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易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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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篇：暴怒（Wrath）
--天鹅悠然地漂浮，漂近桥洞的暗处，漂近我满腔悲哀的黑渊处，而它生出了火焰一般的白玫瑰。
Theswan floats slowly. Into the dark of the arch the swan floats, and into theblack depth of my sorrow, it bears a white rose of flames.--《The Swan》
【第五十二章】
--《易碎Fragile》
他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真实得仿佛他找回了遗失的那一部分记忆。
有人会说他是疯子，或者独裁者、杀手。也有人称呼他为英雄、未来科学家，机械师。他建造了钢铁之城，钢铁军团，铁一般的天空将人类的住宅笼罩，像是能看到铁面上的自己，反射出每一个人的面容。
他们的表情既幸福又恐惧，他们等待着，等待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再不被单调的金属包围，住在寒冷的铁盒子中。
后来有一个人来了，美国队长，他代表着希望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生来体弱多病，而后又称为国旗下最为耀眼的英雄。他可以改变过去，重新建造一个新的未来。
“我对你真是又爱又恨，Steve Rogers。”
TonyStark睁开眼，穿越重重黑暗，空气中一粒灰尘掉在他的睫毛上，瞳孔中的恍然有些不符合时代的迷茫。
他转了转脸颊，确认耳边的触感真实。
他就这么坐起来，重复这个做了无数次的动作，双脚摸索着找到了他的拖鞋。
他没有做噩梦，脑袋里的一切都整齐有序地规划着，跟每一天起床的时候都一样：活着、行走、感受。人生就是在这样的重复中变得有趣，做错了吗？那忘记重来吧。
在安静的夜晚、黎明尚未到来之前，纽约市那些弹跳翻转的木偶还没苏醒。
他被寂静吞噬着，所有人都处在梦中，他醒着，他还需要这么走下去。
Tony终于绷不住声音，捏紧双手咬牙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吼声，他掐着喉咙牵动肺腔，压抑了很久的火焰在那一丝裂缝中宣泄。他的指甲把手心嵌出了血，但觉得还不够痛似的。
“很好，很好--”他平复声音变得无比柔和，对自己笑。可能连AI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
他把Jarvis的声音关闭了很久，以至于门外的敲门声听起来十分突兀地乍起，打扰了这一个人发疯的空间，隐私被揭开的恼怒随即而来。
Steve的声音，果然是他，这种时候站在门外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Tony，我听到你那边有点动静，告诉我你现在的状态还好。”
“……我、很好。”Tony扯开一个笑，就算门外看不见，他抬了抬头继续说，“做了一个噩梦，不至于到让你担心的地步。”
Steve迟疑了一会儿，Tony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紧皱眉头，严肃地又犹豫地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说才能让自己开门。“Tony--”
“滚！”
他轰地一声站起，不到两秒又坐回了床上，眼睛慌张地飘动，胸膛反复起伏让他有些缺氧。他刚才说了什么，Steve会生气？不，他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自己的秘密会被人拆穿。
Steve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站在门外，一墙之隔而已，如果他真的想进去随时都可以。
没等多久，门开了。Tony的额发混乱地散在脸前，挡住了他的眼睛，看起来狼狈得随时都有可能垮掉。
Steve张开嘴，但那就像一个信号，Tony毫无征兆地朝他吻了过去，Steve措手不及，他们的嘴唇立刻交缠在一起，凶猛而狂乱。
