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精神病03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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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光年是高级公寓小区，安保严密，不少明星艺人都拥有一套这个小区的房子。虽然华音所在的承山区是熠辉娱乐的对头——新锋的地盘。
华音最高的一幢高层共有28层，李棠安的公寓在25层。实际上，26-28层的三套房子早已在李棠安的名下，长年空置着。
因为最近时间安排比较紧，没来得及对顾琅安排岗前的培训。邵榕想着昨晚拜托朋友调查顾琅的资料，稍稍有些不放心，她本来要赶回公司开会，现在还是打算看看再走。
邵榕跟顾琅说了下李棠安最近大概的工作。其实按照李棠安总是消极怠工的情况来说，并没有很多工作要安排，反而是生活上的更多一点。邵榕也算是看着李棠安长大的，对他的一些行为爱好揣摩得十分透彻。
“……他睡前要喝温牛奶，最好是38℃左右……不能太辣太油腻，他胃不好，吃了不舒服……”邵榕絮絮叨叨的，完全不复精英白领的形象，巨细靡遗地交待着能想到的尽可能多的细节。
“好啦榕姐，我也并没有这么挑剔吧？”李棠安有些许无奈，“再说这么多他也记不住啊，反正多适应几天就好了吧。”他打开公寓门。
“……”
顾琅只看到地上随便乱摆的一摞摞的书。
啊，好像无从下脚的样子。
“……”李棠安面不改色地把书都搬到茶几上，总算是为顾琅腾出一点放行李的空间。
邵榕也见怪不怪地帮着忙：“待会把这些都放回书架上。”她吩咐顾琅。
“好的。”
“啊，还是我来吧，他不知道怎么摆。”李棠安摞在茶几上的书已经一人高了，摇摇欲坠，瞧得人心惊胆战。
“你伤还没好利索，”邵榕又说，“他本来就是来照顾你的，你这也不让他做，那也不让他做，还叫助理吗。”
李棠安无意识地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
“快快快，快坐下。”邵榕以为李棠安的伤口裂开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书跑过去看。
“就叫你不要活动了。”邵榕抱怨地瞪了顾琅一眼。
顾琅原本呆呆地站在一旁，听到邵榕的话有些羞愧地赶紧去搬书。
邵榕看他老实的那样，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没事榕姐，伤口好着呢。”李棠安安慰她：“别担心，我指挥他搬就是了。你快回公司吧，不是还要开会吗？”
邵榕叹了口气：“哎，你啊。”
“行了行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早7点我让小刘过来接你。”
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间就剩李棠安和顾琅两个人。
李棠安坐在沙发上，周围都是胡乱堆放的书，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琅“哼哧哼哧”地忙碌。
“哎。”他喊道。“顾琅，顾琅是吗？”
“嗯。”男人直起腰，高大颀长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抬起胳膊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李棠安示意顾琅抱起一摞书跟他走。
复式公寓一层的东北角有一个很大的房间被用作书房，里面是一排排的书架，每一个书架上摆放的书都是固定的，每一本书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
而书和对应的位置并没有任何的标记。
李棠安的记忆力很好，但不代表以前那些助理们的记忆力一样好。
端看现在房间里到处乱放的书本，一定是李棠安懒得一遍遍纠正助理的错误而禁止他们再碰这些书，然后按照李棠安随手乱放书的散漫性格，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连家政阿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都异常痛苦。
李棠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指挥顾琅把书一本本放回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空了一半的书架慢慢被填满。
客厅、卧室、健身房、阳台……顾琅跟在李棠安的身后跑遍了这栋房子所有的房间，终于把最后一本书放回到架子上。
哪怕顾琅身体健强胜过别人，在无数次弯腰抬手后也有些疲累。
不得不说，如果李棠安时不时就要这样来一次的话真的很烦人。
“你是不是在骂我烦人？”李棠安笑眯眯地看着身旁微微喘息的男人，猜中了他的想法。
顾琅的眼中闪过一抹被拆穿的尴尬，他看着李棠安竟不知怎么接话。
“不……我并不……”
“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很在意，本来也有点烦人。”最后一句声音渐消，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并不烦人。”顾琅说。
傻得可爱。
李棠安也许正是看中了他这种有些木讷老实的性格。
他笑得歪歪斜斜，像是没骨头一样倚靠在顾琅身上。
