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盾铁 Starry Dusk星暮》王谢安石

71、千夫长

　　【第七十一章】
　　--《千夫长Captain》

　　Peter Palter尽量用复仇者的思维去理解他们的行动，说实话他还是蛮喜欢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想把他们收服到自己的麾下。
　　但Tony Stark绝不包括其中。
　　随后赶来的复仇者把他团团围住，不出意料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见到他的这张脸十分惊讶。
　　他俯瞰一圈，算不上是全员出动，但绝大部分的人还真想要把他困杀在此处，其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法师想要用恶魔绳索制伏，或者说限制住他的力量。
　　看起来Stephen真的觉得从神宴上抢来的东西能让他受到影响。
　　“法庭只是个程序而已。而我毁掉了这里的所有程序，就代表我可以凌驾于他们的上方，难道你们还会惧怕自己手中的玩偶吗？”
　　Peter觉得可笑，这些人十分地滑稽，明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是没有作用的，还是坚持幻想奇迹会降临。
　　“Peter！Tony曾经救过你！他还为你担保过！原来一直卑鄙算计我们的人就是你……”Janet在义愤填膺地指责自己时会不自觉地向后看，她也在等待什么信号，不过他不在乎，区区一堆沙尘，又能卷起什么样的风暴呢。
　　箭矢与光束如同飞雨刺向他，在他挥出双臂弹开前，夜魔侠不知从何处突然闪现、长棍携带着寒光重重击向他的腰侧，同时Johnny Storm的火焰扑向他的翅膀，他迟疑的一瞬间，石头人的拳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重重砸进他的鼻翼上，随即而来的气波从地面荡起，猛地将他向上掀去。
　　他们真的不会嫌弃这些招式太枯燥了。Peter勾起冲来的黄蜂，将她用力甩了回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将视线放到了Stephen身上。如果第一个消失的就是他们的大法师，这些人连想要逃跑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他在出手时顿住了，手指停留在空气中感受着细微的变化，是气流的细细波动，也许这个波动就是复仇者等待的信号。
　　所以他们会召唤出来什么强大的力量与自己对抗？Death？Peter在停顿的时候思考了一下，也许解决Death是有难度，但并不代表他无法弑杀Death。
　　停顿的那一刹那间，他面容上的表情逐渐由平静变为惊喜，眼睛中的光穿过暗暗黑夜，露出了一个喜不自胜的笑容，“真是……不可思议。”
　　他转过头，只是单纯地发出一声感叹，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感。
　　Peter Palter不承认世间有奇迹。
　　他看见Steve Rogers完好无损、找回了自己的荣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由衷地从心中感到惊喜，这真是非比寻常的奇迹。
　　Steve从另一扇通向光明的大门里走出来，身上批戴着光芒，手中的盾牌熠熠生辉，用一双沉稳近乎于冷漠的眼睛看着Peter Palter。也不曾露出惊愕或者愤怒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Peter，以另一种压抑静谧的方式相对峙，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的到来沉淀了空气中的焦躁不安的气息。
　　Steve知道终于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混乱的大爆炸后将会迎来背后那个真正的始作俑者，他从未彻底相信过谁，也从不随便怀疑过谁，所以在看到Peter Palter时也没有让他多困扰，事实既然在眼前，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Peter也停止了动作，也许是因为他没有预料到Steve会活着离开死亡世界，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你不在‘现实’之中，这出乎我的意料。”
　　他指的是在现实之石的预算中，Steve已经葬身宇宙洪流。
