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小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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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第二天鸡鸣时分，我飞快的穿好衣服胡乱梳了几下头发直奔前院，出门遇见昨晚打灯笼的小丫鬟，“哎，妹妹知道你家少爷的房间么？”
“姑娘真早啊~~”小丫鬟定力很好，被我披头散发的鬼样惊得晃了两晃后立马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家少爷住在东二院。”话音刚落人就没影儿了。
“东~~~？”我开始确认方向，东……太阳怎么还不出来啊？
“姑娘在找什么？”山伯的白胡须飘到我面前。
“咦？您怎么来的？”我惊奇的抓住他的胳膊，“您会凌波微步是不是？”
“我从东院来，”山伯用手一指，我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自己正对着一个小院门。“东院？”我指着院门问，“那边是东哦？”
“嗯。”老头一点头，我就窜进东院。
东二院！晕，这院子咋这么大泥？我转了数圈也没数明白到底走了几个院，一路遇见公鸡两只、鹅一只、小羊一头，丫鬟呢？下人呢？我抓狂，这么大的院子难道没有人吗？
此时天空已有些发亮，浣月起床时间快到了，情急之下我只好朝东方大喊，“张无忌！”
“喔喔喔~~~~~~~~”院子里的公鸡与我齐鸣T T
“有事吗？”又是先闻其声，我四周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只恨自己这该死的夜盲症。
“张无忌，你躲在哪儿？出来我有话问你。”
“姑娘一大早头未梳脸未洗跑来找我有何事赐教？”人已翩翩立在我身侧，猛一转身使出小擒拿手——咦，抓住了！看我一脸诧异，张无忌戏谑的抖抖手臂，“姑娘身手不错啊！”
“少装了！”看看周围没有外人，我拉近他，“说，你到底从哪穿的？”
“那个门，”他手一指，我气得张嘴就咬，怎么遇到个不认组织的主啊！“实话说吧！你别装了，我是2008年春天从内蒙草原上穿的，来清朝不到半年，现在放心了吧，你也该亮亮底了。”
“2008？”
“是啊，奥运年。虽然我没钱买门票，但还行老天给了一次穿越游。”
“……”某人出现见鬼的表情。
“太激动了吧？”我掂着脚拍了下他的光脑门，“找到组织兴奋吧？不过你的这个身体还真不错，哎？你是婴儿穿吧？是不是穿的时候还没申奥呢？……哇~~”我已经被挟着飞进了房中。
“轻功！……”一只手温柔的掩在我的嘴上，帅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你是谁？”室内光线更暗，只见无忌一双眼熠熠发光。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从2008年穿到清朝……你？”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乍然住了口，“你~~又是谁？”
“我是张无忌，生于康熙十七年。”他的表情很真诚。
我心率开始时常，舌头也开始打结，“那那昨天的英语？”
“我去过广州、北京，认识一些洋人。”越来越真诚。
“你，真的……”
“真的。”
“康熙十七年？”
“是。”
“我靠！”（对不起啊，穿过来是想做淑女的，但今天太受刺激了……）
“你还是坐下说吧。”
“说？说什么？”我开始怀疑他的身份，锦衣卫？（作者：拜托，那是明代的！）大内特务？太监？（作者：亏你想得出！）……天哪，天哪，让我疯了吧！
“以后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了。”一杯茶递到我微微发抖的手上，温热的感觉让心中一酸，抬眼直对他的眼睛，那里没有探究只有平淡，好像雪山下的湖水，静谧舒缓，让人心安。
