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精神病21号 ...
-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骆导对李棠安青眼有加，心里虽然百般嫉恨，奈何拼不过就是拼不过，也都收拾东西谋求下一个机会了。
可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
谭巍将李棠安堵在楼梯间，扬了扬手机，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李棠安根本不会把这种跳梁小丑放在心上，便主动问：“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李少爷背景深厚，估计也不会把这么一个小资源放在眼里。”谭巍直截了当地说：“而对我们这些在十八线挣扎的小艺人，却恰恰是救命稻草。”
顾琅感受到李棠安的不耐烦，沉声道：“谭先生说笑，无论是什么样的机会，安安都会用心准备，目前看来这也是双方互相选择的结果。”言意之下暗指谭巍不仅能力不足，还妄图走歪门邪道。
谭巍冷笑，却忽然转开话题：“我手机里有一段偶然间得到的视频，好像跟李少爷有那么点关系，请先看看一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棠安和顾琅闻言对视一眼，伸手接过手机，点播放。
镜头位置固定，像是行车记录仪。画面很暗，李棠安不得不调高亮度，才能看得清是夜晚A市某条偏僻的街道上，只见有两人前后脚从左至右依次出现在镜头里。
打头一人像是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走起路来摇摆蹒跚。尾随的那个人穿着黑色外套，带着兜帽口罩，双手插在口袋里，快步跟随在醉鬼背后。
镜头正对着的是一条狭窄的岔路，被两侧的楼房遮住所有的光线，看不太清楚。只见酒鬼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尾随者一个健步冲过去将酒鬼推搡入岔道里，动作很快看不清楚。
从这时期画面仿佛静止一般，只有进度条告知事情还没结束。
很快，尾随者独自从岔道中走出，暴露在月光下，口罩已经被取下，不停地在擦拭着外套上暗色的痕迹。引人注目的，正是这个尾随者的脸。
哪怕光线不足，哪怕只有四分之一的侧脸，顾琅也能认出这个人正是李棠安。
顾琅注意到视频左上角的日期，是在拍《远游记》之前。
他隐隐约约想起点什么。
李棠安一脸莫名其妙：“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如果你对选角有意见，可以跟导演跟监制跟制片讲。”说罢，顾琅就要护着他绕开谭巍继续往前走。
正与谭巍擦肩而过的时候，谁料谭巍又道：“20xx年7月X日，南薰北巷发现一具男尸，具体死因正在调查中。”谭巍见李棠安因为自己的话停住脚步，遂颇有些得意地说：“李棠安，你这个魔鬼，杀人犯！虽然我再没找到后续报道，但只要我把这段视频和新闻发到网上，你就完了。你只要把这次的机会让给我，我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李棠安的耐心告罄，他转身朝谭巍温柔一笑：“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下次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然后转身就走。
顾琅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谭巍。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啊，还是让警局的朋友帮忙查查这件事好了。
“唔？你一个杀手，居然还有警局的朋友？”李棠安惊讶极了。
顾琅给他系好安全带，漫不经心地说：“警局的保洁员也算是警局的人啊。”
李棠安笑倒。
顾琅本想在车上好好审问一下视频里的事。虽然他不相信李棠安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但凡事都有万一。而现在看到李棠安笑得这么舒心，他又不忍心破坏气氛了。
“干嘛，有话就说呗？”李棠安划着手机。
“那个，咳，视频……”顾琅开口问道。
李棠安嗤笑：“你忘了吗？那天半夜你凶神恶煞地拦着我质问我干嘛去了。”
