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紫袍客

8、灯火阑珊处

　　挂了电话的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睡，但是都很平静，袁朗枕着双手躺在床上，刚才的一切作为几乎耗去了他所有的气力，为了一个叫老七的人，这有意义吗？高成虽然放回了电话，但是，仍看着，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他总是远远的，站在一个渺不可及的地方，但是，每次自己无力向前的时候，在灯火阑珊之处总有他的笑容，还有那双眼睛...

　　袁朗收了新南瓜，这个一向‘害人’与无形的老A，收拾起所有柔软的心事，开始了迫害他的‘南瓜’的一系列举措，南瓜们都恨他，这是好事，袁朗觉得，如果没有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恨，就激不起他们内心最深处的力量，那个可爱的小少校恐怕是最分析他，也是最恨他的人，成才在于隐忍，袁朗不否认成才是个极其强韧的人，但是，这强韧后面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积淀，毕竟会让他失败，如果只是‘南瓜’。他的失败无非是哪来的回哪去，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则可能是他或者别人的生命，而那个许三多，已经纯净到强悍，任何事情都有两个端点，许三多就是其中的那个点，以他的不变应对万变，有了这个，袁朗认为，他可以专心的有意义的活，这个活就包括了所有的东西。而其余的小南瓜恨不得自己是人体炸弹，在这个烂人从自己身边‘翩跹’走过时，引爆自己炸死他，弄个同归于尽。

　　每想到这里，袁朗几乎要扭几下才更能表达自己的开心，训练的科目是暴雨中的格斗，这个是袁朗相当喜欢的节目，除了在心里愧疚了一下浪费了国家好好的水资源，别的都还过的去，袁朗和齐桓开心的拿高压水管冲这些小‘南瓜’袁朗看着这些泥泞中磨爬滚打的年轻人，心里轻轻的说：“长大吧，我的南瓜们”袁朗把水管交给别人，自己则坐到旁边，肆无忌惮的去打电话寻开心，这个时候，自己与他们越强大的对比，越能激起人本能的反抗，那个小吴哲爬过铁丝网几乎要冲过来和他拼命，不过那有什么关系，论拼命他还太嫩。

　　袁朗‘袅袅娜娜’的站起来，踱到在那里喘气的吴哲面前，吴哲咬牙瞪了他一眼，袁朗几乎和善的笑着，温柔的说：“少校，你上学的时候，老师讲不讲故事？”

　　吴哲是一个怀疑论者，对他自己把握不住的问题绝不轻易的发表看法，所以没回答，却一副我看你A我的表情。袁朗又把舌头抵着牙齿一笑：“我A你一下啊，一个美国老头儿种南瓜，有一次他突发奇想，如果在这个娇嫩的小南瓜上压一块小石头，这个南瓜会怎么样呢？于是，他就做了，可是，小南瓜顶着这小石头继续成长，老头不断的把石头变大，最后，这个一直被压着的小南瓜居然可以承受两百多公斤的巨石，到了收获的季节，老头想，这样重压下的南瓜，是不是瓜瓤都被压的扭曲了呢？于是他想打开看看，结果，他换了许多刀都没成功，最后用锯铁桦树的电锯才打的开，而里面的瓜子个个饱满的如同一群士兵一样，我想这个小南瓜的心一直是向着太阳的吧？”袁朗从头到尾都用抑扬顿挫的音调讲这个故事，谁都得承认，袁朗有一副充满磁性的嗓子，吴哲的目光渐渐的变的清亮，袁朗却没听他的回答或者质问，而是‘妩媚’的飞给他一个眼风，瞬间冷起一张脸转头吼道：“许三多，你给我装什么装？顶不住就给我滚下来！”

　　许三多，抬起头，紧拧着眉，高喊一声：“不滚！我们连长说过要‘不抛弃，不放弃’！”说罢，又继续冲向泥潭。

　　‘不抛弃，不放弃’为什么和这个总有这么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老七的誓言吗？袁朗深深的吸了口气。

