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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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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如歌再睁开眼时人已经在医院了,周围是一群穿白大褂的白衣天使,个个一脸凝重。伴随的,还有那人愠怒却又极力压制的声音“不知道?!查不出来?!国家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她刚想开口,便觉着腹间一阵绞痛,身体里似乎有力量在撕扯,身上冷热交加,恨不得死了好。
终是被折磨的忍不住唤道“好痛”隐隐的的似有哭腔。
听到她的低呼,背对着她的人急忙转身走到她床边将人拥在怀里,抱着她腰的手微微颤抖。
“陆天华,好痛,好痛······”
这种痛从腹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季如歌总觉着有人在她身体里折腾,似要将她扒皮抽筋。
痛入骨髓,疼痛让一个人变得卑微,从不肯在他面前落泪的季如歌竟也生生泪如雨下。汗水浸湿长发,黏在脸上,季如歌在他怀里一遍遍地喊痛,嘴唇被牙齿咬破,陆天华抱着她一遍遍地哄“乖,不痛不痛哈·······”
“如歌,不痛······”
怎能不痛?
那痛撕心裂肺,她青葱似的指甲嵌入他的胳膊,他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儿地哄着“如歌,不痛不痛啊!”
那个场面,但凡在场的医护人员后来回忆,每次脸上都带着三分惧色。
他们真怕陆首长会忍不住开枪蹦了他们。
陆天华转头,脸上的心疼宠溺不见踪迹,只剩彻骨的寒意
他厉声喊道“都站着干嘛,还不赶快给夫人止痛。”
在场的医护人员嚅嗫良久只得让院长开口“首长,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夫人染得是新型的毒品,这种毒品太过霸道,夫人体质对其过敏才会感觉腹痛难耐全身冷热交加,所幸夫人只是被注射了一剂。”
换言之就是无药可解,连止疼剂都没办法,只能靠自身的调节将毒素慢慢排出体外。
院长的话让陆天华的心一阵阵刺疼,四肢绵软,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压下心中的悸痛,开口问道“要多久,多久才可以恢复正常?”
“大,大概,一个月”
那一刻,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可以感觉到那个俊美如神祗般清俊挺拔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绝望。
季如歌伏在他怀里,泪水与汗水浸湿了他胸前的军装,她的泪水冰凉如水,那寒意一点点沁入他的心间,在他四肢百骸游走,午夜梦回仍心悸不已。
她嘤嘤地哭着,身子颤抖如飘落的秋叶。
她说“陆天华,我好痛,痛的快死掉了”
他说“我知道,如歌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痛得牙齿都在咯吱响。
他的大掌一遍遍抚着她的长发,一遍又一遍地哄“乖,不痛不痛,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话更像是在哄自己,陆天华抚着她长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他将头埋在季如歌汗湿的颈窝,声音破碎透着绝望“如歌``````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种苦。”
他不停地说对不起,痛极了的季如歌只以为他是内疚,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真正明白那一句句的对不起中到底包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只是那时,他们之间早已万劫不复。
季如歌体质敏感所以这毒素发作无规律可循,可能正在进食时就突然发作,陆天华便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清醒时季如歌也曾问过小江的下落,陆天华总是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最后,还是在一护士口里得知小江已经在她被送往医院的当天自杀了,是割腕自杀,送到医院,尸体都凉了。
季如歌听到这话时,只是静静躺着不发一言。
她住院,被绑架染上毒瘾这些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一时间,媒体网络报纸都是首长夫人被绑架住院强制戒毒的消息。
更甚者直接称她是因为吸毒过量休克被送往医院治疗的。
绑架什么的只是推托之词。
尽管陆天华已经禁止报纸电脑电视手机这些东西出现在她面前,可有些消息还是传到了季如歌耳中,毕竟现今这时代,几张嘴都可以让有些消息长翅膀似的一夜千里。
这件事让陆首长的形象一跌千丈,而她季如歌也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这么大动静已经惊动了上面,对陆天华的调查令也下来了。
那日,从疼痛中醒来的季如歌靠在一身休闲打扮的陆天华身上有气无力“对不起,连累你被停职”
陆天华只是抱着她语气疼惜“如歌,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非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你那么痛,我却只能让你生生挨着”
有那么一瞬间,季如歌想着,不如就这样吧!忘掉以前把握现在,毕竟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偏偏就那么让人无可奈何。
当医生告诉她她从此以后没有生育能力时,忍了许久的泪还是这么落了下来。
医生说“夫人,您身体里的毒品太过霸道,毒素侵入子宫已经严重侵蚀您的子宫内膜。日后您若怀孕,便会习惯性流产,因为您的子宫内壁已经无法吸附受精卵安全发育。”
换言之,就算受精成功,也是会流产,若想怀孕,只能找试管婴儿或者代孕,只是,那样还是她自己的孩子吗?
在一旁听着的陆天华沉默地将满脸泪痕的季如歌拥进怀里,俊脸埋在她颈侧,声音沙哑隐隐似有破碎的绝望“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们有慕歌就好,如歌,真的没关系的,只要你还在就好,只要你,只要你。”
季如歌感到了颈间的凉意,那么悲恸,那么冰凉又是那么的破碎,那是陆天华的泪,消失在她颈间,她无法窥视。
当时的季如歌只是静静坐着任由陆天华抱着。
可是陆天华,怎么会没关系,怎么会?
