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短篇集]鹤顶红枕边书》丹凤微鸣

2、猫咪情缘

　　1.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空气中飘荡着绿草的幽香。
　　午后五时，天空已渐渐阴沉，暖黄的路灯悄无声息地点亮。
　　吃了一天垃圾食品的贺天终于披上外套迎接周日属于他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湿漉漉的街面被七彩斑斓的灯光点缀，汽车鸣着笛，路口的水洼被一只又一只匆忙的脚丫踩碎。
　　贺天去附近超市买了一袋牛奶和便当，习惯性地抽起一根烟。
　　细雨又下了起来，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一声又一声细细的猫叫打破了傍晚的寂寞。贺天在他经过了数百次却从未留意过的小区绿化带草丛里看到了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姜黄色小奶猫。
　　贺天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秒。
　　一只野猫而已。
　　又走了两三步，猫叫期期艾艾，不绝于耳。
　　雨越下越大，刚走到家楼下的贺天终是忍受不住掉头又返了回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我真特么是疯了。
　　温暖却冷清的公寓里，贺天给小猫找来了干净柔软的毛巾，小心包裹住它幼小稚嫩的躯干。
　　微波炉叮的一声，贺天拿出热好的牛奶，给小猫倒了一碗，自己也打开了便当。
　　开动。
　　这天，贺天的家里多了一只幼小的生命。不知为何，心中空落落的一处角落似乎被填上了些许暖意。
　　“毛这么软，就叫你毛毛吧。”贺天摸摸小奶猫的脑袋。小奶猫“喵喵”地应了一声，用樱红的小舌头舔了舔贺天的拇指。

　　2.
　　周日的晚上，刚打完超市临工的红毛撑着伞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手里拎着超市快过期不要的便当和蔬菜。
　　春日的晚上还有些许阴冷，红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心想得快点回家不要感冒了。他家就住在街对面的老弄堂里，租的。今天妈妈值夜班不回家，红毛打算自己下厨房做两盘小菜，等妈妈清晨回来时还能热着吃一点。
　　雨天路滑，老弄堂里没有路灯。红毛一不留神竟然摔了个狗吃屎。衣服全湿了，塑料袋里的食物飞出去老远。红毛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泥水，第一时间爬起来捡吃的。
　　可是特意为妈妈留的新鲜苹果却不知滚哪里去了。
　　突然，一个黑色的敏捷身影从黑暗中蹿出追着什么东西跑向了下坡处。红毛拿手机灯一照，一双发光的眼睛吓得红毛又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裤子全湿了！
　　原来那是一只小黑猫。它蹲坐在不远处，喵喵叫着看着红毛，尾巴里拦着的正是那“逃走”的红苹果。

　　“才不是看小猫可爱才想带它回家的呢。”红毛这样想着抱着小黑猫打开了家门，“只是为了感谢它帮我找到了苹果。”
　　洗完澡吹干毛的小黑猫精神满满，仿佛一只黑色的小精灵。红毛揉着调皮地跳上膝盖的它，笑着说：“星期天捡到的你，就叫你小天吧。”

　　3.
　　红毛每周课外时间都会去家对面的便利店打三次工。
　　他一直记得一个人。
　　一个常客。
　　贺天。
　　那人总是穿一身黑衣，黑发黑眼睛，目光中从未有过多余的温度。
　　他可是校园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出了名的大帅哥。
　　只是大帅哥的日常生活却全没红毛心中所想的那么多姿多彩。
　　他总是孤身一人，抽着烟，买几袋便当、泡面。
　　他们虽然见过几百次面，从对方手里接过无数次零钱食物，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贺天不认识红毛，也更不可能抬眼注意他。
　　可这几天，红毛却发现贺天买的东西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开始经常性买起鲜奶来了，还会在猫粮区徘徊挑选。
　　这一天，他问理货架的红毛，新进货的猫粮里哪一款适合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吃。
　　对上眼，贺天才发现，这不是经常被隔壁班老师罚站在走廊里的小痞子吗？
　　呵，真是稀罕。
　　贺天嘴角微微一扬，上下打量了一遍穿着绿色工作服的红毛。
　　红毛心想，看来贺天是最近养了一只小奶猫了，他的眼神似乎也因此变得温柔了。
　　耐心地推荐完猫粮，贺天说：“原来你是行家啊，以后能不能多教教我？”他说着拉过红毛的手，顺手拿起文具货架上的试用笔，在红毛的手背上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记得打给我哦。”
　　红毛碍于工作原因没有抽回手，“我其实……也才养猫，上周日捡的。”
　　贺天微微一笑，“哦？这么巧，我也是。”

