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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圆月 ...

  •   “有病的王爷要娶老婆喽!”
      “快死的王爷要娶老婆喽!”
      这是如今的洛阳城中,流行的另外两句话。
      不知何故,当今圣上在下了选秀的第四日,忽地撤回了这道旨。
      一时间,为父为母者痛哭流涕,当然,这是喜悦的泪水。
      不过还来不及喜悦多长时间,圣上又下了另外一道旨。
      旨意说的明白透彻,跟上上道一样,同是选秀的旨,却不是为圣上自己选,而是为当今的洛亲王选。
      洛亲王程嘉裕,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十五岁封侯,二十岁封为亲王,二十二岁那年由圣上亲赐金腰带,得无上荣耀,上朝免跪礼,准御书房行走,总之,圣上对于他这个弟弟,甚是宠爱。
      可这样的一个亲王,到如今三十岁了,依然是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当他的王兄已经妻妾成群最大的儿子已经十岁的时候,他,依然一个人过活。
      “这洛亲王,是不是有毛病呀?”听到这里,卿安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这洛亲王,肯定是有毛病呀!”卿绮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自然而然地接了口,给出了自己笃定的回答,“不是身子有毛病,就是心里有病!”说完问斜对面椅子上那面皮白净的男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面皮白净的男子,此刻脸色微醺,微微泛着红色,双手紧张地比划起来,却是半天给不出回答来。
      卿绮一摆手,“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白的。”说完又对着卿安道,“安安,你看见没有,男人的回答可以证明一切!”
      卿安无语O__O"…她看见什么了?
      没有等卿安说话,卿绮一个人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管圣上有没有撤旨,反正最近天干物燥的,我觉着火总有烧起来的那一日,还不如早做打算!”
      卿安好奇,“什么打算?”
      卿绮指了指斜对面的男子,“他。”
      卿安O__O"…“啥?”
      “夫君,我们早日成亲好不好?”
      斜对面的男子,一下子从板凳上掉了下来。
      惊讶的不止男人一个,还有卿安,她同样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扒着椅子腿儿,卿安重新坐了回去。
      其实卿安特别想问一句为什么。要知道陛下虽下了为洛亲王选妃的旨意,但旨意并未像上上道那般强人所难,只说是两情相悦便好,这样一来,姑娘们不愿意嫁的,只消不被看上便好,根本不必近期将自己勉强嫁掉亦或是像她一样出家。
      卿安的疑惑很明显,斜对面刚刚从地上起身的男子同她一样疑惑,疑惑也很大。
      卿绮慢慢地给出了答复,“这世上未知之数太多,还不如找个靠谱的来得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卿绮的神情很是郑重,语气很是沧桑,像是已经活了百年快要入土的老者一般。
      卿安和男人看傻了眼。
      可紧接着卿绮的一句话,就将这股子沧桑打消得是一干二净。
      “哈哈哈,如我这般通透明事理的人,这世上怕是不多了。”说完,卿绮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这情景,卿安不自觉地扶住了额头,挡住了自己的脸。
      是的,有这样一个姐姐,她觉得丢脸极了,即便这堂中无甚外人。
      这话并没有任何错误,在卿绮说出了“早日成亲”这话之后。
      看来,这次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成亲了。
      卿安看了一眼对面的“未来姐夫”,在心里叹出一口气来,也不知道,生的这样好的人,会成这个样子。
      “未来姐夫”,是个哑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卿绮是这样向爹爹介绍这未来姐夫的。
      “这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打算半月之后嫁的人。还有,我已经将自己交托于他了,发过誓言生生世世不与他分离。”
      信誓旦旦,气势逼人。
      当时的爹爹,气昏了头,听见这话的时候便是给了未来姐夫一脚,人被踢倒在地。
      “你是哪一家的小畜生,竟敢这样对我的女儿?”
      当时未来姐夫只是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言不语,眼神灼灼地看着爹爹。那眼神,不悲不喜,清明得可怕。
      “他默认了,爹爹。”然后姐姐这么一句话,让一切拍板定案了。
      于是未来姐夫成为爹爹的肉中钉。
      其实那时候,爹爹假若眼神稍微好一点,情绪稍微平静点,或许他就能发现,未来姐夫不止不会说话,还听不见。
      唯一会的,只是根据人的嘴唇变化听出是个什么意思来。
      未来姐夫,是被姐姐拐带回来的小绵羊,无害的小绵羊。
      姐姐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只小绵羊,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神一字一句,“你愿意跟我回家么,我给你衣服穿,给你东西吃,给你住的地方。”说的很慢很慢。
      然后未来姐夫同意了,再然后一回家就被胖揍了一顿,再再然后被厚颜无耻的姐姐用三日的功夫搞定,在这第四日,对于姐姐成亲的提议不发表任何意见,也就是变相同意了成亲这事,一切是多么顺利而又诡异。
      卿安想不出姐姐是个什么心思,更加猜不出未来姐夫的心思。
      姐姐看上一个生的好看的聋哑男人,这简直是往火坑里面跳呀!