顾琅吓了一跳，怕他摔着，连忙去扶他，伸出手后又犹豫了。
他的手上都是灰尘，被汗水沾湿后更显肮脏。
李棠安身上昂贵的衬衣被他的手碰脏之后估计就报废了。
顾琅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好抻长胳膊虚虚环在李棠安的身前身后，原本高大俊朗的人此刻笨拙得像头大狗熊。
李棠安本就比顾琅矮一截，此刻更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顾琅的脸。
木讷的男人刚好低头，两人的呼吸交缠，李棠安甚至可以看到顾琅俊挺的鼻梁上滑下来的一滴汗珠。
顾琅先难为情地转过脸，深绿的双眼盯着错落有致的书脊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真是……”李棠安话没说完，人已经飘远了。
他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一看顾琅居然还傻站在原地呆呆地盯着整齐的书架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来啊。”他招招手。
“噢。”
当初买这套公寓本就是打算一个人住，除了主卧也只装修了两个客房，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
“你睡这里吧。”
哪怕是客卧，空间也实在宽敞，更何况李棠安还特地把朝阳的那间指给他。只不过房间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和嵌入式衣柜，连床上用品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连阳光都是冷的。
“去洗个澡吧，浴室在一楼。然后你看看缺什么自己去买……哎，算了，我跟你一起。”李棠安搭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他。
顾琅觉得，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一线明星，李棠安对他实在是太照顾了些。据他所知，可没有哪家的助理还得老板手把手指导着怎么做事。
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而两人都还没吃饭，于是回拒道：“不、不用，我去就可以……如果您还需要什么的话，我也一起买回来。”
李棠安皱皱眉：“不用使用敬语。我是说，我们相处可以自然些……当然，如果把我给你发工资这件事放到一边的话。”他说完，自己点点头：“都中午了，哪怕你想做饭也没有什么原材料留给你，干脆一起去外面吃吧，顺便买些菜回来你晚上做。”然后不容置疑地转身走了，只留顾琅一个人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些话。
半晌，顾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从脚边的大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毛巾和衣服。他走出卧室，并没有看到李棠安的身影，隔壁的门微阖着，估计人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顾琅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墙上的指针刚好达到十二点。
他把自己拾掇好后走到主卧门前，踌躇着要不要叫李棠安一声。
正在此时，李棠安拉开门对上他有些犹疑的视线。
“傻站着干什么，不饿吗？”
李棠安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装，好闻的沐浴露的气味飘进顾琅的鼻子里，让他觉得有点痒痒。
“会开车吗？”李棠安轻轻推了门神一把。
“会。”顾琅仍旧寡言少语，非得像挤牛奶一样使劲催逼着才能说出一两个字来。
李棠安不禁怀疑自己招这么一个连中文都说不利索的助理是不是在给自己本就有些艰难的人生增加新的挑战。
“走吧。”
李棠安从鞋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递给顾琅，两人换了鞋出门，乘电梯到楼底的停车场。
顾琅终于机灵了一回，先一步拉开后排的车门，等李棠安舒舒服服地坐进去之后才绕回到驾驶座。
“能吃海鲜吗？我们去宁海东路那个‘鲜极味’吧。”
这顿饭到最后并没有吃成。
车走了一半，李棠安接到一通电话，待电话挂断后就吩咐顾琅掉头把自己送回家。
顾琅偷偷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李棠安的脸色，虽说仍旧是那副懒散的姿态，但顾琅硬是看出一丝丝气急败坏。
等车再次回到车库里的固定位置，李棠安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半晌没有动作。
顾琅不敢打扰，也默默地陪着他坐在车里，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一眼。
李棠安无意识咬着下唇，由白至红，脸色却由红转白。
会咬破的。
“想吃什么？我去买菜。”顾琅突然打破凝滞的气氛。
李棠安有一瞬的茫然，又很快恢复正常。
“随你，我不太挑食。”他就下车走了。
此刻顾琅还不清楚李棠安的“不太挑食”是要打百分之二百的折扣的。
等收银员把所有的商品都扫码后，顾琅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报销啊……”