　　4.
　　回家后，红毛穿上围裙准备洗菜，这才又想起手背上的电话号码。他抬起湿漉漉的手，对着昏黄的灯光发呆。
　　——贺天……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酷无情啊。
　　周日一早，贺天就来超市买早饭了。
　　“哟，大清早你就开始轮班了？”贺天问红毛。
　　红毛：“反正周日也没事，倒是你，第一次在周日早上看见你，不睡懒觉吗？”
　　贺天：“你不也没睡吗？”
　　红毛：“要吃什么？”
　　贺天想了想，指着红毛手边热气腾腾的关东煮道：“你帮我挑点。”
　　红毛：“你不够吃啊，再来个包子？”
　　贺天：“好。”
　　红毛：“什么味道？”
　　贺天：“你喜欢的就行。”
　　红毛苦笑地皱皱眉：“你还真是什么都要我推荐啊。”
　　贺天：“你推荐的猫粮就挺好的，我家毛毛可爱吃了。一周下来壮实了不少。”
　　“毛毛爱吃就好。”红毛笑着把早饭递给了贺天：“一共十八元。”
　　贺天却突然不说话了，紧紧地盯着红毛。
　　红毛：“干嘛？怎么啦？……我没算错啊……”
　　贺天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像个摇头摆尾的小恶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原来你也会笑啊？哈哈哈……”
　　红毛听闻很不是滋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露出了笑容。他又皱紧了淡淡的眉头：“说得你好像跟我很熟似的。”
　　贺天：“你不会以为我不认识你吧？”
　　红毛：“……？？”
　　贺天：“拜托，我们教室可在同一条走廊上。你明晃晃的红脑袋经常晃悠悠地杵在你们教室门口，一个月起码被赶出教室二十次，我是有多瞎才看不见？”
　　红毛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哦……好吧，十八块。”
　　贺天付了钱，“今天几点下班？”
　　红毛：“干嘛？”
　　贺天：“几点下班？”
　　红毛：“问这干嘛？”
　　贺天：“五点？七点？十点？”
　　红毛挠了挠头：“六点。我还要回家烧饭呢。”
　　贺天乐了：“你还会烧饭呢？”
　　红毛郁闷地说：“会啊，怎样，我家以前就是开饭馆的。”
　　贺天：“那我能去蹭一顿么？”
　　红毛惊讶于贺天的恬不知耻：“我……我家小，不方便……”
　　贺天毫不在意：“那就来我家烧呗。”
　　红毛：“……懒得理你。你快挪挪，有其他客人来了。”
　　贺天：“你不答应我就不挪，我再买一遍早饭，你再不答应我再买。”
　　红毛：“！！！？？！！你不要闹好不好？”
　　贺天：“先来后到，我先来的我先买，你拦着我买东西我告诉你店长去。”
　　红毛：“你！……行行行，晚上再说，你快让开。”
　　贺天露出了一抹胜利的微笑，向一直等在他身后的女孩抛了一个媚眼，那小姑娘丝毫没有为等待而生气，反倒觉得乐在其中，望着贺天的眼神都荡漾了。
　　红毛不屑地瘪瘪嘴，心想：贺天真是，好一个浪货。

　　5.
　　晚上贺天准时接红毛下班，红毛又拿了不少店长送的快过期的食材，把它们交到贺天手里。
　　红毛：“我要去接一下我的猫。晚上没人弄给它吃。”
　　贺天：“好啊，正好让它们两个小家伙认识一下。你爸妈不在家啊？”
　　红毛耸耸肩。

　　进了贺天家，红毛眼睛都看直了，望着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和设备齐全宽敞明亮的厨房连连赞叹。
　　“喵喵……”小天一看到毛毛就从红毛怀里蹦出去了，直奔毛毛而去，两只小猫很快便打成了一片，在贺天布置的猫咪玩具区翻滚成两坨小毛团。
　　红毛叹道：“啊……你的毛毛真幸福，可怜我家小天只能睡纸板。”红毛对着小天双手合十：“是爸爸对不起你！”
　　贺天苦笑道：“小天？……这名字怎么叫起来怪怪的？”
　　红毛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贺天的名字，还给他耐心地解释了他起名字的由来。
　　贺天只好道：“嗯嗯，好吧，那我可以叫你红毛吗？”
　　红毛：“哈？我叫莫关山。”
　　贺天：“红毛，嗯，挺顺口的。”
　　红毛：“……”