　　训练的间隙，袁朗和他的‘南瓜’们讨论了老A的问题，对于袁朗特有的打情骂俏般的聊天，许三多茫然，成才冷然，吴哲漠然，可是，当袁朗慵懒斜躺在草地上，目光深远悠长的看了一眼许三多，而后转过来，只这一眼，似乎不经意，但是，所有人都被他的目光吸引了，他那歌剧主唱般的嗓子，丝绒般的流淌出这样一句话：“以后，我们就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说罢这话，袁朗挺身而起，扬长而去，莫说吴哲，连许三多都震撼于这句话里，连长说‘不抛弃,不放弃’的时候，慷慨激昂，意气风发，让每个士兵都感受到了一份与血与肉与性命的生死情谊。而队长说‘常相守，随时随地，一生’的时候温柔淡定，但是，许三多仍能感受到这里面更深邃的与血与肉与生命的生死情谊。

　　袁朗还是袁朗，冷酷无情，压榨了他的南瓜们仅有的尊严和念想，即使仍有人似陈胜吴广一样企图起义，可是，选错了目标，袁朗不是当年的暴君，他的统治地位如此强大牢靠，当他在清晨的薄暮中，在那几乎刹那的时间射出那些子弹的时候，那种惟我独尊的张扬和霸气，了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本来是封闭的训练，可是，中途接到指示要这些小南瓜来个比武，当然，除了这些未来的老A，这次的搭档居然是师侦营的一部分战友，高成带队。

　　许木木得知这个消息后，牙齿一直都灯似的亮着，以至于袁朗几乎要躲着目光皱着眉看他，木木浑然不觉，袁朗几乎怕他随时随地喊出：“我们的口号是没有蛀牙！”

　　战前会面高成和袁朗谁也少不了，彼此刚见面时都有片刻的停滞，但很快都平静下来，和铁队一起研究了战略，袁朗这对负责进攻，高成负责侧翼支援，相互研究了一下地形，气温，对方的实力，以及行军布阵的情况。会开完了，高成刚想离开，袁朗略一迟疑，说道：“如何？”

　　“不错”

　　袁朗点点头，高成似乎想迅速离开，他一直回避袁朗的注视，完全不是那个装甲老虎的威风八面，开会期间，只要不涉及他发言，他略略低头沉吟的状态很多。袁朗本来是个风趣优雅的人，此刻却也找不到什么语言来调节一下气氛。

　　高成向外走，老A的基地非常漂亮，不象高成那里，整洁的让人一目了然，这里似乎带着诡诈的迷人。

　　高成回头对站在台阶上的袁朗一笑：“这地方真不错，但愿那几个玩意儿能被你培养成‘贵族’”

　　袁朗出声一笑：“我不会辜负高副营长你的！”

　　高成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抬起手臂晃了晃，表示再见！

　　陪高成来的是小帅和小宁，这两个家伙见高成出来，小宁还好，小帅立刻蹦上来，脸上完全是被宠爱的孩子才有的表情，絮絮叨叨的跟高成讲这里的见闻，高成几次‘厌恶’的拿脚往一边踢他，可是眉目间却颇多宠爱之色，所以，小帅根本就不怕，只是和小宁一起碎碎念念的说个没完，直到上车。

　　齐桓料峭的在袁朗身边一笑：“真想不到，高副营长平时一副横眉立眼的样子，却这么容易接触”

　　袁朗回头瞧了他一眼：“是吗？你倒有闲情讨论别人，还是担心一下这些南瓜明天不要太丢人的事情吧”说罢转身离开。

　　一切按照安排就续，地点离老A的驻地很近，属于密林作战，所以，大家穿的都是丛林迷彩，丛林迷彩别致的绿色以及上面的错综的叶子非常适合高成，使他带了别样的挺阔。

　　他本来是和他的几个战士，他们成功的引开了一处火力，向密林深处而去，敌人的士兵追踪的极其迅速，而且人数也比这边这几个人多，密集的火力把高成与小帅等人冲散，几个人通过耳麦相互通报着情况，不断的有战士牺牲，高成挺身不断的扫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终于枪声小了，高成潜行到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刚才激烈的战斗另高成有些许的疲惫，靠在一丛灌木里，不断的呼叫着同伴，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就在这时，高成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于是立刻警觉起来，一翻身马上进入射击状态，没见到什么人，却隐约的看见几处白烟飘起，一定是有人被打掉了，高成缩起身子，轻轻的向前跟进。