　　但Steve并未真正理解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依旧沉默，握着盾牌的手臂笔直且有力。
　　“是我引领你去那里的，Cap。”
　　Peter已知他心中所想，全盘说出之前的计划，“你们不是最相信什么预言吗？被时间撕成碎片的时候感觉怎么样，你为了救Tony Stark牺牲很大，但遗憾地说，毫无用处，他在你们正忙于修复历史的时候选择向我屈服了。”
　　Peter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预言’的作用真是伟大。”
　　“而有时候‘谎言’的作用也不容小觑。”Steve张嘴道，他的四倍血清快速愈合着身上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魁梧有力的臂膀好似能承担万千重量。
　　“难说，”Peter弯着一双眼睛笑着说：“我看到你扛着Howard的尸体冲进车里，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被你的精神打动了。我在想，愚弄这样一个真诚善良的人，虽然能从中得到乐趣，但还是有一丁点的小愧疚。好在的是这点小愧疚被Tony的选择弥补了，他就是否定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他让你感到失望，我说得没错吧？队长。”
　　不同于对其他人，Peter一直选择称Steve为“队长”，显然，他保持这样的称呼让Steve感到抑塞，同时那张时刻露着笑意的脸在Steve的眼中也十分讽刺。在以前Peter经常和Steve交流纾解烦闷，而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是你让我感到失望。Peter。”
　　Steve的语气不温不火，冷淡地看着他，“你颠覆了以前我对你的一切评价，我为自己曾看走眼而惭愧。”
　　这个青年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最神秘的面具，没人看清他，不仅过去，不仅现在。
　　Steve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Howard？他拿着你们两个人的合照，我很确定那个人就是你。”而不是蜘蛛侠。
　　显然，Steve提及此事时Peter的表情一变，不过却又好像故意想隐瞒什么地笑了。
　　“你以为我会很好心地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忘了吧，队长，世上有太多事是你不明白的。它将永远是一个未知的谜题，没人知晓答案。”
　　Peter的眼神分明直接承认了他就是杀害Tony父母的凶手，如果那时Steve听闻Howard的指控还是留有疑惑，现在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已经能完全确定这事就是他做的。
　　“看来你死过一次，脑子也彻底疯了。”Steve依然保持冷静，内心却波澜万起，他不想再多做询问，举起手臂将盾牌放到胸前的作战姿势说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场。
　　“你的经典招牌动作，没错--”Peter见到他的动作，哈哈地笑出声，“可惜我不是Tony Stark，拥有绝对赢你的把握。”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用你的老盾牌砸烂我的头，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便利的条件，让你随便选择。但也要提醒你，我有无数颗头可供你练手，但你，只有一颗。”
　　Peter身影一晃便正对着他冲了下来，狂风被高高卷起，墙面上镶着的黄金与宝石在气流中剥落粉碎。那座宫殿的大门随后撞飞，两个身影迅速坠落，铁石铸成的墙壁在炸裂声中塌陷。
　　Steve用盾牌抵着攻击，他知道论力量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非神非魔的家伙，他看着Peter漆黑的瞳仁危险而又狡猾，只是短暂的一瞬交接，他迅速撤开身体向右一翻，同时用盾牌护在了自己的身前，“Stephen--现在！！”
　　在即将掉落到下一层的宫殿圆顶时，他避开了Peter的钳制，用盾牌挡住冲击，提早设下的结界在这时轰然发出亮光，奇异博士Stephen站在法圈的中央，身影闪耀如同幻影，七条灵活的锁链长鞭瞬间刺向Peter Palter，只是拖延了对方一秒钟的迟疑，紧接着从天而降一个红色身影，响声震耳，脚踩疾风冲到Peter的脸前，两把长刃直穿进骨。