Steve一句话都没法说，他的嘴唇暴露在空气不出两秒便会让缓过气来的Tony再一次霸占，黑暗的室内什么气息都没有，他想不出Tony把这里清洁消毒又真空过滤多少次，一点味道都没有，他的鼻子里只剩下对方的吐息。
“快点，别废话。”Tony不容分说一把抓住了他的，Steve倒吸口气。
“我感觉你在对谁生气，Tony。希望不是对我。”Steve拉起Tony的双手，一路摸过手腕，说话的同时一把将他拉起扔在了床上，单膝压着他的裆部，没有使太多劲儿，更是在挑衅而不是挑逗。
即使Steve没想这么做，他俯下身子正面对着Tony的五官，嘴唇看起来通红的，“你想让我把你弄个爽，这种事我当然乐意做。”
“我刚才不是说了‘别废话’，什么时候你的执行力这么差了。”Tony抓住他的胸肌，嘴唇上还沾着血就直接吻上那白色的衬衫。
Steve吻向Tony的额头，觉察那里不是一般的烫热，这恐怕不是发烧。他停下动作仔细地端详Tony的脸，两人的眼眸对视片刻，时间似过了很久。
他们什么都没说。
Tony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唉…”Steve叹了一声，把他的两个手腕放平塞回被子里，眼中掠过稍纵即逝的遗憾，“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实话呢。”
Tony的状态在他们都未曾预料到的情况下发生了一点点的转变，就如同现在的局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那时，一回到人类世界，他们的下一步任务就被分配了下来，已与神域、亚尔夫海姆、瓦特海姆、亡灵世界四处取得联系。
按照Stephen的要求在12月22日那天需要同时合力施法修复封印--他说那天是五个国度时间线轨道高度重合的时机，五个“太阳”将会重叠全蚀。
炼狱的怪物大部分主力都被拦截在半神界或赶回了炼狱，世界之树轨道的恢复完成了第一步，Stephen需要九大国度的五成以上的封印都在他们的掌控下，其他国度的人在彼岸相助，才能亲手复原现已十分混乱的格局。
恶魔定会派人来阻拦他们的行动，Steve加强了复仇者每天的巡检行动。他睡眠很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神盾给他的资料，因为他需要的是上个世纪的原稿件，故而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点着灯。
这一天说到底有点非比寻常。
Howard Stark和Maria Stark的死对于他来说不是第一次调查，档案袋子上所记录的：Howard夫妇于12月17日那一天死于车祸。
后来Tony买下那家公司修缮了技术问题。如果其中怀有蹊跷，Tony也一定会先调查那个公司。他若想再继续调查二十年前的这件事，显然这条路不通，神盾的资料上也全面介绍了车祸的另一方是什么身份。
Steve旁敲侧击地问过Tony，他笃定相撞的对方是普通职员，和九头蛇或Stark家的商业敌人都没有关系。
他便去调查搜集来了当年医院的相关医患资料。当日被推入抢救室的是Stark夫妇，两人因车体爆炸而全身有接近七成的烧伤，身体大面积溃烂。Maria八根肋骨碎裂，Howard胸腔变形，整个左半肺腔萎缩而心脏大出血。
对当时的情况这么多年还有保存，恐怕他不能说这是假的，但他找了一圈发现除此之外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司机。
死亡确认名单上显示，司机在进医院之前就已确认死亡。
他从名单上找出还健在的医生，亲自上门拜访，Howard的死不算一件小事，当日参与抢救的医生应该都对这件事还留有印象。
他要问的是当日奇怪、但是不会被记录到档案上的细节。
费了一番功夫，他在一个老医生的口中打听到，实际上当日有三个患者需要抢救，这是他们在医院时接到急救电话时的信息。
“三个患者？你们为什么能确定这个？”Steve问道。
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老医生对于这个印象是有些深刻。
“Stark老总遭遇车祸这么大的事，当时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就是附近的行人。那条路很偏僻，一个码头外的死角，除了货车，平时谁会去那种地方？我们拿起电话听到的那面是个年轻人……他的语气焦急，气喘吁吁，一听就是也受了伤。‘是Stark夫妇，快派急救车来，而且快点通知神盾局’。他这么说，他知道Stark是神盾领导…他的反应还很快……护士问他的身份，他只说自己是码头上的一个搬运工，不过我才不信。”
