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洛丽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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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木质楼梯好像有些不结实，陆酒踩上去的时候总有种它会陷下去的错觉。
“沈舒！”她忽然有些不安。
陆酒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的触感。
“沈舒！跑快点！它……”陆酒的声音因为害怕像被卡在了喉咙里，连带着将出欲出的哭腔。
“左转，别回头！”沈舒的声线平静而稳定，让陆酒的心稍稍定了定。她努力忽视在她肩上的冰凉触感，努力忽视那触感已经冰凉到她脸上，她握着沈舒的手又不禁紧了紧。
月光照亮了楼下整个大厅，陆酒跟随着沈舒左转，一个旋身，进入了离楼梯口最近的房间中。
“嘎吱”一声，是沈舒关上了门。
在进入这个房间的一刹那，已经蔓延了她半身的冰凉触感倏忽消失。
她缓了缓气，靠在门板上，转头看向沈舒。
沈舒仿佛注意到她在看她，轻声道，“它没进来。”
她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
沈舒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陆酒，手心已经全都是两人的汗，她装作在看房间，不留痕迹地松开了手。
“这里应该是玩具房。”沈舒捡起地上破旧的洋娃娃，洋娃娃的一角已经破损，露出一大团的棉花。她侧头看向沉寂在房间另一半的黑暗，陆酒的手电筒随着她的视线，照亮了那片沉沉的黑暗。
一片洋娃娃。
满满的，带着笑容的洋娃娃。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个宛若真人的洋娃娃。大概是五六岁女孩的大小，如果不是她失神的双目，沈舒在第一眼恐怕就会以为这就是个女孩。
好像下一刻它就会变成人一般。
沈舒注意到一张显眼的日记纸夹在洋娃娃的手里。
她从洋娃娃手中拉出日记，无意间碰到了它的手。
宛如真人的触感。
这一触感让沈舒颤了颤，陆酒在她身后，侧头看她，不明白她在抖什么。沈舒回到陆酒身旁，轻轻地将这张日记读了出来。
“1985年3月21日
今天佳乐有事情做，不能陪我玩，我很难过。
要是佳乐是一只玩ǒu(偶)，天天陪我玩就好了。”
下面是一行字迹潦草的英文，“She Kissed her lovingly.”
“这张日记的日期比上一张早大约了十四年，看这个语气，应该年龄还小。”陆酒沉思了下，“我曾经听别人说过，佳乐会所以前不叫‘佳乐会所’，据说是因为会所拥有者深爱着一个名叫‘佳乐’女孩，才改名为‘佳乐会所’。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佳乐了。”
“下面这段英文无头无续，不会真像你刚刚说得那样，日记的主人喜欢这个叫佳乐的女孩子吧？”
陆酒尴尬地笑笑，刚才只不过是她开了个玩笑，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抱有自己的猜想会被证实的想法。
身后的布娃娃突然动了起来，在寂静的黑暗中发出渗人的声响。
陆酒和沈舒同时转头，瞳孔瞬时微微缩小。
“唰——”那个洋娃娃又倒了下去，压在了另外几个洋娃娃的身上，从它的袖子中，掉出了一张照片。
沈舒牵强地对她笑笑，“应该是我刚刚一不小心碰到了它，重心不稳，就倒了吧。”
她们之中谁都知道，重心不稳，也不该这么久之后才倒，却彼此都用这个理由安慰彼此。
“沈舒，那里好像掉出了一张照片。”陆酒向那里移了一步。
沈舒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用手势制止了她，“不，不用，你用手电筒照着，我拿就好。”
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
按理说，在八-九十年代，拍照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像是全家福，结婚照，毕业照等重要照片才敢用照相机拍一拍，这张照片却像是十分随便地拍了拍。
照片中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抬头看着镜头，还带着微笑，背景是一排的洋娃娃。
“这个拍照的场景应该是这里了， ”然而照片实在太小，陆酒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其它的名堂。
沈舒沉默了片刻，“酒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角度，有些奇怪。”沈舒没等陆酒回答，又接着说，“正常人给小孩子照照相的时候，都会蹲下来照——就像你和孩子聊天会蹲下来一样，这个角度有些不太对劲。”
陆酒觉得沈舒太过敏感，但忍住没说，“可能拍照的人喜欢这个角度？”
“那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是有心理变态吗？还是只对特定的未成年少女有居高临下的快-感？”
“沈舒，你想到哪去了？”陆酒笑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沈舒说着翻到照片背面，背面只有一个英文单词:“lolita”。
“洛丽塔。”
“你知道？”沈舒带着惊讶地瞥了她一眼。
“以前无聊的时候看过，洛丽塔讲的大概是一个继父喜欢上自己女儿的故事，其它的细节就记不大清了。”
“继父，喜欢，自己女儿。”沈舒细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好像再读上几遍，就能够发现真相似的。