顾琅终于想起：“噢……你说你去买烟了……”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你的确是跟踪那个人，然后把他……”顾琅没能说下去。
因为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李棠安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没带脑子你也没带吗？”
“……啊？”顾琅有些跟不上剧情的发展。
李棠安最烦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仍是耐着性子说：“我是跟踪他没错，那两天没吃药，情绪有些不稳定，的确动了不应该的念头。”比如杀了那个醉鬼。
“……你没有动手？”顾琅问。
李棠安表情有些奇怪，又像是咬牙切齿：“本来挺挣扎的，结果谁知道我开场白都还没跟他说，他就吐了，还吐到我身上……”
顾琅哑然，所以视频里李棠安从巷子出来后，衣服上暗色的痕迹其实是呕吐物？
“但你回来的时候穿的是件短袖，你把外套扔了，所以那天你买了烟，而且一回家就去洗澡也是因为这个？”
李棠安说：“不然呢？我都要臭死了。”
顾琅仍然不太明白：“既然你没杀人，那个醉鬼怎么死了？被别人杀了？”
李棠安劝自己不要跟傻子计较：“是巧合，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了。我也是听说了这条新闻后拜托朋友调查的。”他忍了又忍，终于是说：“有空多学学怎么当我的经纪人，少看那些狗屁不通的小说！”
顾琅欲言又止。
李棠安不耐烦，“啧”一声：“有话就说。”
顾琅从善如流，一脸好奇地问：“……你杀人之前需要说什么开场白？”
“滚。”
选角的事情几乎没有悬念。
顾琅接到电话通知李棠安去拍定妆照的时候，两人正在重温《月下观美人》。
李棠安自我批评道：“现在看来，早两年的演技还是太嫩了些。比如刚那个镜头，我没必要露那么多脸，只要给个眼神就行。”
顾琅门外汉，不懂这些事，他只需要在李棠安说完话之后叠声附和就行。
“走吧，今晚还是早点睡，你把我新买的那盒面膜拿给我。”李棠安关掉电视，踩着拖鞋“啪踏啪踏”上楼去。
顾琅去储物间。
这里摆放的大大小小全都是未拆封的东西。有些是李棠安自己网购的，买了就忘在脑后，有些是粉丝团高管或者其他朋友送来的礼物，全部都堆积在这个房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被人发现。
顾琅一直打算抽空好好归置归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翻找半天才终于从门边的架子上找到一个快递盒，取的时候不小心带倒旁边的一个红色小盒子。
红盒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开了盖子。
顾琅正准备捡起来放好，盒子里的东西让他心中一紧。
李棠安在浴室等半天不见顾琅，便不耐烦地叫他：“顾琅？干嘛呢？”他走到储藏室门口，才看到顾琅手中的红盒子。
“这是什么？”李棠安感到莫名其妙。他拉过顾琅的手，凑过头去看。
倒吸一口凉气。
盒子里的东西像是一只眼珠。因为长时间没有在防腐液里泡着，玻璃体散开流出，眼球就变得软塌塌的，瞳仁泛着青灰的死气。
“这是什么啊……”李棠安觉得有些恶心。“快扔掉，恶心死了。”
顾琅沉吟片刻：“这应该是人的眼珠。”
李棠安抿唇，显得不高兴：“真眼珠？寄这个给我就觉得能威胁到我了？”他眉头一拧：“现在人想法可真奇怪啊。”
顾琅从盒底抽出一张纸条，跟眼珠粘在一起，像是从普通打印纸上裁下来的。他轻轻展开，低声念道：“……不得……好死。”
李棠安仔细辨认笔迹，并不熟悉。
顾琅严肃地说：“我建议最好报警，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办。上次那个警察叫什么方来着？”
李棠安默不作声，算是应允了。他环顾四周，想了想：“只有这一个吗？”
顾琅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安抚性地亲吻李棠安的额头：“你先去睡吧，我在这里找找看。”
李棠安翻个不怎么优雅的白眼：“你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顾琅也就那么一说，李棠安要是真的去睡，他反而会担心得不得了。
储藏室灰尘太大，顾琅怕李棠安过敏，于是就让他舒舒服服坐到客厅地毯上，自己又像头老黄牛一样把储藏室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裹搬运过去。
李棠安捏捏胳膊上的肌肉，自言自语道：“我有那么娇气吗……”