“不信？为什么？”Steve他有些焦急。
看来这个青年也很有问题。
老医生拽了拽胡须，眯着眼睛说：“因为他后来也到了医院，满身都是血，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全身不少的伤口。但他还能走动，还能说话，想必那些血也不全是他的。我说他不是搬运工，他的身材比正常人都小两圈！哪能搬动东西，被货物扔出去还差不多。”
Steve点了点头，听这体型的描述倒和Peter不是很像，“你能回忆起他的相貌吗？或者其他特征。”
“相貌……记不太清了，因为他满脸的血--有青有紫的，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太弱不禁风了。我们想给他治疗，他却拒绝了，坚持让急救室的人竭尽全力救Stark夫妇。唉，差点就跪下来求我们。也不知Stark夫妇和他是什么关系……”医生的话倒是有几分遥久而来的唏嘘。
Steve敲敲手指，这个青年没有登记在档案上，他在事发时就在当场，又不想见到Stark夫妇死去。
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Peter Palter呢。
“那他也是跟Stark一车救过来的？”
“哎！当然不是！”医生一拍椅子，像是等他这个问题等了好久似的，“我之所以印象还这么清楚，是那日的事儿有蹊跷我一直没琢磨明白。”
“你说。”
“救护车到了现场，确认当时车祸伤者情况时只有Stark夫妇，他们的司机和对面的一个大货车司机。那两个司机早就死了，而且他们的司机一头压进了整块的玻璃片里，另一个货车急刹车撞上了栏杆，司机没系安全带也当场死亡。报案那小子不在，我们还在想他是等不及找了附近一家小诊所包扎了。”
“你是说Stark的司机是头嵌入了玻璃中？”
“而且一只手被卡在外面，全身都被烧烂了，他比后车座的夫妇惨得多，连撑到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Steve心中起疑，逆着来推算到当时那种情况，这个司机不至于完全被压入扭曲的车身中而丧命，那些车祸不都是把人夹在车座和车框中间或者直接飞出去吗。他暗暗想着，医生敲了他一下。
“你关注的重点和我说的不一样啊。”医生拉回他的目光，继续说，“那打电话的小子没坐救护车一起来，但可怕的是——他紧跟着救护车的人员就冲进了医院，比那些神盾来的特工还要早一步！”
Steve见他有些亢奋，面上还认真听着，内心又觉得年代已久的事儿会不会让他加了一些夸张的成分，希望他没有编剧的艺术细胞。
对方继续自我陶醉猜测着:“他是用什么交通工具搭来的？他怎么不和Stark夫妇一起来？我看到他的时候一愣，他像从一个战场回来的伤残士兵，用那还能睁开的一只眼睛看我，求我必须救下来他们。”
Steve的手一抖，“然后呢，他看到Stark没活下来的时候……什么反应……”
老医生微微耸肩，缓缓地摇头，还有点遗憾，“他不在那儿了。我出手术室的时候虽然疲惫，但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他那个又畸形又可怜的人影。我猜他可能是也痛得厉害去找人缝针。神盾的人也在场，后来又来了一堆人，还有律师和他儿子。事儿一多我乱得忙不过来就忘了去找他，再以后我也没见到过他。”
Steve了然地点头，心中却也想，神盾不可能漏过这个报案的青年的线索，但他们为何没有备份呢。
医生还在那边念叨着：这个人倒就像一缕鬼魂，一会儿出现了，一会儿又蒸发了。
Steve郑重地看着医生说：“您的记性真的不错。”
老医生笑眼摇头，推托说道：“你说，一生中又有几次能在手术刀下抢救像Howard Stark这样的人呢。”
现在Steve倒不能确定那个青年是不是Peter，直到确定之前他仍旧没法告诉Tony这件事。他无法想象Tony知晓后的反应，为了Tony或是Peter他都必须先确定证据再下结论。
那时他在精灵国度的睡乡中见到的Howard是他脑中的幻影。
如果是他潜意识不相信Peter才产生的幻觉呢？这件事太过重要，他不能随便就下定夺。
他与老医生告别后回到了复仇者大厦，希望Bruce能给他提供一点协助。
“博士，”Steve眺了一眼躺在实验床上正插着电传感器的Peter，示意两人离远些说，“怎么样，他有任何不寻常的反应吗？”
Bruce摘下眼镜，“没有，我试用了‘Howard Stark’、‘神盾局’或是‘九头蛇’这些字眼，他的意识都没有异常的波动。”
听到Bruce的回答，Steve紧张的表情恢复镇静，感觉心中轻松了几分，测谎实验可以作假，但这种潜意识的脑波测控可伪造不了，Peter或许真跟凶手一事无关。
