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奇侠》绘无神

2、碎雨神剑

　　是夜，窗外莺鸟还未南迁，正在外面啼鸣。窗外风声呼啸，燕试寒拥衽独坐.“不知道大伯他们最近过得开不开心”燕试寒自言自语道.这时，身边其他弟子呼噜声和磨牙声聒噪了起来，更添燕试寒心中烦緖.燕试寒任窗外灵啼风号，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一头扎进了秋风萧瑟之中.只见清风残叶席绢天地，无边呼啸长吟山谷间，吹乱了燕试寒的头发。

　　在一片迷糊中，眼前竟浮现出一个紫衣女人的身影，呢喃只字片语，连成一串残缺影像“你也要灭了我吗？”

　　燕试寒苦笑道：“我怎么舍得啊？”

　　“或许，以后还有机会见面……我会在应天府等你……”她的一字一句，一躇一笑都浮于眼前，触手可及，而那紫色魅影却逐渐模糊。

　　“应天？现在连江湖都不是我容身之处。”燕试寒心痛的说。

　　燕试寒突然惊醒，意识到是梦.梦境破碎的瞬间，心仿佛也跟着一起支离破碎了.燕试寒无奈长叹，身边弟子的鼾声响彻房内，燕试寒再难安眠。

　　这神武门中日月过得也长，正所谓人缝愁时，度日如年.除了忍受门中其它弟子的冷眼嘲讽，燕试寒在院中一棵梧桐树下自学书中招式，练剑也常在树下.这和他以往少年时在大伯家练剑的环境类似，在这里练习，燕试寒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也是心中有所执念，燕试寒将日复一日的孤寂，愤怒，以及以往的傲气全发泄在了练剑上，练起来便是枉我，即是无情。

　　他与其他弟子不同，他半道加入，在神武门中躲避江湖厮杀，早已自学了一套剑法，与神武门的拳法，剑法都各自自成一体，根本无法从头学起，所以虽然和其他弟子住在一起，但并不一起练习，不过幸好书生的夺命剑谱残页还在身边，已经足以他练习需要。

　　神武门的弟子本就对这个外来客不甚待见，燕试寒素来沉默寡言，自从经历过这些事件后，更是不与人交流，除了极少生性温和的弟子，也不与其他人接近.生疏随着时间逐渐变成了反感与厌恶，神武门里广为流传，说燕试寒是个犯了命案的杀人狂魔，为了逃避危险这才躲在神武门，这必然给神武门带来不好的影响。

　　见燕试寒练起剑来越努力，门中弟子也就越是憎恶和鄙视。

　　有时候燕试寒会发现自己的床铺上有一条蛇，有时候醒来靴子也不见了，燕试寒只有光着脚去找鞋.好在掌门顺应了他的性格，让他单独在一颗树下练功。

　　燕试寒心中，那个曾是一腔豪情的自己早已逝去.他所能做的只是忍辱负重，以此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仅仅以每日些许的精进，来使恐惧的心得到点点宽慰。

　　有时候会收到诸葛云的来信，信中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什么改变。看着友人字迹，更添思念。

　　只有在读信时，那苍白清冷的脸上才会出现些许早已遗忘的笑容.有时，当燕试寒被窗外呼啸的夜风惊醒时，拥輾独坐，他还会怀疑自己身在何方，满头大汗的惊慌四顾，看是不是还是有人要杀他.以往的恐惧令他疯狂，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承受不了的那天，自己会不会疯掉。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今早却突然彤云密布，雷霆万钧，早已纷纷扬扬下起一场雨来.燕试寒独坐屋前，看见这雨，似乎想起什么，一股悲愤突然涌上心间.心急之下，燕试寒拔剑冲了出去，斩雨断水，忘情之下，剑光荡漾，剑影黯灭，剑风呼啸.燕试寒借着心念的驱动，顺着雨的触动不平，一声大喝，一口气将平生所学舞出一套无孔不渗，集诡异奥妙，变幻无穷，灵活曲折，刚柔并济的剑法。