　　红毛做饭真的有一手，还不是一般的会烧，而是拥有专业风范。
　　他说，这是他自创的炖牛肉。
　　嗯。真香。
　　贺天帮红毛端好菜，望着一桌经红毛的“巧妇之手”变出来的家的美味，心中感概万千。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家里吃家常菜。”
　　红毛：“嗯？你妈不烧饭吗？”
　　贺天：“我一个人住，这是我叔叔的房子。”
　　红毛住了嘴，感觉贺天似乎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坎坷故事。
　　贺天：“你傻看着我干嘛？终于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吗？”
　　红毛字正腔圆：“哥屋恩滚——”
　　“那我以后有空就给你做饭好了。”
　　贺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学校出名的小痞子竟然会说这么善良可爱的话？？！！
　　红毛认真地说：“作为报答，你得允许我带小天来你家蹭吃蹭玩。”
　　贺天轻笑一声：“小天，我包养都没问题。”
　　红毛：“不行！小天是我的！”
　　贺天：“当我干儿子总行了吧？”
　　红毛挠了挠下巴：“好……吧，那我也要当你家毛毛的干爹！”
　　贺天乐了，伸出小拇指强行拉勾：“一言为定。”

　　就这样，两个隶属于不同世界的男孩，因为两只迷途的小猫，渐渐搭扣起了不一样的纽带。

　　6.
　　初夏，蝉鸣。
　　天气渐渐燥热起来。
　　下午打完球，红毛的黄T恤湿了一遍又一遍，黏黏的贴在肌肉上，少年初具力量的体魄被勾勒得若隐若现。
　　贺天觉得嗓子有点渴。
　　回家的路上，二人买了几串葡萄，一篮杨梅，一只大西瓜，有说有笑。
　　空调房里，小天和毛毛互枕着脑袋在毛绒毯子上呼呼大睡。
　　红毛对着冷气掀开衣服乘凉。
　　贺天把干毛巾丢在了他的脸上，“要感冒了，傻瓜。”
　　红毛振振有词：“傻瓜是不会感冒的。”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
　　贺天踹了红毛屁股一脚，“还不洗澡去？你现在就和淋了雨的毛毛一样。”
　　红毛也回敬了贺天一脚，不过贺天就像猫一样敏捷，没踢着。
　　红毛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边走去浴室，一边脱下了T恤。
　　小天睡得迷迷糊糊喵叫了一声。贺天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

　　7.
　　“听说，你和贺天搞在一起了？”学校林荫道里，红毛被几个校园混混拦下了。他们是校园恶霸蛇立的人。
　　自从和贺天熟实以后，红毛就再也没有和他们厮混了。
　　“这样可不好，有了新朋友，就把老朋友给忘了，嗯？”他们点着红毛的胸口，“今晚六点半，西葫路，老地方，蛇哥找。”
　　红毛扭过头去：“我今晚要打工。”
　　混混却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冷笑一声：“信不信我们能让你永远打不了工？”

　　8.
　　熟悉红毛工作时间的贺天意外地没有在超市见到红毛，一问，才知道红毛临时请假了。
　　贺天晚上才刚同红毛一起回家，也没听他说有什么事呀。
　　电话打去，无人接听。
　　再打，被掐断了。
　　贺天直奔红毛家而去，发现并没有人应门。突然一声喵叫，抬眸，望见半开着的窗口探出了小天的脑袋。
　　贺天高举双手：“来，下来啊，小天！”
　　小天似乎真的听懂了，轻松一跃，灵巧地从三楼跃入贺天坚实的怀抱。