两个人吃四菜一汤有些奢侈，但顾琅想到李棠安那细瘦的不盈一握的腰……
还是不要学那些明星减肥了吧。
顾琅把饭菜都摆好后上楼敲了敲李棠安的房门。
“李……先生，饭做好了。”
门被打开。
李棠安大概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促狭地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李棠安矮他半个头，但看他的时候却不仰头，只有那双潋滟的双眼由下往上轻轻一挑，像是闷热的夏夜里倏然缠绕而过的凉风，又像是走夜路时从背后伸出的一双手。无端端叫顾琅头皮发紧，脑海中好似蹿过一路电流，噼里啪啦地把本就木讷的脑袋直接烧短路。
犯规啊。
“李，咳、李先生。”深绿的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对上李棠安的脸。
李棠安点点头。
顾琅以为他默许了，谁知李棠安接着说：“看来你对朋友也是这么客气咯？”
“……朋、朋友？”顾琅是真的惊讶。
“是啊。”李棠安歪着头，语气带笑：“不是吗？虽然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但每天这么多的相处时间，如果一直这么客客气气的，不会太冷漠吗？”
“那我……”顾琅不知道李棠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跟他们一样叫我‘安安’啊。”
“唔……安安……”顾琅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嗯。”李棠安应答。
他在应征这份工作之前并非一点也不了解李棠安，相反，李棠安的每一部作品他都有认真看过。只不过他已过了疯狂追星的年纪，李棠安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演技很好，长相不错”的陌生人而已。
与一个只认识一天的人以朋友相交不会太草率了吗？
顾琅不懂这些。
他没交过朋友。
“……安安。”
“嗯。”
李棠安似乎是觉得这样无聊的来去很好玩，尤其是看到木讷的男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为什么要伤脑筋呢？
人不是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朋友吗？
让顾琅伤脑筋的事才刚刚开始。
饭桌上。
李棠安只吃离他最近的那道菜，其余都是象征性地夹一两筷子。顾琅多看几眼就知道这些菜都不合他的胃口。
可他什么也不说。
不管是指责厨艺差劲或者挑剔口味偏嗜，不想吃或者不能吃，爱吃或者不爱吃。
没有任何的意见。
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胃，但面对这样一位“隐性”挑剔的上司，顾琅真的压力山大。
难以伺候啊。
“我吃饱了。”李棠安搁下筷子：“饭有些多了。”
顾琅一看，李棠安的碗里竟还剩下小半碗。
“哎？不再吃了吗？”顾琅不知道，依照李棠安以往的饭量，今天已经算是吃撑了。
“嗯，吃太多会不舒服。”李棠安想了想，补充道：“你的手艺很好。”
这是鼓励吗？
顾琅发现凡是李棠安说出的话得掰碎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地分析。
一个人的行为性格跟周围环境有着莫大的关系。李棠安如此，只能说他周围的人大概都是这样说话做事。一句话要在肚子里转三百圈才能绕出来，一件事要被推敲无数次才会动手做。习惯成自然后，就向本能靠近。
活成这样，不累吗？
累死了。
李棠安不优雅地掩着嘴小小地打个饱嗝。
顾琅确定他是真的吃饱了，这才把面前剩下的菜往身前一揽，端起一盘拨进碗里。
李棠安也没离开桌子，撑着下巴看顾琅吃饭。
如果不用照顾李棠安的话，顾琅吃饭其实很快，但又不是那种野蛮粗鲁的扒饭，倒有些……怎么说呢？
吃得非常认真。
像是完成一项紧迫的使命，严肃又迅捷。
顾琅顶着李棠安恍恍惚惚的眼神把战场打扫干净。
李棠安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围观了顾琅吃饭的全过程。
他从书房抽了一本书窝进客厅的沙发里作为饭后的消遣活动。
面前的茶几上被人放下一杯白开水。
顾琅用手背贴着玻璃杯试试温度。
“温开水。”
李棠安皱皱眉：“不……我喝咖啡。”
就见那个多数时候都木讷寡言的男人难得显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咖啡对胃不好，还容易失眠。”顾琅尽职尽责地牢记着邵榕曾交待的注意事项。
李棠安抿抿嘴，发现顾琅的坚决后，视线慢慢转移到那杯水上。
“……没味道。”他说。
“什么？”顾琅没听明白，微微向李棠安的方向弯腰凑近。
李棠安仰着脖子，对上那双沉绿的眸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白开水……没有味道，不喜欢。”说完，他像赌气的孩子一样把头偏向一边。
顾琅微讶，却没说什么，端走水杯进了厨房。
李棠安以为顾琅去给他泡咖啡了，没想到没过一会顾琅又端着一杯水过来。
“……这次又是什么？”
“冰箱里有干玫瑰花，我泡了点，有玫瑰花味。”
“……”神经病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精神病03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