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精神病18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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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李棠安正坐在餐桌旁吃早点。
“叮咚——”几乎没有被人按过的门铃突兀地响起，屋子里的两个人均没有反应过来。
门铃又响了一声，端着盘子出来的顾琅示意李棠安接着吃，自己去开门。
顾琅看了眼门口的监控的画面，是两个陌生的男人。
“您好。”一个穿着夹克衫的平头男人笑容满面地问好，另一个头发微卷，戴着眼睛的男人也微微点头。
“夹克衫”自我介绍：“我是A市刑警支队队长方靖，这是我们队的专家顾问何先生。”男人边说着边亮出自己的证件。
顾琅狐疑地接过证件仔细查看，的确不似作伪。
“你们好，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方靖仍旧笑着说：“我们是来找李棠安李先生的，请问他在家吗？”
顾琅第一反应是不是李棠安杀人的事情暴露了，正准备问有什么事，就听到李棠安让顾琅把两人请进屋里。
两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栋屋子，跟所有普通人家一样，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二位警察先生，请坐。”李棠安示意顾琅把茶水泡好。
方靖脸上的笑容似乎一直没断过：“来之前没有提前联系李先生，突然造访非常抱歉。”
李棠安也端起笑容：“配合警察先生的工作是所有公民应该做的事。”
方靖肃正表情：“谢谢李先生的体谅，那我就直说了：最近，我们支队接到举报称胜业集团与一起拐卖儿童的恶性事件有关，因为事态严峻，社会影响很大，我们警方为了防止事情发酵，不得不加紧排查。”
自从进屋后就像个透明人的何顾问看到李棠安的端着茶杯的手一颤。
李棠安皱着眉头，生气地说：“谁什么人在胡说八道？！”
方靖：“看来李先生不相信这件事。”
李棠安平息心情：“抱歉，警察先生，我从未听说过我们胜业跟什么拐卖儿童的团伙有关，反倒是父亲他专门创立了儿童基金会，为了资助许许多多得了自闭症的小孩。”
方靖说：“哦？请问李先生，这个儿童基金会是缘何创立的呢？”
李棠安微微一笑：“是因为我的母亲。”
方靖问：“您母亲是邬佩桦女士吗？”
李棠安说：“是我的表述有误，我说的是我的生母，辜萍女士。另外，方警官，请不要用这种随便一查就能查到的消息试探我。”
方靖抱歉地摸摸脑袋：“哦哦，抱歉，请继续讲。”
李棠安说：“我的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因病去世，当时我整不能接受母亲死亡的消息，一度陷入抑郁、自闭的状态，是我的父亲，还有哥哥、姐姐、母亲，哦，就是邬女士他们，慢慢开导我，才使得我脱离困境，并且走进演艺圈，取得如今的成绩。所以我父亲才设立了帮助自闭症患儿的基金会——而且我后来听说，确实有很多孩子在基金会的支持下走出自闭症。”
方靖若有所思：“刚刚听李先生的意思，您的母亲是，哦，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是一位闯进别人家庭的女人，但您跟李成昀先生的妻子邬女士，还有您的异母兄姐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李棠安面色自如：“当然，坦白地说，虽然我的母亲是插足别人婚姻的人，但她也只是追求爱情的卑微的女人，她只想陪在我父亲身边，并没有抢夺‘李夫人’这个位置的打算。而且，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与邬女士情同姐妹，邬女士相当于我的第二位母亲。”
走出李棠安家门后，方靖仍有些不可思议。
“培芝，你听到李棠安的话了吗？原配和小三还可能和谐相处？他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电视剧是白看的？”方靖忿忿。
何培芝推眼镜：“也不无可能。听说邬佩桦跟李成昀分居，而且邬佩桦信佛……”
“得了，佛系原配？想想也扯淡。”方靖伸个懒腰：“不过今天这一趟倒是从李棠安嘴里挖出不少东西。”
何培芝收起玩笑话：“与其说是你挖出来的，不如说是李棠安主动告诉我们的。”
“啊？”方靖摸下巴：“嗯，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端倪。我问他拐卖儿童，他直接给我抛出一个基金会，我问他邬佩桦，他告诉我他妈和邬佩桦关系不错……有点意思。”
何培芝说：“正是如此。”他想了想：“对了，你有没有看到端茶倒水的那个男人？”
方靖说：“嗯，看到了，高大威猛，不像是中国人，看他走路动作，来头确实不一般。”
何培芝点头：“我查到这个人是李棠安新助理兼保镖，才来半年多。半年前，恰好是我们收到匿名举报信的时候。”
方靖说：“你怀疑这个人跟李成昀有关？在李棠安身边是为了监视？”
何培芝说：“是否是监视不好说，但肯定跟李成昀有关。这一家子，算是貌合神离了吧？”
“不管李棠安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给我们给出这么多条线索，不妨顺他的意查一查，就先从这个儿童基金会入手吧。”方靖说。
“我也是这么想，”何培芝点头又摇头，“李家水太深了。”
顾琅同样不明白李棠安这话的意义何在。
李家倒了，李棠安就能得着好吗？
他也这么问。
李棠安嘴角一勾，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猜猜看。”
顾琅遂想起前夜那一句“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心下惶然：“你现在有我了，有事不必一个人担着。”他又想：是自己的出现太过巧合，所以李棠安始终没法信任他吗？
李棠安像是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探身一个亲吻：“现在这样就很好了，顾琅，你不必为了我而承担不必要的风险。我知道你的身份有所隐瞒，我也不想探究——我们之间，像现在这样就很轻松。如果你为我付出太多，会让我感到很有压力。”