但下一句Bruce的提醒就又让Steve重新消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队长。但现在他的大脑是记忆缺失的状态，我只能尽力帮你探寻，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想起什么来。”
“好……”Steve呐呐说，“谢谢你，博士。另外，这件事别让Tony知道。”
“……”Bruce没回答，忧愁地看着他，犹豫好久然后开口问道，“你是在调查Tony父亲的死因？你怀疑--”他顿了顿，“Peter知道点什么？”
“也许是吧，这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他醒来也不要跟他说。”Steve知道Peter的性格，知道这种恶意的假设对他没有好处。
Bruce一直着手处理这件事，但Peter的记忆始终不能恢复，Steve考虑到是否应该让Hank也来帮忙，他们能商量出来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准。
所以，当Hank接到队长通讯的时候，他正与Janet进行外勤任务。他的声音从暴风里传来，旁边还有Janet的叫喊声，Steve侧头问道：“Hank，你们需要援助吗？”
那边听起来人仰马翻的，一连串的尖叫和倒塌声。
“不！队长我们能搞定……嗷！”Hank的声音忽地一下又抛得老高，Steve在电话这边也跟着挑高了眉毛，叉着腰等待那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情况能抽出两秒时间让他说完一句话。
一阵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响声刺进Steve的耳朵里，他把耳机摘下了拿到很远，他们解决什么怪物能发出这种声音？
过了再有五分钟，他站在那里等了有一个下午那么长，Hank重新拿起耳麦对他说道：“呼、呼……队长，抱歉，刚才在对付一群埃舒精灵①……”
“完成任务后回来去二号实验室，Peter的情况需要你来帮忙--”他的话还没结束，另一头的Hank猝不及防地一叫，声音跟铅球被抛飞一样渐渐远去。
Steve默默闭上对话通道，希望他们平安。
“队长找你什么事？”Janet追着那些光束，手中的电流像箭一般刺向可恶的埃舒。
Hank转着身子躲开精灵扔出的三枚泡沫炸弹，浑身充满了恶臭的下水道味，“快！它们又要钻进去了！”
Janet和Hank眼睁睁地看见前方那一排精灵朝水井盖的漏洞飞去，突然，只见一道飞影“嘭！”的一声砸在了井盖上，他们没细看那到底是什么，两人拿着巨大的电网及时准确地套住了埃舒们。
“呃，抛去幸运因素，这东西可不太安全啊。”Janet顺着那砸在水井盖的铁制吊篮向上看去。
悬挂在高空的钢丝绳断了，摔下来的吊篮正巧堵住了它们的去路。
几个目瞪口呆的工人对他们又抱歉又高兴地挥手致意，Hank回以礼貌一笑。
“下次小心点哦--”Janet挥挥手，向他们告别，侧过头对Hank说，“再钻进下水道里闻着那些变形怪的腐皮味会逼疯我。”
Hank不置可否地撇嘴，两人拿出名单一个个地数过去，“好了。下一站，美术馆的‘微笑蜘蛛’--”
“唔呃--我们应该把蜘蛛侠带来。”Janet打了个寒战，她的生物本能就在排斥蜘蛛。
Hank算了算名单上还有三个任务，下午之前应该会结束。
一边想着Steve要明白他陪Janet出来做任务不得不坚持做完的难处，一边对Janet说：“我敢保证那里作妖的‘微笑蜘蛛’和蜘蛛侠的‘蜘蛛’不是一种节肢动物。”
“随你怎么说了……我最讨厌蜘蛛。”黄蜂女抽抽鼻子回答。两人渐渐远去。
那几个工人相视一笑，有一个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鼻涕喷得满手都是，黏腻的液体腥绿腥绿的，周围人立刻嫌弃起他来，“噢！老兄！你这是怎么了，快离我远点--”
在那栋高空作业的大楼的对面天台上，一个男人手握着箭转来转去，耳朵竖起听着Hank和Janet的对话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他轻撇了下嘴，把第二支箭插回箭筒里。
金色的短发被楼顶大风吹得朝空中凌乱地飞起，一条黑色布带蒙住双眼，身后还没出现人影，他就首先开口说道：“刚才是个本垒打。顺便，希望你过来是叫我回去喝黑麦酒，而不是又要偷袭我。”
忽地一闪而来的索连棍卷成七八段向Clint袭去。
Clint皱皱鼻子，又来。
他抓起栏杆翻身一转跃到空中，细细的栏杆成为他双脚的支点，身体平衡极好地又躲过缠上栏杆的棍子，拉出三支箭朝三个方向射去，对方的身手同样快得不见人影。