　　Wade Wilson还没试过这种一击必杀的招式，所以他这次用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连手臂都贯穿了对方的脸，从后面掏了出去，鲜血喷溅，狰狞无比。
　　长链拴着那个耀眼的飞行梦魇，他巨大的双翼呼扇着狂风，一根根的链条碎裂，一拳将死侍挥了出去，瞬间吞没了死侍的全身。与此同时他肩膀上的利甲化成一条条凶恶的龙，咧开怪嘴咬断了剩下的锁链。
　　Stephen看到熊熊烈火一跃而出，他的斗篷也在那时迅速燃烧起来，地狱的火焰攀升到他的身上，只需要那么一秒钟他便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剧痛。
　　Peter的身影快得让人的肉眼无法捕捉，他构造的结界无法挡住对方的进攻，那个鬼影穿破了光束，横扫而来的翅膀能足足将他的全身劈裂。Stephen大吼一声用最大的力量移开身影，本已虚化的影子在下一秒消失后被Peter燃烧留下斑驳的灰烬。
　　他的行动不需要任何理由，每一招都近乎是致命的却又足足留出一眨眼的空隙，但也正是这份大意，令他站上了Stephen设下的魔法阵中央的陷阱，却无身处险境的觉悟，他狠笑一声抬头，瞬间对上了鹰眼射来的那一支例不虚发的浑身漆黑的箭矢，他认得那支箭，箭头上的寒光是死亡的诅咒，众神都无法庇佑的存在，它将会杀死刺穿过的一切生物。
　　那支箭正射中Peter Palter的额头中央。
　　他们看见他的脸开始从顶端裂开碎痕。
　　像是割开了一层隐秘的监牢，无数的阴风暗潮从里面冲出，刮倒了所有人。
　　Steve在震响的飓风中努力维持着平衡冲向Peter，下定决心，冲着他一直以来内心始终当作同伴的人狠狠砸去。
　　盾牌是Peter Palter的死穴，就像是很久以前，盾牌碎掉时他便丧失了理智失控一般召来天怒炸掉了彩虹桥。
　　如今这一面盾牌砸向他的双眼，每一次都能磕掉一块肉似的，Peter睁开的眼睛里全是血液，他双手摊开，无力地被按在地上接受痛捶，肉身与血液混杂在一起。
　　Steve的下手毫不留情，冷酷的阴影覆盖下来，Peter好像瘫痪了一般力气全无，但是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微笑，在Steve落下不知道第十几下的时候，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Steve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晃动。
　　Peter的眼睛闪着微弱低沉的光，阖上又睁开，勉强地把视线击中到Steve愤怒的脸上，他飞扬跋扈的神色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悲哀，令Steve恍然想到了昨日。
　　他精疲力竭地抖动嘴唇，鲜血滚滚而出，“队长……”
　　Steve的动作迟疑了。
　　但他没有放下端起盾牌的手，仍然高举着，像保持一个仪式一般，狠狠地咬牙说道：“时至今日，你再也不是复仇者。再也不是我们的同伴。而你最辜负的人就是Tony--”
　　Steve钳制着Peter的脖子，眼中溢满了悲伤，从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过去。
　　他们站在白宫前的广场上，在人们的欢呼和鼓掌声中，Peter Palter被拽上了台，Tony的目光坚定而信任，蜘蛛侠在一旁捧场高呼，而Steve亲手将复仇者的身份卡片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们曾说：我们是复仇者，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未来，永远都会是。
　　“我们曾经那么相信你……”
　　Steve抬起手臂，攒足了力气，朝着Peter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时间似乎凝结了一般，光芒溅在Steve的五官上尤为明亮。
　　自己曾经那么看好这个年轻人，每一次下的命令他都竭尽全力地去完成，而且没有一点抱怨。他充满勇气富有爱心，虽然彷徨但从未做过错的选择。如今，却是一个狠毒卑鄙的恶魔。
　　Peter含糊不清地轻声说道：“我知道……队长……这个下场……是你我都不想看见的……”
　　曾经是在午后夕阳充满欢笑的复仇者大家庭，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你必须动手。在这一切还来得及之前，别让我体内的东西再次控制了我……”
　　Peter朝着Steve肯定地点头，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涌出，“只有你能做到这一切……用你的盾牌切断我的脖子……这是唯一驱赶‘它’的办法……”光在他的眼中渐渐变弱，透过空气和光线映入Steve的眼中、沉重地敲打在心脏上。