　　就在他探究情况的时候，忽然觉得脑后生风，有人扑到他身上，带着他，就地几个翻滚，而在他刚才躲过的地方，被一排子弹打过，高成尚未喘口气，那人，一把把他代到怀里，用身子挡着他，单手持枪，急速的扫射了刚才子弹飞来的方向，又有白烟袅袅升起，随着白烟的升起，这人轻蔑的一笑，高成这才喘过气来，在刚才那一瞬间，高成已经意识到，这个人是——袁朗。

　　果然，一抬头就碰到那双深黑的眼睛，满含笑意望着高成，高成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象个娘们儿一样窝在袁朗的怀里，还自认为很安全，所以，此刻，高成一滚就离开袁朗的范围，警惕的观察周围的情况，高成的行动，引来了枪声，高成迅速的还击，击毙几人，袁朗纵身过来，轻声说：“还有两个”高成点头认可，袁朗用手势示意了一下，高成静默的一点头，袁朗如同一只鹞鹰，迅速的纵起，敌人果然上当，起来向袁朗射击，高成顺势消灭了残敌。

　　不远处的袁朗冲高成伸了一下大拇指，高成露出浅浅的笑意，迅速的向袁朗靠拢，两个人隐蔽在一丛小灌木坡下，袁朗象一匹狼一样犀利的向四周巡视了一番，高成在一旁喘息了一下，默然的拿出一块救急的纱布，递给袁朗，袁朗略略的惊了一下，但是，立刻露出俏皮喜悦的神情，却并没接，只是把头往前伸了一下，高成咬牙说道：“庸俗！”

　　袁朗自己碰了一下额角，嘴里发出‘咝’的一声，高成立刻不再坚持，把纱布按到他的额头上，袁朗双臂撑起身子仰面躺在那里，嘴里轻轻的说：“奢侈的战争！”

　　高成索性不理他了，也仰面把自己仍在草地上，袁朗侧过脸看看高成，从身上拽下水壶全部浇在头上，高成也没理他，心里却在这平静的一刻想：“如果自己和他交手会如何？”这么想着微微侧头瞧袁朗，而袁朗正深深的望着自己，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个人簌然出手，谁也不发出声音，一切仿佛是一副阳光组成的光影下的默片，带着一种原始的冲击力，两个人都喘息起来，狭路相逢，谁都尽了全力，高成一拳打向袁朗的额角，袁朗由于额角有伤，下意识的一闪头，高成瞅住一个空子，扑身过去，手刀逼住袁朗的脖子，腿别住袁朗的腿，袁朗挣扎了几下，放下力气，嘿嘿的轻笑了几声，一副好冤枉的表情，高成则眯起眼睛戏谑的轻声说：“狭路相逢，谁者胜？”

　　“灯火阑珊，旧相知”（其实，这里我私人认为用‘柳暗花明，旧相知’更妥当，当然为了恶劣的对应标题，做这样的定文，请大家原谅）这话一出口，袁朗几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卸去高成的力道，几乎一个腾空把高成压到身下，局势立刻对转，高成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涌现出复杂的光芒，喘息着盯着袁朗，袁朗依旧目光悠长的瞧着高成，高成试图挣扎，袁朗轻声却温柔的说：“高副营长，挣扎没意义”

　　高成仰面一晒，电光火石的一瞬顶开袁朗，当两个人再次静止时，相对片刻，都无声的笑了，高成的匕首抵着袁朗的肩膀，而袁朗的抢对着高成的心脏。

　　放手的两个人，尚未喘口气，袁朗急速的压住高成，又向分别向几个方向急速点射，又有白烟冒出，高成冲他挑了挑大拇指，袁朗的麦里传来呼叫，袁朗冷静的说：“413地区的敌人解决，我们向419地区集结，完毕！”

　　袁朗说完完毕，望了一眼高成：“我享受奢侈时光的命很短”

　　高成不置可否的斜觑了一眼袁朗，那是他特有的羞涩，两个人的方向不同，所以，分别向两个方向跑去，在一箭的距离，高成说了声：“你要小心！”说罢这话，不自觉的回头望去，恰巧袁朗也回首，他一脸灿烂的笑，没回答，只是张扬的一抖满头的水珠，右手握拳在左胸口点了点，而后，迅速的消失在一片绿叶光海里，在某一刻，高成那么眩惑，那树林缝隙打下的无数光影仿佛是万盏灯火，而那个人在这阑珊之所，称呼旧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