“记住这不叫偷袭。偷袭不会被你提前发现。”暗影里的男人说道，天台上总会有那么一处可以让他躲进鹰眼射击的死角。
Clint轻哼，措手不及地，后脑被棍子敲了一下。
“下次我们能不玩这种输了就敲脑袋的游戏？”Clint转过身面向男人，“嗯？Matt Murdock*。”
（备注1*Matt Murdock：夜魔侠的真实身份，一名盲人律师。）
夜魔侠身着一袭红色制服，面具下的半张脸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他往后一靠，露出与刚才肃杀紧张气息完全相反的懒散表情，“我只是看你出手帮助那两个复仇者觉得有趣。可惜他们的下水道二次游计划泡汤，这一路他们撞飞了不少野猫。”
“那是顺水推舟，我舍不得再让淑女跑到恶臭扑鼻的地方受折磨。”Clint和Janet不怎么熟，和Hank的关系就更别说了，Matt相信他这是托词，帮助复仇者的托词。
“我听说复仇者在筹备修复世界之树的轨迹，他们的人手似乎不太够，不考虑回去找你们的国旗队长聊聊？”Matt不跟Clint多阐述自己是怎么打听到这事儿的，他获取情报的方式比Natasha还要全面迅速，这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不能确定……”在复仇者眼前消失了好一阵的Clint道，声音也低了几分，片刻停顿后又换了语气，“希望他们别来找我。”
“你知道我能听见你哭泣的心跳，对吧。”Matt毫不夸张地说。一个月前见到他的时候，这人还在酒吧后门被人轰了出来。
那时的Clint正处在他所“见”过的最落魄的状态，Matt几乎从声音和气息就分辨出他是Clint Barton。
天上雨水连连，打在后巷的垃圾桶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惊讶地走了过去，然后听到对方撞到电线杆又一脚踩进垃圾堆里的落魄骂声。
Matt倒是从没想过能在纽约市的一个破烂不堪的角落里遇到他算不上好友--其实是他宿敌的鹰眼。
“你以前说什么来着。”Matt突然开口，Clint俯卧的身子一僵，马上就认出了来人，可以说能排进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员名单前五。夜魔侠，Matt Murdock。
说起来自己和多少猎魔人都打过交道，如果和Hank Pym算见面就不对付，跟他就算是不打不相识，打完也不想相识的那种关系。
Matt低下身子，低沉的声音对准了他的耳朵说道：“嗨，Barton先生，祝你和我成为一样的瞎子。但可能我是比你看得远的瞎子。”
瞧，这就是Clint想一拳揍上他那充满戏剧化表情的脸的原因，敌人总能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发出最精确的嘲讽。
但事实上他真那么做了，几次出拳都感受到了夜魔侠躲避的身形，但这家伙跟泥鳅一样，还是瞎子手里的泥鳅。
他恨得牙痒痒，从前自己还能跟Matt打成平手，一想到这里，Clint就确定这人不怀好意完全是来嘲笑他的。
“让我猜猜你是主动离开复仇者团队，还是被他们赶出来的。”Matt通常会很严肃，不论是在纽约市的街区里挑杀狙击手、或者走在高空的钢筋上悄声追踪犯人的时候，他都像一个随时充满力量的移动雷达，对恶徒一击必杀和在法庭上审问犯人高唱凯歌的效率一般令人胆寒。
夜魔侠是盲人，但正因为此，每一天黑暗降临、灯火全灭之时，罪恶就在那里猖狂行走，他却如森林中的黑豹、大洋底的海王一般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Clint累得靠在墙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现在立刻转头左拐，还来得及。”
Matt听了心平气和地后退两步，“怎么，眼睛盲了把你仅有的幽默感都给夺走了？你喘得跟牛似的……好吧，我不说这个，免得叫别人认为我刻薄。强调，叫我不再打趣你，你也得放下用拳头揍我的想法。”如果这巷子里真的还有第三个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会认为Matt刻薄，也可以加个补充，对Clint Barton刻薄。
Matt动了动耳朵，用手接着雨珠，缓缓说道：“我缺一个练飞刀的箭靶，你要来帮忙吗？”Clint一怔，他不能确认对方真正的意思。
如今。
在午后的大厦天台上，Clint抱臂说：“复仇者的人员越来越多，待在那所大厦里恐怕我也认识不了几个人。”他虽这么说，心里担心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希望暂时脱离那边的限制，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整个局势，事情复杂，而他们又怎能保持冷静的态度。