“噢，对了，这个故事还有后一段。洛丽塔在成人之后，对这段乱-伦的关系产生憎恶的情绪。后来和与她同龄的男孩子结了婚。”顾酒回忆着自己看到过的剧情，注意到沈舒的表情变了几变，“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只是需要其它事实来证明。”沈舒的脸庞在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一丝丝的惨白。
顾酒没注意到沈舒的这点异常，她有些倦了，将自己的头靠在沈舒的肩上，“你说，要是我们一直都被困在这里，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沈舒安慰她道。
“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呢？”
“别想那么多，我们能够找到出去的方法的。”沈舒拍了拍顾酒的肩，顾酒好像怕极了，往她的怀抱里缩了缩，她的长发掠过沈舒在外裸-露的肩膀，沈舒突然间很想抱一抱她。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她的双手就已经抱住了顾酒。
顾酒倒没其它反应，倒是沈舒有些不自在，就好像一个从未抱过别人的小孩一样，沈舒抱完了后，双手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应该的，她忽然想，闺蜜之间不也是经常搂搂抱抱的吗，一个拥抱，我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她的眼神往四处游荡了些许，她接过顾酒手里的手电筒，往四处照了照。
在她们边上有一个矮矮的小板凳，像是用来给小孩玩玩具的时候用的。
那上面，放着一个老旧的怀表，怀表上的浮雕是一只猫头鹰，像在一动不动地监视着她们。
“酒儿，酒儿。”沈舒叫了两声顾酒才反应过来，她抬头看她，眼角泛红，好像是哭过了，又像是使劲地把自己的泪水憋了回去。
沈舒突然间有点懊悔，如果她刚刚不叫她，顾酒估计就能在她怀里好好哭上一阵了。
她不希望她压着情绪，那样会难受。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了？”
“你看那里。”沈舒用眼神示意。
“怀表？”顾酒打开它，里面的秒针并没有在转动。顾酒忍不住开始调试它，“说实在的，我小的时候一直想要一个怀表，大概也是这么大，我也很喜欢猫头鹰。如果我有怀表，大概就是长这样吧。”
顾酒说着按下了怀表右上的启动键。
冷。
是什么，让她冷得刺骨。
顾酒费力地睁开眼，眼前还是她刚刚所在的玩具房，一个男人正盯着她。
顾酒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们在厕所里发现的死在浴缸中的男人。
为什么他还活着？是死而复生了吗？
顾酒退后了一步，她的背部紧紧贴着墙壁，她感受到自己背上有一滴一滴的冷汗流下，连成一条一条的线。
顾酒盯着那个男人，男人这时好像已经不在盯着她一般，倒像是盯着她一步前的那团空气。
冷。
好冷。
沈舒呢？她在哪？
顾酒往前了一步，那个男人又重新盯着她。
是这里有一个和她差不多身高的人，只是她看不见而已吗？
她又退回到墙壁。
“佳乐，”男人忽然开口说。
顾酒差点一声尖叫出来，她的指甲不经意间已嵌进自己掌心的肉中，抑制住她满心的恐惧。
“佳乐，你们出不去的。”男人笑了笑，他脸上的肥肉排成行，露出一层一层的恶心。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又继续道，“找不到钥匙，你们不可能出去。你们不可能知道钥匙藏在哪，它被我藏得无人能知。”
男人说着离开了这个房间，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小男孩端着茶和点心走了进来。
不知道那个看不见的“人”说了些什么，小男孩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是个哑巴啊。顾酒突然明白。
小男孩放下茶和点心，像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退了出去。
她走向小男孩指示的那个地方，她感觉到自己在走近一团冰冷的空气。
冷。
刺骨的冷。
她冷得有些麻木。她身下的血在叫嚣着涌动。
她知道，自己在靠近事实。
她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时空好像完全不符，那些冰凉，像是在把她排斥出去。
不，还有两步。
最后一步。
要碰到了。
“唰——”
那阵冰冷突然从她身体中抽离出去，她感觉自己又回到现实。
她有些晃神。
自己刚刚是不是在拿什么东西？是什么？
她回过头，沈舒正一脸慌张和焦急地看着她。
怎么办？看不到我，是不是让她担心了？
沈舒突然冲了上来，抱住了她，“你去哪了？”
顾酒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玩具房，只是你不见了。我记得，我还找到了出去的方法，是要找到……要找到……”她皱起眉头，整个人因为陷入回忆而痛苦不堪。
“想不到就别想了。”沈舒有些心疼她现在的模样。
“刚刚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在干什么？”顾酒脱离出她的怀抱，站在她刚刚的那个位置，仔细搜索着。
“你在弯腰，”沈舒觉得自己的怀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在拿什么东西。”
顾酒蹲下-身，地下正躺着一本《格林童话》。
“它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我们先前没有注意到？”
顾酒没回答，她全神贯注地翻开了它。
她在《灰姑娘》的那几页翻到了一张纸片。
“我不希望你成为洛丽塔，
我也不希望我是坏姐姐。
如果辛德瑞拉必要幸福，
我会承担所有的不幸。
如果洛丽塔必要自由，
那我宁愿替她囚禁于此。
光明已经回不来了，
黑暗也已经离不开了。
如果钥匙能让我们离开，
那么飞翔为什么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洛丽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