　　“Peter，”Steve的手颤抖起来，他意识到面前的敌人根本不是Peter Palter，而他却必须下手，杀死这个年轻人。
　　“下手吧。”Peter哀伤地摇头，嘴边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他的呼吸紊乱，Steve发现他可能真的失去了原有的庇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扛不住自己的攻击，此刻定是痛不欲生。
　　“这不是我的本意……”Peter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在下一秒就会彻底断掉。
　　他看着Steve，两眼悲戚，就像曾经那个困惑迷茫的青年，“告诉我我还能得到宽恕吗——请你告诉我……天父……”
　　那语气仍然是Peter Palter的，而Steve却在听见他称呼自己为“天父”的一瞬间猛然睁大了双眼，浑身的血液倒流一般，立刻清醒了。
　　但那时已经来不及，外界的叫喊终于传进了Steve的耳中，是Stephen和Clint的警告--
　　小心Peter Palter，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反应过来时感到身体一阵失重，自己像一条锚链似的被掀飞，撞进金刚石的墙壁里，他听见骨骼破碎的声音，传来万箭攒心般的痛苦。
　　他怎么能相信对方眼中的善意，被那若真若假的迷惑所欺骗。
　　“真令人心碎，你又一次失算了，队长。”
　　Peter Palter一跃而起，浑身乍起的光芒令一切都黯然失色，完全换了一副样子，刚才可怜的神情着实是他伪装出来的，他擅长欺骗人心，和所有的魔鬼一样。
　　他露出得意的神情，“我能说什么呢，这是我最爱的戏剧表演。一个好的领袖也需要有绝顶的演技，不然要少了太多传奇性色彩。”
　　他承认自己还是有点拙劣的恶作剧心理，而且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喜欢戏剧化的转折，他也不例外，身处其中的乐趣更多，何况愚弄的对象是美国队长。
　　他感到无比的愉悦。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那个没有尊严的跟在复仇者后面的小跟班，亲自试验Steve到底会不会真的狠下手打破自己的原则--杀掉一个被“邪恶”控制的普通人。
　　结果Peter非常满意。
　　他抬手甩飞压来的石头人，撤去了霹雳火身上的火焰，将他们打回原形。
　　“玩得够久了，你们的实力不过如此。”
　　他完全知道这些人的意图：拖延时间，目的是从另一边抢回神宴上的东西，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所有的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
　　否则他怎么可能让这群家伙把他困在魔法阵里，Peter的眼角闪过寒意，低喝一声掀起千万道利剑。
　　他的光芒足以让全场的人失明。
　　绝望似一把刀在Steve的体内回旋，他感受着大地的震动，面前那一个崭新的“太阳”振开双翼，披上了结实的甲胄，银色的羽毛如同陨落的火石，向四方砸去，滚滚而来，多得数不清，
　　所有人都在躲避这个攻击，而Peter在地面打开一扇大门，那道漩涡的门好像通往一个无底的深渊，从里到外呼啸着冰冷的寒风，有无穷的引力要把他们吸入其中。
　　Peter安慰他们：“你们不会死去，只是在我彻底征服这片土地之前，委屈你们在这里待上一阵了。”
　　他的手向上一挥，扯断Sue和Stephen维持的结界，“不过要看我什么时候记起，毕竟有时我的记忆会赶不上我的新计划。”
　　就在这时，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突然接受到了一个信号猛地睁大双眼，二话不说地瞬间冲破屏障，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便只剩震荡在空气中回响。
　　事情发生得太快，Clint险些就要摔进那个深渊里，而也在这一刻被拉了回来，他抓稳Matt的长索，刚要低声骂出口，“搞什么……”
　　便听Steve冷地抽了口气，“糟了……他一定是发现Rhodey和Hank的救援行动了。”

　　Reed追踪到了机器人幻视的信号。
　　在晨光熹微的海湾上，两个瘦小的身影紧紧搂着那台破烂不堪的机器，他们在偌大的冰海上只是两个小小的黑点，看起来只是两个年龄不过十岁的小孩。
　　但他没看到Tony的身影。
　　Reed无声地皱眉，将飞行器停在他们的头顶上，他探下身子。
　　那两个孩子在看到他可以被无限拉长的模样时下意识一抖，依然抱着机器人不松手，警惕地盯着他，不敢说话。