Matt是否收到过队长的邀请他不清楚，但夜魔侠少有出现在复仇者的正面战场上，他比队长和钢铁侠知道得不但不少且更多。
Clint想，因为暗地里的危机总比表面上的危机更棘手。
Matt用手里的盲公竹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嗅觉触觉和听力都是最敏感的，宁静的下午压抑着风雨欲来的动荡之兆。
他和许多猎魔人一样最熟悉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站在高空上眺望远处，睁开心上的双目去审判每一处盛开的恶毒之花，听见毒液发出腐蚀的低响。
“复仇者的危机混合到了一起，有暗中你想象不到的那些敌人正觊觎着他们。不仅你我和这座城市，恐怕整个世界……也别想全身而退了。”
他对Clint说道，“我总是认为，预言比谎言更可怕。”
谎言会迟早被人拆穿，而预言，永远会让人服从。像深感罪孽的俄狄浦斯，用手指插入双目之前、踏上他勇者之旅的第一步时，他没听到未来的自己那尖锐的哭声刺穿宫殿，想要阻拦那早已注定的悲哀宿命。
Tony Stark跃出窗外，他确定在自己假睡的这段期间，Steve不会再敲他房间的门。他总是会比其他人多想一种解决的方案，也愿意把每一次遇到的危机预想出最糟糕的情况。
凛冬死神James Barnes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九头蛇早就把他爹列进暗杀名单中，神盾不可能没有当时的资料--死于车祸？
Tony没相信过这个说法，他把过去每一次的怀疑对象都放入脑海中，从十岁开始，一直到Howard去世，这中间出现的无数人的档案在他的记忆里分类排列。
他把“女孩们”放到一个档案夹里，如今看来这标题可以不叫做“女孩们”，而是“恶魔的眼线和牺牲的诱饵”这个更为合适。
恶魔在监视他，可他从小到大对Howard的每一次危险暗示都被扔在一边而忽视，他觉得全家人除了老Jarvis，甚至是自己的母亲都不是很在意所谓的超自然现象。
他被看待成一个完全隔绝邪恶生物的存在，他是安全的？答案当然为否。
对于掌管神盾猎魔事业的Howard来说，在每一次让自己儿子接触神盾事务之前都要反复确认他的水平能否担当得起这样的职责。
Howard无心地疏忽他，一面又在刻意地训练他。
想起自己刚一出生就被刻上了防魔印，Howard一定不是出于有备无患的预知心理而这么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必须瞒着自己那所知道的真相。
Tony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由于绝境改造，现在他的肋骨上蜕化了那些刻印。
Howard的保护也不在了，他必须亲自找到那幕后元凶。
此刻，他顺利地潜入了基地内部，神盾里的安全设置总是那么弱。Tony知道以自己当下复仇者的身份再这么做可能会引发团体间的危机，但管他呢，神盾敞开了大门让他调查当年的秘密，要怪只能怪他们技低一筹。
他全身的装甲都调换成了隐形状态，门卡密码不出三秒就会被破解，所有的摄像头都被他的电磁波干扰，自动屏蔽了每个关卡后的红外线扫射，Tony找到中央控制室，未出身的情况下击晕了那四个探员。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他像是老Howard一样检点自己手下稀里糊涂的员工，推开两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把自己的脑电波与神盾资料库的核心储藏区连在了一起。
落入到Stark手中的电器毫无例外地都会被分解支离地搞定。
Howard怎么不早点发现他儿子的这项天赋，记得自己还用过一根加热的金属细丝在他的生日上表演了一段电视显像舞。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飞快转现那些千篇一律的档案。
蓝色图像在Tony的眼中放映，亮得溢彩流光，他紧张地查找每一个加密的资料库，像一个淘金者在寻找等待他很久的宝藏，找到宝物后要怎么处理呢？
他站在那里笑出了声，没人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是这时监控的屏幕上方突然插进来一段现场直播。