他的那句只有一个慕歌就好狠狠地戳中了季如歌深埋于心终日不曾被人窥见的隐秘,那句话像炸弹一般让昔日的伤痕再次撕裂开变的血肉模糊,原来,只是深埋不曾忘却。
殊不知,这一幕被前来探病的殷晴尽数落入眼中,季如歌崩溃的模样让现在惯于波澜不惊的她回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刻骨铭心。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绝望地承受,而现在的如歌身边有另一个人相伴。
记忆的阀门突然打开,蜂拥而至的回忆,可怕的,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就那么扑面而来,而她只能转身逃走。
医院外早已围满了记者,长枪短炮,言辞犀利,冷嘲热讽。
看到带着墨镜从医院出来的殷晴,立马如嗅到血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
“殷晴小姐,陆夫人是否真如传闻所言,是因吸毒过量休克入院的?”
“您和陆夫人是什么关系?您为什么要来看望她?”
“陆夫人是否真的被绑架过?”
“您来医院是干嘛的?”
“陆夫人现在是否有生命危险?”
殷晴今日来医院便已料到会有如此多的记者,所以事先带足了保镖还让经纪人Jane和助理小张跟着,她们商量好的对策是不回应,可这些记者的问题踩到了她的底线,殷晴在团队的保护下站稳了身子,未染蔻丹的纤长手指摘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了巴掌大清纯动人的俏脸。“各位,我和陆夫人我们自幼相识,她的为人我很清楚,她绝不是会触碰社会底线的人,至于绑架,我觉着警官应该比我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便在保镖的保护下坐进了保姆车。
Jane从ipads上浏览她一天的行程,并一条条念了出来。
上午10;30出席Jams的专辑发布会
11:00 华耀地产秀丽园的剪裁仪式
11:20《style》杂志的广告拍摄
下午2:10《锦绣河山》的试镜
3:30《嘻哈综艺秀》的录制
6:00 L会馆的SPAA理疗
晚上8:00陪大boss参加耀华的酒会
满满的行程,殷晴却丝毫不觉着累,相反,她很享受,如果忽略最后一项的话,她会更加享受。
只是人不能太贪心,太过得寸进尺后果都会很凄惨,她一直都懂。
中午12:00刚结束广告拍摄的殷晴就被保姆车接送到了枫丹路的锦绣园,一贯是保姆江妈开的门,而那人,她的金主宋子矜身着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衫露出精致漂亮的脖颈,下身一条白色休闲裤双腿交叠靠在沙发生,左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右手随意搁在膝上,头微微向左偏,似在假寐。
如玉的脸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发丝如墨遮住了那平日里深若寒潭的眸子,这副景象若落在几年前的殷晴眼里,定要大呼“公子如玉,清风雅致”可如今,有的只是一声叹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沙发上的人似是感到有人注视,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在他眼前呆立的殷晴。
随即淡淡的笑,声音清亮如珠落玉盘甚是好听“回来了”
殷晴勾唇,纯真中带着魅惑,凑到他身边,呵气如兰“大boss······”
尾音拉长,带着勾人的媚。
宋子矜抚着她那丝滑亮泽的黑发的手一顿,淡淡道“子衿”
“好了啦,亲爱的”
声音更加魅人。
宋子矜却格外坚持“是子衿”
殷晴却仿若未闻,只是伸出滑腻的藕臂缠上宋子矜的右臂撒娇般地提出自己的要求“daring,这次的锦绣河山里的秦湛让阿纪来演好不好?”
宋子矜被碎发遮住的眼看不清情绪。只是被殷晴揽着的右臂下的肌肉绷紧了。
殷晴还在一声声地磨“好不好嘛!好不好·····子衿,好不好嘛!”
“······好”
“太好了,谢谢亲爱的”
殷晴最后那句亲爱的媚的人骨头都酥了,只是一旁坐着的宋子矜却只觉着骨子里发凉,他低头,刚才缠着他右臂上的那双手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虚无的空气,就像他此刻的心,空荡荡的,似有风呼呼刮过。
他心心念念的那句子衿也在她那句脱口而出的阿纪面前只剩下空洞与讽刺。
他宁愿从她口中听到boss也好过那句讽刺意味十足的子衿。
殷晴抬起左手,白皙的腕间是白色的珠宝丽陶瓷G3女士腕表,瞥了一眼时间,她扭头转向一旁的宋子矜,脸上的表情满是歉疚“亲爱哒,抱歉不能陪你用餐了,我还要赶通告,来不及就先走了啊!”
说着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快速起身朝门口走
“啪”
大门关上,然后是一片寂静,沙发上的宋子矜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进了邮箱,那里有一封10:30发来的邮件
点开,满满的是殷晴的行程表
11;50《style》杂志的广告拍摄12:00结束
下午2:10《锦绣河山》的试镜
抛开手机身子后仰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宋子矜脸上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疲惫,空气中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贪婪地吸着,仿佛饮鸩止渴,以此来压抑心中疯长的情愫和暴戾。
他想起前几日拿到《锦绣河山》剧本时,他曾问过殷晴,他问她“你是想演与秦湛一起共创霸业却在秦湛君临天下后黯然离去但被他一生铭记的阿玖,还是想演在秦湛荣登帝位后与他共赏帝业却从未走进他心底的皇后凤仪?”
她说“我想演阿玖那个随性淡然仗剑天涯的师妹如风”
小晴,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不要共苦,不愿同甘,不愿恩爱缠绵只要洒脱超然孑然一身?
可是怎么办,如今的他只想牵着她的手看细水长流,他想做牵着阿玖的手同她一起看帝业如画的秦湛,所以是不可以了吗?
他不想像秦湛那样放心爱的女人离开,他想抓住她的手,一生一世都不松开,他放开过一次,结果他后悔不已,如今他真的不想再放手,他不想在午夜梦回时惊觉身旁只是如水空气,他不想在君临天下时发现原来只是孑然一人,高处不胜寒,他怕冷,他也渴望温暖,只是他不知道,如今渴望的那点温暖早已经燃尽了火焰只剩灰堆,冰冷如常。
温暖早已是久远之事,也许他知道,只是选择不知道,也许他只是坚信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