　　“好吧，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名字。”Reed的声音比他的体型正常多了。
　　女孩和男孩对视一眼，还是没有回答他。
　　看来他们的警戒心不是一般的强，Reed猜想，这两个孩子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才能在恶魔的大本营中活下来。
　　“听着，既然你们已经从里面逃了出来，就代表你们离安全又近了一步。我是来帮助你们的，看，”他举起手中的信号追踪器，“这台机器人救了你们，所以我也不是敌人。在这里继续待着很有可能会被恶魔再次抓走。Pym博士的机器人花了这么大力气是把你们带了出来，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但我不能带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回去。是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们的全部信息，还是留在这里，你们可以自己决定。”
　　女孩看了一眼男孩，点了点头。
　　男孩硬声回答道：“她是我的姐姐，Wanda Maximoff。我是Pietro。你比那些恶魔看起来还怪。”
　　Reed仿佛没听见最后一句，点了点头，“在登上这座飞船前，我需要对你们进行一点‘常规检查’，来确保你们不是他们的同伙。”
　　看起来他们还是有些慌张，这瞒不过Reed的眼睛，在一系列检查之后便立即带着Wanda和Pietro登上战舰。
　　恶魔抓走他们什么都没做--真是奇怪。
　　但现在营救Tony和Rhodey迫在眉睫，他并未把思路一直停留在Wanda和Pietro身上，想了想他还是带回了Hank残破的机器人。
　　这台机器还有自主意识，它跟自己道歉。
　　“你不用道歉，没有什么让你道歉的。”Reed却一直眉头紧锁，他不能让飞船太快地暴露，但又要接近地面搜索两人的信号，他真担心在恶魔的追赶下Tony和Rhodey会迷失在这片大风雪中。
　　Hank联系到他，“Rhodey身上的信号也被屏蔽了。现在最好的设想是他们在一起，最坏的设想是……”
　　Hank顿住没再说下去，此时那台机器人再次发出道歉的声音，它的电流在泄露，所剩的电量也不足以维持到下一秒便在空中截断。
　　“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Hank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低沉。
　　小Wanda此时轻声问道：“你是幻视的发明者吗？”
　　Reed给Hank解释了这两个孩子的来历：他们在瘟疫爆发后被Tony的阿尔戈计划救下，但是不久之后盔甲全面回收，孩子的母亲带着他们一路逃到了法国，不过在一次袭击中死去了。也是在那次袭击中，他们被Osborn的圆环军带走，转而被关进了恶魔的高塔里，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恶魔并未伤害他们，反而每日提供食物和水。
　　Hank和Reed心中都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当着Wanda和Pietro的面没法说出来，他们认为恶魔定是别有所图、从这两人身上获取什么力量。
　　很快这个猜想就得到了验证。
　　当时Hank倒觉得新奇，“为什么你叫它‘幻视’？我并没有给它起名字。”
　　Wanda的理由很简单，她说只是觉得顺口就这么叫了。
　　Reed和Hank并不知道这话里有一半真一半假。
　　Pietro看见Reed脸上疑惑的神情，立刻解释：“因为姐姐看到有人来救我们，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太高兴了。”
　　“这个名字不错。那就叫它‘幻视’吧。”
　　他答应Wanda以后会把幻视修好。
　　她没有说话，和弟弟一起紧紧搂着幻视，就像搂着最安全的救命稻草。她意识到幻视是除了弟弟之外关心她死活的人，它是那么善良和可靠。他们不能失去幻视，人工智能也有“好”的，而幻视就是。
　　随后他们找到了正在艰难前进的Rhodey和Tony，但那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
　　令人惊诧的是，如果不是神迹相助，Rhodey和Tony就会一起掉进悬崖的冰窟里，可能他们永远也找不到两人的尸体。
　　在那命悬一线的时刻，一头看起来又脏又懒的驴子把他们咬了上来，Rhodey几乎是吓得愕然失语，冰天雪地里能见到驴子吗？就是那种醉醺醺的耷拉着眼皮的驴子，上帝，是能在紧要关头救人的驴子--他真的看见奇迹了。