“我……”突然有种倾诉的冲动，但面对一个三百年前的人，真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记住言多必失。”微弱的天光渗进房间，他的神情就像对自己的女儿，奇怪，怎么会是女儿？我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暖流落进心中，人也平静了。
“天也快亮了，你该回去补觉了，舟车劳顿怕是没睡好。”轻轻扶我起来牵至门口，“刚来的路还记得吗？”
摇头。
“……”突然感觉失重，我已被挟着飞上屋顶，身下院落飞速后退瞬间功夫，我的脚稳稳落在小院的温泉边，刚要开口问他，房门打开，浣月从里面焦急的跑出，“格格！”
看我失魂落魄的站在院中，她飞奔过来对我上下打量，嘴里不住的问道，“格格去哪了？怎么穿这么单就出来啊？……”
“我梦游。”但愿这真是一场梦，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被窝里还有余温，蜷进去感觉刚才像是做梦，迷迷糊糊连缀着刚才的事情，终究挡不住瞌睡虫的侵袭昏昏睡去。
接着几天我都在昏睡中，每天在房中泡一桶温泉，然后就是吃东西睡觉，谁来也不理。
“万岁爷让奴才来看看格格哪儿不舒服。”李德全立在外屋，我蒙了被子不想答话，浣月忙回道，“格格就是怕冷，懒得动，没什么大碍。”
“那奴才这就回去复命，格格好生修养。”
“多谢您关心了！”浣月送他出院门。
“怎么我的床这么好睡吗？”是张无忌。我呼地掀开被子，又尴尬的盖好，支吾着不知怎样开场。
“呵呵，怕羞么？穿得挺整齐怕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我太好奇他的武功，探头看看浣月还没回来，悄声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他笑得好像邻家大哥哥，哥哥？我为什么又觉得是哥哥？
“呵呵，我太好奇了。”突然觉得很轻松，这几天的担心全都散去，眼前的人也许并不危险。
“我的这个院子怎么样？”
“什么？”
“感觉好不好？”
“啊？”
“你不会还没出过房门吧？”
“……”这几天都在睡。
“来，出来走走！”他冲我招手，自己先走出去。
“张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浣月来的正是时候，看见张无忌闲闲的站在厅中。
“哦，刚来，你们格格在吗？”声音依旧云淡风轻，我捂嘴偷笑，下床开始梳头。“浣月，谁来了？”你演，我也会。
“噢，是张公子。张公子您请坐，请用茶。”浣月忙着招呼人，我在里面等得不耐烦，“浣月，打水。”
“啊？哎哎！”浣月端着脸盆进来，脸上挂着笑，“格格要出去吗？格格气色不错啊！格格……”
飞快的梳洗完，头发没盘就跑出去，“无忌兄，就等了。”
“格格~~~~”浣月要收拾残局只能眼睁睁看我拉着无忌跑出去。
“哇！阳光真好！”几天没出门，阳光都带着清香，我快乐的转个圈，百褶裙小小的蓬起来，露出鞋上精致的草虫绣。
“怎么样？出来心情好么？”发现他正在打量我，玩心大起，指着院中的竹子说，“无忌兄能不能把这竹稍最高一片叶子摘下来？还要竹影不动。”
他笑笑向房中看，我知道他不愿在外人前使出武功，特意对房中大喊，“浣月，你去找王太医要几贴上回用的膏药来。”
“哎。”浣月应声出来。
“那膏药用着挺好，这几天感觉有点不舒服，你再去要几贴。”
“那你~~~”浣月有些为难的看看无忌，“我没事，张公子来陪我转转，你去吧。”
“好，张公子有劳您照顾我们格格。奴婢立刻就回来。”浣月满是不放心，临走还给我比划让我少惹事。看见浣月走了，我笑着说，“可以了吧？她那个‘立刻’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让人表演总要有个彩头。”他露出狡黠的笑。
“你想要什么彩头？”急于看传说中的轻功，我也不管赌注了。
“嗯~~~”他盯着我上下看，我紧张的捂着衣服，“喂喂，你可别玩什么输了脱衣服的游戏啊！”
“啊？”俊俏的下巴差点脱臼。
“我可不脱！”我裹紧衣服，撅嘴，“我怕冷。”