两人找了大半宿，所有的盒子终于拆完了。
类似的“礼物”一共五件，一共有两个眼珠，一个耳朵，一根手指，还有一张嘴。
“两个眼珠的虹膜颜色不一样，很有可能是两个人。”顾琅扒拉着盒子：“都有那张纸条，笔迹一样。”他分析道：“从盒子上面落的灰来看，最起码从半年前就开始了……啊，比我来得更早……家政是跟我差不多时间聘的，应该不太可能。难道是粉丝寄来的快递？”
李棠安撑着一点一点的脑袋，裹着毯子差点睡着，根本没听见顾琅在絮絮叨叨什么。
“现在报警吗？”顾琅问。
李棠安揉揉太阳穴，晚睡打乱了他的一贯作息，隐隐有些头痛：“明天不是还要拍定妆吗？拍完再说吧。”
顾琅见状，让他去睡觉。
“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也睡不着。”李棠安抬抬下巴，指使男人：“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完吧。”
“粉丝送的礼物要留着吗？”顾琅找了个空的大纸箱，把东西一个个放进去。
“全都扔掉……算了，都留着吧。”李棠安挥手，示意顾琅别再问他，自己处理就好。
顾琅两三下收拾好回到客厅，见李棠安已经趴在沙发边上睡着了，便换下身上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衣服，赶着时间冲了个澡。
“嘭！——”
“哗啦！——”
隔着淋浴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摔碎了。
“糖？！”顾琅只来得及关掉水龙头，就直接赤条条地冲进客厅。
客厅一片狼藉，茶几斜倒在一边，就连沙发都转了向，电视柜旁昂贵的瓷瓶摆件碎成一地。
但李棠安不在这里。
门窗都是好的，没有被人闯入的痕迹，地上也没有血迹。
“糖？怎么了？”顾琅确认环境安全之后，朗声叫道：“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出来好不好？”男人锁紧眉头，西方化的面孔顿时冷峻起来，连带着那双绿眸越发暗沉。
他从浴室冲进客厅不超过三秒钟，三秒钟够一个人躲到哪儿呢？
他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台下低矮的嵌入式拼接柜。
“！”
就在那一瞬间，尖锐的碎瓷片直冲着顾琅的门面而来。
顾琅偏开头，一把握紧李棠安的手腕，然而脸颊上仍是留下一道血痕。
“李棠安！你发什么疯？！”顾琅一声低喝，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男人的身上还水迹斑斑，片刻就将李棠安的睡衣打湿了。
李棠安双目无神，显然不怎么清醒，但仍拼命挣扎着：“……放、放开……滚啊！”
顾琅使一巧劲卸了李棠安手中的力道，迫使他松开凶器。
碎瓷片掉落的脆响将李棠安惊醒，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直至瘫倒在顾琅的怀里不停地喘息。
男人安抚性地轻扣他的颤抖的脊背，低沉悦耳的声音安慰道：“乖，不怕，我在这儿呢。好了，我的糖，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李棠安浑身冷汗，微微打颤，不得不努力攀着男人取暖。
“……做……噩梦了。”他细声细语，仿佛呓语：“梦见一些……可怕的事。”他蜷缩手脚，将整个人都贴在顾琅身上。
“好冷啊……”
顾琅没有继续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探手一摸他的额头。
有些烫。
顾琅被李棠安来来回回磨蹭的动作蹭出一点火气，因着没穿衣服，感觉反而更明显了些。他暗叹一声，来的不是时候。
“你好暖和啊……”冰凉的嘴唇在男人滚烫的胸口逡巡往返，偶尔呵出的气息令人心痒难耐，手足并用，不断摩擦追寻着不着一物的躯体，因为高热而昏沉不明的脑袋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勾引对方。
男人哑着嗓音：“糖。”
李棠安从喉咙逸出一声气音，像是在应答，又像是发出舒适的喟叹。
男人的脊背挺得笔直，肌肉紧绷，一颗颗隐忍的汗水沿着脊柱两侧的凹陷从后颈滑落至腰际，甚至没入臀缝，仿佛在酷刑中煎熬。
“真要命啊……”男人卷着舌头吐出一句俄语。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精神病21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