　　9.
　　夏季，天气飘忽不定，滚滚乌云如天兵天将被紧急召集般刹那遮蔽了天空。
　　贺天看到了红毛，遍体鳞伤的红毛，倒在了广场空地上。
　　焦躁的小天一路把贺天带到小区附近的西葫路废弃公园，嗅着主人的味道奔到红毛身边，用鼻子轻碰红毛的身体。
　　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贺天仿佛眼前一黑，双腿跪倒在肮脏的泥坑里，一把抱起红毛，却看到红毛艰难地睁开一只没被打肿的眼睛，朝贺天骄傲地笑了一笑：“他们拿我没办法。”
　　贺天觉得早已麻木多年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狠狠挖去一角的痛楚。他黑着脸把红毛一路小跑着抱回了家，小天顶着暴雨奋力跟随着在贺天的脚步。
　　一进家门，贺天就把湿漉漉的红毛如珍贵的易碎品般小心轻放在了他名贵的沙发上，撕开他破烂的T恤，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势。红毛发出“嘶嘶”的喘息，紧闭着眼睛忍受着周身的疼痛。
　　“谁干的？！”贺天问。
　　红毛瘪瘪嘴，“劝你别管……”
　　贺天黑着脸，目光腥红：“蛇立？！”
　　红毛微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贺天轻哼一声，厉声道：“就是他了？”
　　红毛舔了舔出血的唇角，神色黯然：“不想你卷进来的。他不是什么好人，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破事……”
　　贺天突然用力指了指淋成落汤鸡躲在毛毛被窝里被毛毛舔毛的小天，“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看看小天为了救你，都淋成什么样了？！要不是它我连你在哪儿都找不着！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你这个……笨蛋！”
　　红毛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被打成这样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还嬉皮笑脸的红毛竟然被贺天说哭了。
　　咸湿的泪水一旦滑落便如被拧开的水龙头般源源不断。
　　红毛哽咽着说：“我不想……我不想再为他做事了……！……我是个笨蛋，大笨蛋！曾经为了钱，我听了他的话……结果越陷越深……我不想做了，不想再做了……”
　　不用红毛说清楚，贺天也大体了解了情况。关于红毛和蛇立的关系他也略有耳闻。蛇立那个人渣就是个□□的公子哥，红毛那个单纯的个性岂不是任由他玩弄？……对于蛇立来说，红毛只不过是个便宜又好用的玩具吧？然而当玩具不听话的时候，便要被无情的“主人”撕碎扔掉了……
　　贺天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到手心里，钢铁般健壮的身躯气到轻颤不止。
　　蛇立——！

　　10.
　　在贺天的坚持下死活不肯去医院的红毛最后还是住进了医院，又是拍片又是包扎又是挂水，花掉了大把银两，红毛看着价目表觉得比打自己一拳还疼。可他更怕出差在外的妈妈担心，只好打电话骗她说今晚睡在贺天家里。身无分文的红毛，医药费都是贺天垫付的。红毛实在过意不去，低着头，内疚极了。
　　“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贺天似乎有些怒其不争。
　　红毛依旧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我会想办法……”
　　“别跟我说'还'这个字，”贺天很快打断了红毛的话，“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红毛抬头望着被雨淋湿头发还没干的贺天，认真地说：“要还的。”
　　贺天气得微微抬起了手，红毛下意识以为他要打他，缩起脑袋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个温暖的坚定的拥抱小心地裹住了红毛满是药水味的身子。
　　“贺天……？”红毛一惊，才发现胸腔的心跳清晰可闻。
　　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在红毛身上缓缓蔓延。
　　“你知道吗，”贺天依旧抱着红毛，下巴轻枕在红毛的后肩，鼻尖蹭着红毛的发，潮热的吐息一阵一阵，吹拂在红毛的耳后，“红毛，你已经给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最最想要的东西。和你认识的这几个月，是我这几年唯一有色彩的时光。你可爱、孝顺、自立、能干、节俭、有爱心，你从不抱怨生活没给你什么，却总是默默咬牙争取，你对一个自负自大冷酷无聊的我都能那么包容，红毛，你知道你有多宝贵吗？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倒在雨中时，我的世界都濒临坍塌了吗？是你救了我！红毛，是你给我灰色死寂的生命中带来阳光，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说，我要钱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
　　良久。
　　“我才要感谢你呢……”红毛抬起缠着纱布的手回应了贺天的拥抱，手指抓着贺天的衣服，话音哽咽。
　　时钟踢踏踢踏向前奔走，却带不走这一刻的，两个人。