李棠安打算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却没料到顾琅会追根究底。
顾琅问：“所以，你早就料到会有警察……不对，刚刚他们说到的‘胜业集团和拐卖儿童’的事情，也是你透露给他们的？”顾琅惊疑不定。
李棠安看着碗里剩的一点点粥，没说话。
顾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就听见他冷冷地说：“弃车保帅，破而后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顾琅正准备开口，就听见李棠安的手机响了。
李棠安接起电话：“喂？爸爸？”
“安安，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因为你同我最像。”李成昀的口吻不像是责问，倒像是夸奖。“不过在你没有找到将我彻底杀死的办法之前，我希望你明白唇亡齿寒这个道理。”
李棠安听见他的话，竟然微微一笑：“知道了，爸爸，您注意身体。”
胜业集团参与儿童拐卖一事因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而逐渐淡出公众视线。
但顾琅仍在留心。他拜托警局的朋友给他递消息，头几次还很顺利，最后一次只收到一条消息：
——“。”
顾琅握着手机皱眉。
“怎么了？”李棠安注意到他的神色。
顾琅坦诚：“我在警局的朋友没办法带给我最新的消息了。”
“哦？那大概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觉得举报信是恶作剧之类的吧。”李棠安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顾琅却记得李成昀当时在电话里说的话。
李棠安还有后手吗？
他一直关注着胜业的动静，却没想到下一条重磅消息居然是关于邬佩桦的——那个永远把自己关在小别墅佛堂里的贵妇人。
电话里的朋友小声说：“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非常劲爆。李家的女主人，邬佩桦，在外头开了一家会所，明面上是跟其他阔太太们聊天喝茶的地方，实际上却是养情人的窝点。啧啧啧，据线人说，里面的场景简直不堪入目……一溜烟儿的赤条条的小白脸啊……”
顾琅挂了电话，问最近致力于在家里养膘的李棠安：“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李棠安瞄他一眼，笑得温温柔柔：“不止啊。”
这次打过来电话的当然是邬佩桦本人了。
端庄高贵的妇人在电话里也未听出一丝气急败坏：“李棠安，你的确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棠安也不狡辩，却也不直接承认：“那不是，拜您所赐吗？”
顾琅去过李家几次，每次只有邬佩桦不会缺席。虽然这个女人冷淡傲慢，但行事待客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自在，而且顾琅亲眼见到，这个连自己两个亲生儿女都不怎么正眼相待的女人，会亲手为李棠安布菜。由此，顾琅对邬佩桦的感觉并不是很糟糕，甚至觉得邬佩桦算是李家一家子阴阳怪气的人里头对李棠安最好的人了。
李棠安听罢，便嗤笑一声：“好？她邬佩桦对不起我，当然要对我好。你以为吃斋念佛的就是什么善男信女吗？顾琅，你杀过那么多人，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呢？”
李棠安轻飘飘一眼扫过来，竟使得顾琅喉间一紧。
“你……”顾琅吐字艰涩：“你怎么知道我杀过人？”
“你把我当傻子？”李棠安朝顾琅靠近，“你偶尔半夜出门，是去见什么人吗？你带我去过的那间教堂，是你的组织交换情报的据点吧？我每次杀了人之后，又是谁替我善后？”
顾琅不予回答，李棠安步步紧逼：“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怎么能从人贩子手里逃生？这些年靠什么谋生？又怎么来到中国？又怎么获取李棠瑛，甚至是李成昀的信任，在我身边一直监视我？”
“刚才这些都是我编的，非要说我怎么知道的话，大概是杀人犯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李棠安窝回沙发里，笑着说：“只是他俩谁也没想到，你监视我，‘奸’到床上去了。”他仿佛讲了一个将自己逗笑的笑话，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好久才平复心情。
顾琅面无表情，也并不对他心怀愧疚。
他接受李成昀的雇佣在先，爱上李棠安在后，自问从未对不起李棠安，只不过他俩的重逢，稍微有些晚。
“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李棠安居然还刺激他：“我可没有怨恨你、责难你的意思……”
顾琅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你从未期待过我对你的承诺吧。”
李棠安也不笑了，看着顾琅的目光有些闪烁，他竟然点头承认：“是，没错，我从没期待过，你说过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顾琅觉得这句话比来自敌人的木仓子儿还让人心痛。
他深呼吸：“我不与你吵，我想，我们俩现在都应该冷静冷静。”说罢，他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看来需要冷静的只有顾琅自己。
李棠安看着顾琅的房门被合上，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精神。半晌，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翻开《孤高和声》的第一页，上面写道：
——“愿你勇敢、善良、且平凡
愿你远离怨恨、悲伤、及绝望
永远不要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精神病18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