右上角的日期显示着是当下的时刻，Tony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一看。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手指停止敲动而蜷在了一起，向后退了几步，他不是近视，但距离远一些或许能看得更清楚，是，他看到那画面上的是蜘蛛侠。
Tony的眼光阴沉了些，神盾在监视蜘蛛侠。
一直在监视他。
这个事实对于Tony来说似乎不难接受，他早就觉得神盾不对劲了，而且看来神盾是以“蜘蛛侠是预备成员”这个借口故意限制了那个小子的行动。
他们在Peter的房间中安装了摄像头，监视到他从抽屉里拿出Tony送给他的那半根摩西之杖。
“Nick Fury真有意思。”Tony眯着眼睛说。
他暂停了视频，调出它的储存途径，出现了数不清有多少个的、附有日期编码的监控视频，Tony随便打开了一个。
这是十三岁的Peter Parker，路上回家的时候被人拽到胡同里揍得不清。
原来那时他被学校的恶霸欺负了，自己在不久后看到他换了一副眼镜，应该就是因为这些找揍的混蛋。
Tony继续往下一个一个打开看，神盾记录了每一次Peter Parker人生中涉及武力或者异常情绪的行动，包括和自己的往来，还加重了标记。
Tony握紧拳头，下颚的肌肉紧绷着，Peter曾和自己说过：他的行动大部分都是去抓抓小鬼，连厉害一点的恶魔捕猎都不让参与，神盾对他保密了很多事情。
后来CROATAON病毒爆发，Steve和自己陷落在Raleigh中时神盾也拦着他不让去，甚至对他施行了武力强制监控。
Tony跟他说，既然神盾局待得这么委屈，来复仇者。
“如果我不了解他，还以为他是你们要的九头蛇一级危险罪犯。”Tony这么想着。
他找出了隐藏文件，看到Peter的个人资料就存在那里，红色的指纹印在条约上，他愣了一刻，然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指纹引出的第二份档案。
他听见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Steve坐在Tony的床上，果然Tony是假睡，在他离开后就自己出去行动了。
他叫了好几遍Jarvis都没有人应，恐怕Tony又把它静音了。
回来的路上Steve一直在想，Tony也去了那个医院，当日的情形或许能从他的角度去重演一遍，即使自己考虑得再周全，Howard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的知情权不容抹杀。
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比较好。
Steve正端坐在这里，突然门发出一声响，他抬头看到蜘蛛侠打开了门又急急退了出去，“等下！”蜘蛛侠马上被叫住了。
Steve知道蜘蛛侠是到这里是来找Tony的，但他见到自己一下子就变得鬼鬼祟祟的。
Steve下意识觉得不妙。
“Peter，你这是怎么了？”Steve和他拉扯着门，手一使劲把他带了进来。
“这是什么……”那从蜘蛛侠手里飞出去的一个布袋子掉落在Steve身后。
“呃哦。”蜘蛛侠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开始祈祷，顺便构想队长打开袋子后他要如何解释的几十种说法。
不不，他还要担心Tony的反应，此时此刻他真是后悔万分，为什么不在开门前先打个招呼或问问Jarvis呢。
Steve看他那么紧张就知道这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然而在打开袋子看到了那半根摩西之杖的时候，Steve的手一软差点把它扔在地上。
“这是……”他惊讶地睁圆眼，手有些不稳，哑着声问道：“这是Tony给你的？”
“是……是。”蜘蛛侠的脑袋里还划过骗队长“是自己拿回来、和Tony无关”的想法，但是在双目对视的那一刻他就下意识说了出来。Steve审视犯人的眼神狠厉专注，他和Tony肯定是犯了大错了。
Steve握着权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声音冻成冰，“你那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呃，只有这一个。”蜘蛛侠已经想到如果Steve用盾牌抡他，他要第一时间朝窗外跑，实在不行转头去找Bruce求救也行。Tony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算了他还是不要回来，队长的怒火控制在他身上就够了。
“那Tony带回来了多少？”Steve又问。这个蜘蛛侠倒是不清楚，他如实回答，Tony把摩西之杖交给他也是担心他会在半神界遇到危险，所以他在矮人国使用的时候非常小心，而且就用了一次，见了那权杖魔法的真实效果后就恶心得不想再用。