　　Reed把飞船停在他们的上方，驴子驮着Tony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右前方的腿让Tony滑了下来。
　　这下真的刷新了Reed的新见识，毛驴成为他探索宇宙奥秘中最神奇的一种动物。
　　Rhodey敢肯定是毛驴带着他们找到的Reed，而不是Reed茫无目的地寻找碰巧遇上了。
　　他们登上飞船后，Reed再一回头便发现毛驴已经朝着反方向一摇一晃地缓慢离开了，那个瘦弱窄短的身影看不出来一点健壮，显得笨拙而稳妥，就是这头黑棕色的毫不起眼的毛驴在他们最需要援助的时候出现，一路护送两人直到安全。
　　这头毛驴当初也是Tony在神宴上拍下的未来之“七印封严的书卷”时，附带的笨重的承载工具。书卷象征着末世与毁灭，毛驴就代表了希望与重生。
　　那头驴身上还带了水和食物，让Rhodey能渡过这寒冷的一夜。
　　“或许真的是神迹吧。”Reed看着茫茫风雪感叹一声，在关上舱门后，赶快来到Tony身边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Tony被毛毯紧紧地裹着，Wanda和Pietro在看到Tony的时候脸色变了，“你原来是要去救‘他’？”
　　Reed正忙活着给Tony戴上吸氧设备和临时起搏器，他根本无暇关注另外两个小孩子的反应。
　　在解开Tony上衣的一瞬间，他手中的心脏起搏器摔掉了，“噢，神啊。”他声音微颤地询问另一头的Hank，“如果心脏没了的情况下……怎么检查他的心跳和血压？”
　　Rhodey摘下手臂上的导管，经皮血管缝合器顿时停了下来，他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撕裂而重新开始流血，“我只是一点小伤完全用不上这东西，你必须给Tony准备好这些仪器，他随时需要。”
　　Reed只是露出了一点犹疑的目光，Rhodey不顾其他直接走下床，认真地抓着Reed的手臂，那眼神让Reed感到了压力，他强调字眼几乎是咬着牙地说，“他活着。Richards博士。你能做到的。”
　　他现在没法保证，不过在很久以前，有一次和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医学教授谈及过这方面的工程，基于当下大量的临床研究，通过基因治疗和药物活化，纳米科学和纳米器件可以修复已受损伤的组织、植入与身体相容的生物材料，甚至能迅速再生已坏死的细胞。这些研究小组还在动物治疗的研究领域进展缓慢，没人能给Reed提供成熟的实验理论。
　　但他知道，这就是目前为止唯一拯救Tony的途径。
　　从诊断的各个角度来看问题很严重，要解决Tony身体的首要问题必须先植入新的心脏，否则下一步就只能给Tony解剖了。
　　而且Reed对绝境病毒仍不了解，这东西既是Tony的救星也是最大的风险，必须获得神经元的启动动作命令防止绝境偷袭，所以Hank要帮忙提供临床实验中应有的标准。
　　先在大脑皮层处建立信号传输的接口，让Tony感觉到外界的执行器，再给他们这个细胞已经全变成肥皂泡的同伴提供一个人造假心脏。
　　Tony Stark的情况很糟糕，这是最保守的说法。Hank抽取了Tony身体里的血清，叫Reed测定Tony的血氧含量。
　　Rhodey看来看去，只好在一旁安静地坐下，Wanda和Pietro被他们安置在了卧室里休息。
　　Hank将基因芯片放入扫描仪中，“从提取的血清中来看Tony的细胞大部分的活性基因降低，而且含有毒性，绝境病毒，在处理细胞的DNA碱基不能再和原有的单链DN□□段相配对，而且他的干细胞在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增殖分裂，次生组织周围有大量的胶质细胞，造成了DNA碎片染色，造血干细胞不能分化成有功能的血细胞，呈现阴性结果……”
　　Hank像个打字机似的突突突说个不停，Rhodey几乎要听疯了，他坐立难安，但又不敢发出声音打扰两人的救助工作，听到后来干脆就搞不懂他们“丙氨酸”“赖氨酸”的对话，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是军校的而不是生物学再生医学方面的专家。
　　他在等待他们讨论出来一个解决方案。
　　期间听到Hank说：“实在不行，我想就牺牲一头猪进行器官移植，我们只需要考虑异体排斥反应，猪身上的GT基因也不可能对Tony的身体造成什么抗原反应了。”
　　“你是认真的吗，Hank，先不说你能不能完全治愈猪体自带的PERV病毒、防止它破坏Tony仅剩的免疫系统……如果Tony醒过来知道你给他移植了一颗猪的心脏，他会干掉你的，我确定。”
　　“……”James Rhodes认真地看着两个人，他们也在一脸正经地讨论，十分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Hank面对Reed的疑惑没有退步，他的态度也很坚决，“第一，他得有个心脏，然后才能让我们测试血管、气管、神经损伤还有其他的并发症情况。否则在清洗绝境病毒的时候它们会和宿主细胞一起灭亡。”