　　剑过二百零三式，剑打雨花，作高亢之音，意满灵盛.燕试寒长啸一声，挺剑而出，洒出的剑气混着雨点，打碎芭蕉三千，十步之外的一颗胳膊粗的小树，竟然应声折断！

　　燕试寒站立不动，挺剑感受雨打剑身的奇特感觉.铮铮铮铮似弦音，逐渐睁开的双眼，绽放出顿悟的灵光.看着剑上的雨花，燕试寒朗声道：“此剑名为‘碎雨神剑’唯有心折之人方能懂此剑！”

　　人影离去，而先前待过的地上，才刚刚半湿而已。这是何等的绝望，燕试寒这辈子唯经历过此。

　　来年又已秋至，燕试寒再次于坐忘峰上等待诸葛云。

　　诸葛云一年不见，越发沉稳平静，波澜不惊.而令诸葛云感到好奇的是，燕试寒长发中竟有几跟雪白的银丝。

　　话未说，剑先动，两人心照不宣，同时出剑。

　　只见诸葛云使出一招“秋叶卷庭”剑法之中横贯着霸道，阴邪，燕试寒则使用融合了多种剑法的“碎雨神剑”剑法多变诡异，自成章法。

　　战至百余招未分胜负，竟是个平局！

　　因为友人切磋，从不会使内力御剑，更不会徒自激发出剑气，但是诸葛云仍旧看出了这套剑法的不俗。

　　“好俊的剑法，我可没有教过你这样的招式！”诸葛云笑着称赞。

　　“我顾不了我的剑法，诸葛云，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我很害怕，我经常梦见有人要杀我，你知道吗，我如果还呆在这里我会疯掉的，我究竟什么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一个正常人，我想回家！”

　　诸葛云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给惊呆了，他没有料到燕试寒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你先别急，听说我。”诸葛云镇定的说。

　　“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燕试寒哽咽道，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诸葛云没有思考多久，他抓住燕试寒的衣领，瞪大双眼看着他说道：“是吗，你觉得你现在能回去吗，如果你现在回去了会怎么办，你是杀人犯，你大伯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你让他们怎么办，你是想逼他们亲自把你送到北镇抚司里去吗，你放弃自己没什么问题，但你想让狂生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燕试寒双眼空洞，他气息云游如丝。

　　诸葛云送了手，燕试寒软弱的跪倒在地，诸葛云双手附后，走到悬崖边，深吸了一口气。

　　“可我，我是真的受不了了…..”燕试寒怔怔的说，似自言自语。

　　诸葛云又深吸一口气，他侧过头，思索顷刻说道：“我知道你苦，但没有想到你这么经不起折腾”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将一把扇子甩到燕试寒面前，而他自己又坐到燕试寒身边的一块石头上。

　　燕试寒捡起扇子并打开，是一把黑红色的铁扇子，燕试寒不解其意。

　　“狂生命你即刻下山，领酒浸扇第一扇位，他有重要事情要亲自交待给你。”

　　“什么，我能离开这里了？！”燕试寒差点叫出来。

　　“别高兴的太早，事情并没有解决，也许变得更坏了，反正，你要亲自去见狂生。”

　　“出什么事了吗？”

　　“魏忠贤给皇上参了本《东林点将录》，现在朝廷上下都在抓东林党人，酒浸扇现在岌岌可危，锦衣卫随时可能来烧毁书院，那边缺人手。”

　　“这，这岂不是要跟朝廷作对？！”燕试寒瞪大双眼。

　　“你要这么想也没错”诸葛云云淡风轻的说，“可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理想，现在外有女真压境，内□□败，阉党一日当政，我堂堂华夏，就永无出头之日。”

　　燕试寒略微思索，抬头说道：“我没有忘过，我反正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只是放不下我大伯他们。”

　　“他们生活的很好，这你放心，我已经派人保护他们了。”诸葛云说道：“与战，还有一线生机，别忘了，你也算一个完完整整的东林党人，魏忠贤早就跟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燕试寒双眼无神，低沉说道：“看来我也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