      一个生的好看的聋哑男人,竟然看上了泼妇一般的姐姐,这简直就是油锅里面跳呀!
      总之,这一出戏看得卿安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不知所演,一句话概括的话,应该是不怕死的遇上不要命的,往死里玩!
      这样的玩法,卿安玩不起,她看看就好。
      眼下看够了,有些乏了,卿安打了个呵欠,准备起身走人。
      却被她大姐喊住。
      “啥事?”
      “走了之后记得关门!”
      蓦地,卿安脑海里浮现出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她如今已经出家,还未还俗,万不得如此轻佻!
      于是捂着倏地一下涨红的小脸,某个光头用光的速度飞出了房间,还不忘记,带上门。
      回到自己房间的卿安,如她自己所说一般,困了。
      是真的困,这困意来得莫名,困中还带着些许悲伤,她想,许是因为羡慕卿绮的缘故。但,细细去想,为何她要羡慕卿绮呢?她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带着问题,卿安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梦,不过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这一觉醒来,颇有些快,快到卿安都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使劲揉了揉眼,眼前天光已然大亮,东方泛着鱼肚白,的确是天亮了。
      卿安如往常一般穿衣梳头,屋子里是丫头夜间就准备好用来洗漱的水。
      洛老爷拜金得很,省俭得很,因而府中不过一个丫头连着一个烧火的厨娘,以及一个管账的老管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仆人。于是烧水煮饭之事丫头婆子们承了,至于这日常的生活琐碎之事,便是个人做个人的了。
      譬如眼下,丫头已经端来了水,算是尽职尽责,而她洗漱完之后就得自己将水泼了且将洗漱的盆子杯子给放回储物间它们原本该在的地方。
      这些事情卿安如今已经做的是炉火纯青,根本不需要去想,脑袋跟着身子走便是了。
      出了房门,右转,沿着家中那条长廊一直往里走,便是放置东西的地方。
      可今日,这条路似乎长的很,卿安觉得怎么也走不完。
      难不成,是自己没吃早饭,没力气?
      想了想,卿安觉得这是个好原因,于是决定停下来歇一歇,便是将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然后在廊下的长椅上坐下了。
      一切合理且自然。
      清晨的微风夹着露水的气息向她吹来,吹在脸上柔柔的,很舒服,卿安觉得就着这风,自己都可以美美地睡上一个回笼觉了。
      这个想法很好,卿安将头慢慢地靠在身旁的柱子上,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声音停下了。
      “你怎么在这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睁开眼睛,满眼都是月光一样的颜色。
      顺着月光向上看,是一张端正好看的脸,只不过眼下这张脸最上面的两条眉头,皱得有些高。
      卿安同样疑惑,“你是谁?又为何在我的家里?”
      这话一出,对面的男人眼中忽地现出一抹莫名的情绪,卿安看不明白。
      而紧接着男人的举动,卿安就更加看不明白了。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圆月一般的玉佩来,问她,“这个叫做什么?”
      那玉佩颜色透亮,如同春日雨后的青草一般,翠色欲滴。
      卿安虽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顺着男人的话回答了下去,“玉呀!”
      忽地,男人手中的玉佩落地,一下子便是成了两半儿。
      卿安蓦地心疼起来,纵然她不懂玉,却还是知道这玉佩是个值钱的玩意,想不到,就这样被生生摔碎了。
      卿安俯身,去看地上的玉,想要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要知道她爹认识一个师傅,修复玉佩的手艺好到爆。
      手刚刚触及到那玉佩,头顶便是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不必了,这样的东西,我还有许多。”
      卿安捡起那玉佩反驳,“才不是,玉这样的东西,寻不到一样的。”
      说着抬头,原地里那男人却是不见了。
      而周遭的一切,已然变了颜色。
      哪里寻得长廊,哪里寻得春色,只有满室的黑暗,以及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色而已。
      不对,似乎有些不对。
      卿安的手里,有东西。
      猛地从床上直起身子来,就着月色,卿安看得分明,那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像极了,今夜头顶上这圆盘一般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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