　　Tony的情况并不单单是受了重伤、某个动脉血管爆裂，而是他在神经系统瘫痪、大量脑细胞死亡后已经丧失了认知能力，唯一的能量源--反应堆和他的心脏全都被夺去。
　　如果Tony早就放弃，灵魂离开了那副躯体，那他们手下的就不算是一具人类的身体，而是被绝境病毒霸占的纳米机器皿。
　　两人彻夜不休地讨论辩驳，一切都似乎还在理论阶段便已寸步难行，两人不敢随便在Tony身上实验他们的先进理论，向来喜欢冒险的科学家此刻也认为这风险太大，他们不敢拿Tony的生命做赌注。
　　Rhodey几次出去巡逻，探望那两个小孩子，想办法和其他复仇者取得联系，他一次又一次回到实验室，发现那两个家伙好久都没进食、满脸胡茬。但不知为何，他却在心里很感动。
　　“我想我们该换个思路，”Reed沉默了几乎又是一天后，睁着充满血丝的两眼说道。
　　他在说这句话前便有了打算，一直盯着那处空荡荡的胸口、躺在冰凉的仪器里的Tony长达数个小时。
　　Tony在山洞里经由Yinsen的帮助下用反应堆来吸附他心脏中的弹片，让物理吸附的分子控制死亡扩散提供了再生的机会，所以他们不一定要清除“绝境”，反而可以利用“绝境”中的结构因子注入溶剂后产生衰变自然辐解。
　　他看着一脸“请说英语”的Rhodey解释说，“也就是好比‘绝境’把他身体内的细胞都冻住了，活着的已经死亡，而还有很大一部分细胞保持着他的生物特性，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反应堆，和原先的弧反应堆‘向内作用力’不同，这个不仅要提供燃料和发电，而是‘向外’的压力。”
　　“呃，你能再说得简单些吗？”
　　Rhodey真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稚拙，说实话他一点不想站在这些科学家旁边起到衬托的作用。他深切觉得Pym博士和Richards博士在解决了问题后可以著书一部《永远不会停歇的诺贝尔奖》之类的。
　　“世上一共存在四种力，Tony的弧反应堆利用了电磁力，还有重力和强、弱核力，一种让我们和地球可以安稳在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如同物理学家那些言论；另一种是电子和粒子作用后的不稳定核素衰变，也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电磁辐射；最后一种的强核力……”Reed的情绪越来越高昂，语气也加快了，旁边垂眼默然的Hank也终于像听到了什么启发似的抬起了头。
　　Rhodey挠了挠额头，他确实不想打断这令人心潮澎湃的演讲，但他打断了，“Richards博士，我是认真的，现在Tony的情况危急，让我们在这个‘解释’的环节把时间节约一下。”一边揉着太阳穴一遍躲开了Reed的目光，他也不指望Hank开口的解释能帮上什么忙，他们两个随便一个人都能让他直接疯掉。Tony就没有这个习惯，他总是很简单地一语道破玄机。
　　“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吧。”
　　Hank想了想试着用很简单的比喻说道：“就像是宇宙中的引力微子，它是最中间的音符，而在产生引力的时候可以带动周围的乐弦一起共鸣。用一个四力相合的能量源作为Tony新的心脏……”他将目光慢慢放到了Reed的脸上，试着观察对方的表情来确认他的想法。
　　“核裂变时发射的瞬发中子如果能和反冲热原子这两种放射性同位素结合，恰好‘绝境’给我们提供了比一般分子中更高的化学键能量，如此看来就是人工打造细胞促进剂的完美结合。”
　　Reed移到Tony上边，他双眼充满了希望的光彩，他真该早点想到，这一次花费了太多不必要的时间，Tony或许真的有救了。
　　“用纳米材料结合天然聚合物仿造出新的细胞生长环境，而且电流控制的信号分子可以调节它们的生长结合速度，我建议先从脊髓细胞的修复开始。”
　　Rhodey听到了一些关键的字眼，他也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
　　“而它里面的共振线恰好是最重要的核心——放射聚合物微小射流的静电纺丝。”
　　两人同时把视线移到了Mobius光环上。
　　Hank凝眉又看向Tony，他们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理论，但意料之中也将会碰到许多麻烦，“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只是个设想而已。”
　　两位科学家的确说得头头是道，关键在于他们需要付诸实践并且能完成这个伟大的设想。
