他做手术不和自己说有错，但是这毕竟不能是作为妻子的离家出走的原因。
她也管不上卡卡接了电话要之后要如何应对，手指就继续开始按他的电话。
还是没人接。
接着打。
没人接。
……
她气呼呼的把电话扔在一边，脑子里不住的开始想——
不可能！卡卡才不会因为她任性就离婚呢，他怎么会不要她呢，再说了卢卡还那么小，要是以后没了妈妈怎么办？离了婚以后要是她一个人抚养卢卡，卢卡那么喜欢爸爸怎么办？以后她会不会再也找不到和他一样对她好的人了？是不是卡卡都嫌弃自己是个药罐子？万一要是离了婚以后要怎么去看他的比赛，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和他见面了……
还是没办法接通。她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丢在木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抓过来手机，一下子从沙发上做起来。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在电话里带着点哭腔有些委屈的嚷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要跟我离婚！”
卡卡还没来得及在电话那边说上话，她倒是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开始数落他，小到没结婚世界杯的时候那些他莫名其妙招来的狂蜂浪蝶，大到上上周他做手术还跟她轻描淡写。
他握着手机，眼神变得柔软。默默的等她数落完。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在电话那头带着怒气问。
他举着手机，调整了手里的文件包：
“恩，你说的都对。”顾然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的笑，“亲爱的，你答应我两件事。”
她心中了然，果然是坦白了，哼了一声。
“首先你之前吃的那个白色药片的药，千万不要继续吃了。还有就是，给我开门。”
她一愣，“开什么门？”
接着就听见玄关处有人敲门，顾然夹着手机走了过去，以为是材料小样的快递。
拉开门，却是他乱糟糟的头发，一把就把她抱在怀里。
……
“你疯了？！”她推开他，“里卡多雷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个来回要花多少时间？”
卡卡亲了亲她的额头，“15个小时的飞机，来回加上路上的时间不到40个小时，我周五没有训练，周六周日休息，周一下午的复健，足够来回了。”
“你真是疯了。”她侧了侧身子让他进来。
卡卡拿过来她茶几上的那盒药片，“我知道打了电话你肯定也不接，必须得过来一趟才行。”他揽过来她的腰，“这个药不能吃了。”
“为什么？”她推开他，没想到他第一句话说的不过是几片药片。
“因为你怀孕了。”他从公文包里把血液检测结果拿出来，然后拿出来另外一瓶浅黄色的小药丸“吃那个药会有很强烈的呕吐现象，这个是新药。”
“你说什么？”她有些惊讶。
“你怀孕了。”他说，在飞机上的15个小时里已经得到充分的消化，所以他现在格外的冷静。
“你不会跟我离婚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可能，”他笑着说，“我怎么舍得。”
“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孩子？”她不依不饶，“那个女人是谁？”
看着她来不及换下来的套装和散落的碎发，卡卡伸手替她把领针和发卡取下来，“她是医生，病例就是她给我的。乖，现在去睡一会，等下醒了我们得去复查一下。”
“你不怪我一声不吭就走了？”她拽着他的衣角问。
“是我不好，”他低下头，想要把她抱起来，“我应该告诉你的。”
顾然倒是自己从他的怀里坐过来，“我自己去吧，你才刚刚做完手术。”
卡卡笑了笑转身要去给她倒水把药吃了，她却叫住了他。
“里卡多。”
他拿着杯子水壶转身，“嗯？”
“我们是一家人。”她说，“你有什么事得告诉我，我有事了也得告诉你，咱们都不能一个人扛着，那样多累。”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端着水走过来，递给她，看着她把药送进去，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既然这么说了，就算有一天我再也踢不了球了，没有办法在最高的顶点上把我的一切跟你分享了，你也不能后悔。”
她抓着他的手，“养你一个还有两个孩子，我还负担的起。”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突如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