“哈哈，那就夏天脱。”
“什么？”这回该我掉下巴。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古代人啊？
“给我讲个故事。”他的眼睛比春光还明亮，没等我反应人已腾空飞起，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做到了你要讲个故事。”
话音未落，人已到眼前，口中衔着一片翠绿的竹叶。我正懊悔自己没看清，他却含着竹叶吹起曲调来。清脆的乐音和着旁边泉眼汩汩的流水声变成一缕带着竹香的清风，萦绕在小院中，这曲调我从未听过，好像中国民乐又带点欧洲风情，他神情专注仿佛在和竹叶泉水谈情，悦耳的曲声中隐隐透出一分孤独，就好像这根根独立的翠竹，只有不停的往上长才能更靠近广阔的天空。
“你去过国外？”我想他的曲风不仅仅是认识几个洋人那么简单。
乐音渐停，“是。小时候和父亲去过。”
“你的父亲？”
“他走了。”
“对不起！”我尴尬自己触到人痛处。
“别人都以为他死了。”竹叶飘到池中，摇曳的像一叶扁舟。
“啊？”有故事耶，我来了精神。
“该你讲故事了。”他突然话锋一转，直直的看着我，露出贝壳般洁润的牙齿。
我很轻的哼了声，气馁的坐在池边的石上，一只手无聊的划着水，“那我就给你讲个——张无忌的故事。”
“……”他表情迅速正常，也坐在石上，面对着我认真的说道，“好吧，就听张无忌的故事。”
…………
“周芷若呢？赵敏来了，周芷若怎么办？”
“不怎么办！让她靠边儿！”
“啊？那张无忌到底喜欢谁？”
“八婆！你到底听不听我讲了？”
“好好，你讲，不过结局到底娶了几个……啊，你干吗推我？幸好我反应快，不然落水了你跟别人怎么解释？啊，你还掐？”
一连几天，小院的温泉边都是这样无聊的对话。
浣月每天不是被我支去拿药就是传话给某某某，好在小丫头也逛野了，有时竟然会主动请命，看来人的奴性是可以改变的嘛!
应我的要求，无忌在院里搭了小秋千，装了足以让我躺下的藤椅，每天我就以各种姿态在秋千上讲故事，无忌很乖很老实，总是出现在藤椅上、水池边、屋檐上、树顶端、花丛中……
“呀！张无忌！”在他问了八百九十五遍男女主感情问题时，我终于忍无可忍从秋千上跳下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婆？一个男人老问谁喜欢谁有意思吗？”还好没讲鹿鼎记，不然更乱。
“那我该问什么？”他终于瞅准机会霸占了我的秋千，躺在藤椅上摆着poss，“嗯，这椅子该换个长点的。”
“你一个学武之人难道不会问一些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你会武功吗？”桃花眼斜斜的瞟过几分疑惑。
“我~~~”走回去推开他，“让让！”说话底气明显不足，“我们可以考证一下里面的武功。”
“考证？”他并排和我坐在椅上，似笑非笑的打量我，“你是要和我切磋呢，还是要我自己跟自己打？”
“……”
“哎呦，你干嘛踢我！”他从椅上跳起来，很不雅的揉着臀部。
“你走吧，走吧！故事讲完了。”我气急败坏的躺在椅中。
“完啦？不可能吧，赵敏和周芷若最后谁嫁给张无忌了啊？”
“没谁！”
“难道是殷离？”
“……”
“小昭？”
“啊！你敢丢暗器。”他手里捏着我的头簪，跳出数步远，“该不会后面还有女的出现吧？……”
“咚！”某人从秋千上跌落气绝身亡。
“穆穆，起来看我有好东西。”三更半夜，有人溜到我的枕边叫魂。
“烦人！”最讨厌睡觉被打扰，我拉着被子就要蒙头，冷不防耳边一凉，登时清醒，睁眼一看，无忌穿了夜行服笑盈盈站在床前。“走啊，带你出去玩。”
“外面冷不冷？”此刻我的大脑无比清醒，夜盲眼也变成夜视眼。
“把这个换上，跟我出来。”他丢给我一个包袱，自己先出去，外间浣月的呼吸声匀长平稳，我小心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白色柔软的衣服，穿在身上轻若无物，我正考虑着套什么保暖，无忌又进来了，看我正在找外套，他轻笑道，“你现在觉得冷吗？”
“不冷啊！”是哦，我怎么不冷呢，这么薄的衣服。