　　Reed耸了耸肩膀，这想法的确够大胆，而且相当刺激。不得不说，他有点跃跃欲试。
　　“Rhodey上将，”Reed认真地再一次呼唤他名字，“这里的确不能缺少你。”
　　Rhodey严肃地点头迈开步子走上前，等待接受命令，他有点担心自己手法不当会引起不小的麻烦，说真的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就让他拿起手术刀看来也是两人走投无路，他欲要接过Reed递来的手术刀，对方抬手说道：
　　“你是患者家属，之所以解释这些是要消除你的顾虑，接下来的全部手术过程需要你的同意，而你要做的就是给予我们信任。我们要保证期间不会发生其他的意外，如果你觉得难以忍受，我可以提供给你一支镇定剂。”
　　Rhodey和Reed对视了能有五秒钟，他点头，“我没问题的，Richards博士，我完全支持你们的一切工作。”
　　Reed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上面还有Tony的血。
　　“当然，我也相信你能完成这个极为简单的任务。”
　　“还需要签字同意吗？”
　　“那倒不必。”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出去收拾了一番，把全身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回到了实验室。
　　“螺旋刀准备好了，一共十二把，我扔掉了一把。氧气供应系统、临时起搏器、麻醉剂，连接导管侧孔位置确认。Hank把你的纳米机器人的内窥镜探头移到左边一点，它挡到我了。”
　　Reed将生物材料支架植入Tony的大脑中，细胞正缓慢地朝着支架提供的基质浸润，他眼睛瞟了一下，快速伸出几米的手臂打开电磁刺激器。
　　Hank眼睛专注眼皮一瞬不眨地盯着显微镜，“内皮细胞在内向生长，将层粘连蛋白粘附在纤维连接蛋白上，保持每一秒最小密度的梯度进行替换，按照序列引导迁移--”
　　“我建议多加一些胞磷胆碱，让Tony的皮肤层神经细胞再生得更快点，免得他看到自己浑身疤痕受不了拆了这个实验室。”
　　“喔，你真了解他，Reed。”
　　“相信我，如果是我也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Tony的失明因为在系统数据强行爆炸后，大脑的视觉皮层接受到了这股脉冲，而破坏了神经元网络层中处理图像映射的神经末梢。我们用新的接收器植入他的脑后神经。Rhodey搭把手，帮我们监护显示器上的电压，视网膜上的电极网就由你来控制了，用电极刺激他的反应……别发呆，现在就只有你了，没其他的选择。”
　　他们确认了各部分器官可以承载心脏核反应堆的冲击力， Reed咽下一口空气，他甚至害怕这时候掉下去的一滴汗珠都会让整个实验失败。
　　他们的手套上沾满了血，那让Rhodey的大脑神经全都绷紧了，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他知道那意味着他们正在从绝境病毒的手里把Tony拽回来，这两个人的手是James见过世上最稳的手。
　　Rhodey相信奇迹最终还是由人来创造，在充满了魔法与神秘力量的世界里，比起神和魔鬼，人类并不是最脆弱的生物，与之相反地，人更懂得生命的来之不易，更知道如何去生活。
　　“溶栓血管堵塞，腹膜后出现血肿--”Reed的声音虽保持着平稳，还是透露了一丝慌张，他并没有随便旋转导管，Hank也没有，可此刻本来原处稳定传输的导管突然打结，引发了后续血管的堵塞。他反复确认插入点是准确无误的，此刻突然抬起头，他们不敢进行下一步，传导阻滞让成功率大幅度降低，现在Tony只剩不到10%的生还可能性，他知道继续前进的结果有很大几率是毁灭性的。
　　“不行，不能冒险，疏通导管然后关闭尖端传输，他接受不了Mobius，如果中子不相容会马上爆炸。”
　　到时候Tony会被炸得粉碎，而且他们几人也难逃一劫，整个瓦坎达都会被一股强大的重力波震塌毁灭。
　　“相信他，”Reed深呼着气，两眼微垂注视着Tony，“不需要参数传感器。”
　　Hank和Rhodey同时看向他，没有生理参数作为参考无异于忽视剂量而制造化学□□。
　　Hank的手很慢，默默地用电钳拿着Mobius，置放在Tony的胸口上方，能想象那速度有多慢，空气上方漂浮的灰尘都比他的速度要快，他在放下Mobius前，稳妥地舒了一口气。
　　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实验，有可能是一场绝无仅有的自杀行动，但他们都选择坚持继续下去，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及Tony St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