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清风——清穿》天潞琳琅

65、畅园早春

　　回到畅春园，胤祹每日必抽空过来看我，天气渐渐变暖，虽然还没到元宵节，屋里已经不用生炉笼炭了。含笑也只跟着琪瑶来过两次，好像个人都找到了营生，独剩我一人。
　　初春的园林只有寒石料峭，转了几次就没了兴致，只闲得跟浣月学起了刺绣。浣月少话，我也无语，时间倒也容易打发。
　　人越闲觉就越少，每天睁开眼就想打自己一棍好昏睡不醒。窗外仍是微明，浣月还在梦中，心底微叹，是什么让我不能再贪吃酣眠？穿越来的数月，时时当梦境般昏昏度日，只求眼前快乐，总想着也许一觉醒来，就会躺在现代世界的租房小床上。可做梦不会受伤不会疼，更不会长梦不醒。
　　窗外渐渐开始有人走动，声响不大也吵醒了浣月，我便起床穿戴。浣月自己没收拾完就来给我梳头，我笑她蓬头鬼，她红着脸恼我，“再取笑我，就给你梳个夜叉头！”
　　“好啊，夜叉配蓬头鬼，正好一对儿！”我扭头看外面，天色已亮，又是个晴天。
　　“别乱动~~”浣月把我的头掰正，“我的大小姐啊，快点梳好，让我收拾妥吧，不然待会打扫的人来了，看见像什么样子？”
　　“哈哈，我不管，让人家看看谁家的懒丫头。”
　　照例没梳旗头，浣月见我最近安分不少，皇上也不曾召见，就随着我的性子梳头，大多是简单清爽的发式。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越性儿连袄也不想穿，只在外罩了件石青提花纹褙子，趁着早起，进园中走走。
　　记得刚进园那天，湖边还结着薄冰，今天竟有了几只野鸭在凫水嬉戏，看来春天真的到了。沿途都有人在布置绢花彩灯，光秃秃的枝桠上装饰着手工的绢花，倒也别致喜庆，沁凉的空气中仿佛也散着丝丝幽香。沿湖边信步，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女孩笑声，在这样明媚的清晨，显得格外清脆动人。不知不觉地寻声而来，原来是一群女孩在赏花。还是那群官宦女儿们，大约是没有见过宫廷绢花如此逼真瞧稀奇的。远远地准备绕道而行，却听得有人惊叹，“哎呀，这可是真海棠！”
　　不由驻足观望，那树上点点鲜红，犹如胭脂，确实和绢花不同。
　　“可不是！”一个高个女孩用手摸了摸，惊喜地笑道，“真是花骨朵儿呢！”
　　“这倒稀奇，三四月份的花怎么好端端正月就开了？”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是暖春催的花开，有的说无故开花是不吉利，各自吵嚷竟有了争执之意。
　　“大家别争了！”一个穿蓝袄的女孩高声道，“这也不是什么奇事，刚才我在假山边还瞧见绿梅也开了骨朵，还有墙角几处迎春花，前日都开了大半。”
　　“真的？”
　　“还能唬你不成？！”
　　“走啊，瞧瞧去。”
　　一行人簇拥着女孩离去，只剩下一个人独自立在树下。我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那人忽然转头，冲我笑道，“原来是你！”
　　我不好意思，踌躇着要不要过去，毕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女孩冲我招手，“还记得我吗？若筠啊。”
　　我恍然，忙上前招呼，“刚才人多没瞧仔细，你怎么不跟她们去？”
　　“这边热闹还没瞧够，就赶着另一边么？”若筠望向枝头，仿佛自语道，“人人都爱热闹，连花也一样么。”
　　“群居动物嘛！”我顺口接了句。
　　她没听清，转头看我，“动物？”
　　“喔~~是啊，万物皆爱聚集，不然怎么能有草原森林、氏族国家呢？”
　　她缓缓地看我，像是在研究什么，我有点尴尬，随手抚弄着眼前的绢花。
　　“是啊，你说的对。”她肯定般点点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好像这未开的花苞，浅淡娇美，“万物皆有定数，我也不用忧心未知的事情。”
　　“未知的事？”明知道不该多问，还是脱口而出，“~~~不好意思~~~”
　　“每个女子都一样要经历的事。”她好像豁达了许多，不在喃喃自语，眼神笃定，“你没有去皇上那里接受甄选吗？”
　　“选什么？”秀女？我有点发懵，应该不是这样选的吧？
　　“指婚。”她脸泛红晕，“每年正月，王公大臣们的适龄女孩都会来给皇上甄选指婚的。”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解释，“我以为你是前一批进去的呢，看来你不知道这回事。选中的女子皇上会赐玉牌，待正月过后择吉日宣布赐婚结果，没有选中的就可以回去自行婚配了。不过，看你的年纪也适龄，怎么没有去参选呢？”
　　我头脑发昏，想起这些天种种是由，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偏偏我只想做个埋头的鸵鸟，不愿去想那些即将面对的现实。
　　“穆穆？穆穆！”耳边声音清晰可见，口中却不能发出丝毫声音，眼望枝头猩红点点，刺得人眼疼心疼，不由得叹道，“这春天，来得太早！”
　　顾不得失态还是失礼，转身匆匆返回，再无心思欣赏这畅春园景。不防与人装个正着，眼泪差点掉下，也不管是谁，只顾低头道歉。
　　“穆穆？！”胤祹扶起我，吃惊地看着我的泪眼，“你~怎么~~~”我挣脱着往前跑，只听得身后若筠清脆的声音。
　　“臣富察氏，给阿哥请安。”

作者有话说

　　伤心了，每个鸵鸟总要快乐的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