　　11.
　　还好红毛只受了皮外伤，当天就出院了，却还是被贺天强行按在家里养伤。躺不住的红毛第三天就偷溜下床，穿着贺天的过大的睡衣去给毛毛、小天做猫食。
　　两只小猫围着红毛的双脚间窜来窜去，把红毛痒得不行，看着它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红毛忍不住直乐。一不小心笑得用力了，红毛才立马捂住胸口的伤疼得呲牙咧嘴，嘲笑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是伤患。
　　贺天回家开门的时候，红毛闻声立刻蹑手蹑脚地跑回被窝躺好装睡。只听贺天看到红毛卧室里黑漆漆的，以为红毛睡得正香，便又小心翼翼地为他带上门。红毛在被窝里咬着嘴唇硬憋着笑。不一会儿后，贺天果然“咚咚咚”地敲了敲红毛的门，用假装严厉的口吻问道：“到底是哪家的田螺姑娘，不怕疼不吃药，跑来我家无私奉献来了？”
　　贺天走到红毛床边，打开一盏昏黄的台灯，看到红毛把脸埋在被窝里，背对着贺天，身子一颤一颤的，一看就是笑岔气了。贺天双手朝被窝里一掏，就要挠红毛痒痒。红毛终于破了功，一个鲤鱼打挺弹到了床里头，四仰八叉的，哈哈大笑。
　　“成天嘻嘻哈哈的，待会儿可别跟我喊疼。”贺天虽然嘴上数落着红毛，脸上却还是温柔地扬起了一丝微笑。
　　厨房里，红毛为贺天准备的炖牛肉还冒着徐徐的热气。两双筷子，两只空碗，静静地摆在桌边，等待着主人的享用。

　　12.
　　一周后，红毛跟着贺天回学校的路上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因为，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蛇立。那一次反抗，让他尝到了蛇立几近变态的疯狂报复。他不知道蛇立，是否真的肯放过他。
　　红毛虽然心惊胆战，但仍强装轻松自在，他不想让贺天为他担心，也更不想贺天被卷入其中受到蛇立的伤害。可红毛蹩脚的伪装根本瞒不住贺天的火眼金睛。
　　只见贺天没有直接走向教学楼，反倒勾着红毛的脖子把他一路带到了学校公告栏。
　　红毛脖子被勾得难受，喘气道：“干嘛啊……贺天？……这！”
　　公告栏上的一个名字让红毛眼睛都直了。
　　“蛇立？！……蛇立退学了？”红毛瞪大了眼睛，睫毛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怎么会？那个蛇立？那个只手遮天的□□少爷蛇立？！有谁敢动他？？！
　　红毛瞥了一眼贺天，正撞上那人难掩得意的笑容，“是你？！”红毛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却见贺天似乎并不打算反驳。
　　贺天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又大力地搂过了红毛的肩膀，使劲揉了揉那红耀的刺啦啦的脑袋，“看来在你请假的日子里发生了不少好事呀。”
　　红毛早已呆若木鸡：“你……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贺天绕过红毛脖子的手又不安分地轻抬了红毛的下巴：“你应该再表现得开心点才对。你这么好奇我啊？”
　　红毛扭过头去，躲开了贺天灵蛇般的手指，喃喃道：“我总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做梦一样。”
　　贺天开玩笑道：“哟，原来你还会成语啊？”
　　“……”红毛白了贺天一眼，眉眼中却透露着丝丝焦虑和担忧，“你到底告不告诉我啊？不要卖关子啦！”
　　晨读课的铃声欢乐地响起，转眼，操场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学生了。
　　微风习习，树影婆娑。
　　贺天慢条斯理地牵起红毛的手，放到炙热的唇边亲吻了一口，低下头凑到红毛耳畔，“我的红毛，我可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想要了解我，得花你一辈子的时间呢。你准备好了吗？”
　　……
　　贺天垂眸，望向眼前那张红得快“熟透”的脸，满眼深情蜜意，却未料到眼前的少年竟然突然推开了他，吵嚷着转身就逃：“搞什么啊！不想说算啦！我不要听啦，不听啦！还是我的小天好，又乖又可爱……”
　　贺天望着眼前因为害羞而赌气逃走的红毛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温暖的阳光在那人的背影上投射出荧荧光彩，此时的贺天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而这一切，都仅仅源自那一日雨夜，有两个少年，因猫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