“摩西之杖会带来灾难②。你确定没有在这些天里使用过它？”Steve就这么看着他，Peter本十分确定的事情在对方无情的目光下差点脱口而出成了否认。但他站直镇定了几分，向Steve保证绝没有第二次使用过权杖。
看起来Steve脸色没有缓和，他推开门转头跟蜘蛛侠说：“走。”
蜘蛛侠不明真相，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只听Steve抬头冲着走廊说：“Jarvis，启动我的最高权限，我要知道Tony把那些从拍卖会带回来的东西藏在哪儿了。”然后示意蜘蛛侠跟他一起去找，他们必须在Tony的行为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前请求Stephen联系上天堂的人，还给天堂武器库。
“可是……那里安全吗？”蜘蛛侠想到Abdiel还是个反叛天使的身份，不说Tony，他也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天使。
Steve却说：“那也比放在复仇者这里强--”他的预感总是来得那么准，这些东西会带来一场灾难，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的灾难。
“Stark大厦是全天下第二不安全的地方。”Steve再一次跟蜘蛛侠强调，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担忧。“那第一不安全的是哪儿？”蜘蛛侠问。
Steve皱眉瞥了他一眼，自己说那句可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噢—好叭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Jarvis的声音乍地响起：“Rogers队长，复仇者接到了来自神盾和警局的两条通知，斯塔滕岛的海罗克公园发生了暴乱。”
蜘蛛侠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的蜘蛛感应准确无误地在此时响起，没想到这一次竟扰得他天昏地旋。
暴乱……能让神盾和警方都来通知的暴乱，Steve深觉不妙。
Jarvis的汇报很简洁，两人听见窗外有飞机的声音，Maria Hill正在天台等着他们。
Steve的眼神里浮现一种不可捉摸的意味。
果然，这次的暴动与当时CROATOAN病毒③症状很相似，已经有数十人感染，虽然警方暂时控制住了情况，但他们怀疑还有更多已被感染的潜伏期患者脱离了掌控，范围正在扩大。
她说话时的表情很冷静，身体带动的步子却比平时急促多了，这一年发生两次丧尸变异事件，只是不知还能否像当初那样解决--牺牲整座城市？
斯塔滕岛的病情若是继续扩散，下一步就会殃及到新西泽州和布鲁克林区。
她说，需要带走蜘蛛侠作为帮手。事情紧急，神盾有经验处理病毒暴乱的探员没有多少，蜘蛛侠在上一次瘟疫爆发时立了大功，她获取Nick Fury的特批前来请求他作为行动小组的辅助。
理智一点地想，现在复仇者大厦里只有他们几个，Steve烦闷地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紧皱起。
Hill挑了挑眉，反问Steve的迟疑：“我们需要走那种程序吗？”
Steve深深地看了一眼蜘蛛侠，天台上的风很大，他的声音压在风中，“小心点。”蜘蛛侠点点头，跟着神盾的飞机一起离开了。
Steve看了一眼时间，过了三个钟头了，“Hank和Janet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们才更有能力稳定病情。
神盾的航母收纳了飞机，那些人上了航母，Steve隐约感到神盾这次行动非比寻常，一开始就来复仇者要人不像他们的作风，而自己内心深处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却不得不让Peter往里跳。
“Jarvis，Tony那些藏品放在哪里了？”Steve心情糟糕地问。没想到Jarvis却说:“抱歉，Rogers队长，我并不知道sir把它们放在了哪间屋子，他可能屏蔽了我。”
听到这样回答，他暗自心急，再等不及地朝楼下奔去。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易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