“走吧，这样穿方便。”他不由分说的带我出门，到门外我反射的缩了脖子，突然感觉没有冷风侵袭，正奇怪时，他已经走进院中的水池。“下来。”
“啊？”大半夜叫我和你泡温泉？我的耳边传来一声狼嚎。看我这副表情他突然笑出声来，我吓得感觉打手势让他闭嘴，“嘘嘘！”
“浣月已被我点了昏睡穴，下来吧，我不是色狼！”他看穿我的心思，笑着朝我招手。
我犹豫着挪到脚步，他无奈的开口解释，“笨蛋，今天有好机会让你见识一下暖泉的秘密，快点下来，时辰过了就晚啦！”
“什么秘密？”好奇心战胜一切，我跳进池里，好暖哦，这些天都是泡在桶里，没想到这池水如此温暖。舒服的只想闭眼，他忙把我晃醒，“哎哎，你怎么还想睡？每个月初十到十五的子时暖泉各处泉眼大开，可互通。”
“你是说？”太刺激了，好像亲历武侠世界一样。
“我们等一下潜下去玩，你的衣服是特制的，防寒防水，不会潜水也没关系，暖流会带我们流向各处，你只要放松就行。”听起来好像神话，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月亮捧着圆脸趴在屋檐上，也来看热闹。
“吸气，跟我往下沉。”他一声命令，我深吸一口气跟着沉入水底。
好像水晶世界，晶莹剔透，无限光明，我们在水下不用费力就能向前漂行，仿佛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在轻轻推我前进，周围的水温暖清晰，我可以看见他脸上细致的表情。不敢开口，因为见他也不说话，我怕一开口就灌进水，这样被送到一个出口，我们一前一后浮出水面，探头的那一刻我惊呼，“佛镜！”
“嘘~~~~”他伸手捂住我的嘴，“镇里的人可没被点穴！”
“呵呵，”我轻笑，“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吗？太刺激了！”
“现在还有你知道。”他笑着向后退着游了几下，月光立刻被搅散。
开心的只想大叫，我不太会游泳，好在池水不深，勉强还能够着脚，看他在池中像条鱼一样灵活，我故意说，“你这样亵渎寺庙，小心来世变成鱼！”
“你怎么就知道变成鱼一定是坏事呢？”他笑着沉入池底，水面上露出快乐的水泡。
“是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也笑，他这样的人，放在现代也算另类了。
“没想到那小院的池子还有这样的妙处！”我游到池边靠在浅石上，湿湿的头发被风吹着有些凉。
“喜欢吗？”他也朝我游过来。
“院子？池子？都喜欢！”我想明天直接在院中泡澡。
“起个名字吧。”他游到跟前对我说。
“什么？”
“给我的小院起个名字，”他跃出水面坐在池边，黑色的衣服在月光下熠熠发光。“以后你就算半个主人了，想来时就来，怎么样？”
这算什么意思？我在思忖这句话的含义，他好像又看出了我的疑虑，用手拍拍我的头，“小丫头，乱想什么呢？我们之间没有情爱，放心好啦！”
“我放心什么？”被人看穿实在不爽，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的帅哥我真是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我回手拍了下他的腿，“谁要跟你有情爱啊？起名字就有我一半，这个条件还算可以，不过你算盘打得很精，知道我也没什么机会再来，想出这个主意诓我。”
“你又不是名人雅士，我诓你干嘛？”头顶的手传来阵阵暖意，原来他在用内力帮我，“起了你可得用，不然有你好看！”
“没问题！”
“小自在。”我得意的用脚撩起水花。
“小自在？”他微微一愣，随即漾起笑容，“好名字，自在，小自在，好！就叫小自在。”
“呵呵，我可没什么深意，就是觉得在那里很自在，很舒服，凡事不要求大，小小的就好啦！”被人夸奖心里还是美美的，当然还不忘谦虚一下。
“好了，回去吧，改天给我写个匾额。”
“啊？”没等思索就被拉下水，匾额？天哪，回去要练几天书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小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