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照雪山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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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风站在院子里看雪。
照雪山庄处在极寒之地，远处雪山连绵，天上从来没有云彩，一场小雪也能落上几天几夜。
赵启风站在房间外的院子里，看雪。自到了照雪山庄三日以来，他就一直这样看雪，能一整个下午都不动。
此地方圆百里全被雪包围，安静的不似人世。有时能听见雪落在地上“簌簌”的声音，或者其他什么轻微的声音。
三天以来经过这里的人并不多，零星几个。不过照雪山庄很大，他这几日也没有四处走动，就窝在这里。闲了就出来看雪，这里的景色是长安或岭南都没有的，人活一世，也是难得。所以他总是看不够。
鸣忘不是。鸣忘不看雪，也很少出屋，坐在屋里研究医理药理，练习医术也是能憋一整天，只是房门开着，不时朝院子里看一眼，看赵启风。
雪霁天晴，鸣忘从书中抬起头，看看外面，赵启风还在。
“王爷。”鸣忘站在赵启风身后，伸手将手中的狐裘披在他身上。
“房门关上吧。整日开着，不冷么？”赵启风淡淡道。
“王爷，来了人。”鸣忘顾左右而言他，看了看身后正往这边走的婢女，鞋子踩在还未来的及清扫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赵启风转过身来。
“二位贵客，庄主请两位移步碎雪阁。”
鸣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启风。
赵启风只是笑了笑：“有劳了。”
鸣忘跟在后面，心中猜测着这位三天不见客的庄主。
碎雪阁在整个照雪山庄的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更少，就冷冷清清的一处宅子，左右各伸出条长廊连着亭子。
赵启风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碎雪阁三个字隽永藏锋，不知是什么人写的。
左边亭子里坐着个人。背向而坐，赵启风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罩在一件月白的大斗篷里。
“二位贵客，庄主就在上面，两位请进去吧。奴婢只能送到这里。”
赵启风闻言转过头来道了句“多谢。”那婢女谢了礼便离去了。
赵启风又往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同鸣忘走进了碎雪阁。
少霜崖正对着的是碎雪阁后面的小院子，那里种了一园的梅花。
赵启风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才道：“庄主喜欢梅花？”
少霜崖神色微怔，竟是全然不知有两人已站到身后。
“也不是。”他回答，“只是此地只有梅花才长的成。”
赵启风也不说话了，跟他一起看梅花，还没等他将这一园梅花看的分明，少霜崖却不再看了。
“王爷请坐，”少霜崖笑了笑，“是霜崖无礼了。”
鸣忘皱眉。
赵启风倒没说什么，在桌子对面坐下，此时才看的清这位照雪山庄庄主的模样，年龄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面容清隽。赵启风看着他，觉得他的眉眼似乎有几分眼熟，想着他像谁…就像…就像……
“王爷似乎有心事。”少霜崖看看出神的赵启风，“不妨说来听听？”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赵启风看着他喃喃道。
“哦，无妨。待办完公事，王爷可去见一见，故人难得，霜崖这辈子都没有故人。”他手里拿着暖炉，依旧对着赵启风身后一园的梅花。
“见不得了。”赵启风也对着梅花摇头，“故人已故，见不得了。”
少霜崖忽然笑了：“王爷说的是泠苑上一位掌门段刈吧？”
赵启风一愣：“…你知道？”
“多少知道一些。”少霜崖轻轻点头，又道：“王爷不必介怀。何况生人有家，亡人有墓，各有归宿。倘若尚有纠葛，必会相见。王爷只需等待就好。”
赵启风回头看了看他，少霜崖只是坐着看梅花，波澜不惊的表情。
“……希望如此。”很久，赵启风说。
“庄主没有故人么？”又过了很久，赵启风问。
少霜崖摇了摇头：“我此生都不会离开照雪山庄，哪里会有什么故人，我认识的人，都在这里。”
“庄主还不到而立之年，路还很长。”
少霜崖只是客气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鸣忘一直站在后面，深觉此地气氛诡异莫名，可两位谈笑风生的人却全然无感。
“王爷可在此地多留些时日，霜崖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
“少庄主说笑了，照雪山庄盛名在外，自是宾客如云，怎么会没有客人。”
“是真的。”少霜崖很认真地点点头，“那都是山庄的客人，不是我的客人。”
赵启风笑笑：“好，却之不恭。”
鸣忘吓了一跳。
王爷向来是速战速决的，因怕泄露身份从不拖泥带水，如今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何况，刚才王爷并没有说什么，这人是如何知道他就是王爷的？
……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鸣忘已经汗湿中衣。
赵启风起身走的时候，少霜崖忽然叫住他：“王爷如不嫌弃，搬来碎雪阁住吧。这里客房也够的。屋里的炭火若是不够，叫下人去加就好。”
赵启风颔首：“多谢庄主了。”
少霜崖看着满园的梅花，微微点头：“王爷客气。”
回到住处。赵启风站在窗前，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兀自神游的鸣忘，淡淡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鸣忘想了想：“……这个照雪山庄的庄主是什么人物？他知道的未免太多。”
赵启风嘴角一牵：“你可知让少霜崖年纪轻轻就盛名在外的是什么？”
鸣忘摇头。
赵启风回头：“算卦。”
“……！”鸣忘心中震惊，一时不能相信。可赵启风正看着他，全无戏虐之意。
“少霜崖十六岁接管照雪山庄，做起生意，到现在，已有十余年了吧。”赵启风看看鸣忘，又道：“通天公子，你应当听说过。”
鸣忘点头，江湖上惯将两位青年才俊并称，便是“巫医圣手”与“通天公子”。其中这个“巫医圣手”就是鸣忘自己，青年才俊他不敢当，“圣手”也算不上，都是一个称谓而已，只是他委实没有见过与自己并称于世的那位“通天公子”，据说此人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从来没在江湖人前出现过，就是出现了也没人能认得出来，多年来冒充“通天公子”的人不计其数，也不见本尊出来正名。
“通天公子”是这天下当之无愧的“神算”。
“那是他在外得的名号。”赵启风语气淡淡，看看窗外飘飘落雪，好像在回忆些什么东西。
“他从未踏出过这照雪山庄，声名却经久不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照雪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