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朝》相*

33、一朝风雨满廷林（十五）

　　“殿下，人带到了。”玄二领着两人过来。
　　秦闵放眼看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替自己送雪莲果的家伙，另一人却是督察院督御史家的公子。由于平素也有过往来，秦闵抬手打了个招呼：“赵公子。”
　　那位赵公子见是秦闵，忙回礼，窘着一张脸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只是一件小事，这赵公子半醉之下撞到了卖油老翁的车子，翻了一坛油，正好是被巡查的大个看到，于是拉着他理赔。是自己不慎，赵公子也就原价赔了这油坛子的钱，不想，赔了之后，又被拉着说他将人撞倒了，要道歉。他堂堂督御史家的公子哪里肯做这低声下气的事情，于是两人便争执了起来。
　　秦闵一笑，向着赵公子温言道：“如此，都卖我个面子，赵兄再多赔偿一些给这位老者，而你……”
　　秦闵转而面对另一人：“也不要再追究了。”
　　“那，那……”憨大个显然还有不满，但被老者一把拉住，满脸的恳求，不愿再生事端，事情也就这么了了。
　　“进来吧。”秦闵向那人招手，让他进到马车里面来，看着那人慌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秦闵轻笑了一声：“不用太拘礼，怎么，你没有回边关么？”
　　“是啊，将军说俺没能保护好九皇子，要俺将功赎罪送信，然后留在皇城反省反省再回去。”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头，憨憨的笑。
　　“呵，怎么说得像是回皇城是受罪一般……”秦闵嗤笑。
　　“是受罪啊，关上大家吵吵闹闹的，都没什么，哪里像这里这样，啥都不准。”
　　“哦，这样啊……”秦闵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突然猛然想起什么，顿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没能保护好九皇子？”
　　“是啊，那次九皇子遇刺，俺就跟在身边，可还是让九皇子受伤了。”那人像是浑然不觉秦闵的脸色，径自说道，然后惊叫一声：“不好，将军叫我不能跟别人说的。”
　　秦闵将头一偏转，狠狠的盯向车帘，像是要透过那厚重的棉布，射穿玄二的后背一般。坐在车辕上赶车的玄二一个哆嗦，苦笑了下，开始后悔起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了。
　　“你在这里终日巡查，也做不了什么，我去和四皇兄说一声，你明天就去前锋营报到吧。”秦闵朝着那人安抚的一笑，没再问话，将他放在下一个路口，然后着令玄二将车赶回府。也不把帘子放下，就这么盯了玄二一路。
　　待回到府里，玄二跟着秦闵到书房，也不等秦闵逼问，就自己先招了：“殿下，是九殿下不让我说的。”
　　“你怎么会认识翎儿的？”秦闵不为所动，沉着脸逼问。
　　“这个……，其实不光是九殿下，就连刚刚那家伙我也是认识的……”玄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五一十的招供：“殿下还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在殿下面前是什么时候吗？”
　　“翎儿去边关后一个月……难道说？”秦闵诧异的看过去。
　　“是，属下奉大皇子之令，随行九殿下身侧，九殿下遇刺后被察觉了行迹，受托不能泄露了其被刺之事。而后，便因殿下之请，回了皇城待命。”玄二初时恭敬，说到后来却已带了几分戏谑。
　　秦闵一愣之下也笑：“那时候就是对你们这些一窝蜂投靠过来的皇兄的下属好奇，责令那人让他们的头领过来也是想看看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而已。”
　　“哦？可殿下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叫那人来见我，偷偷摸摸藏在背后算什么投诚’，这是殿下您的原话吧？”玄二眯着眼睛笑，然后道：“天玄地黄，‘天’主护卫，‘玄’主情报，‘地’主暗杀，‘黄’主谋略，如今，‘天’不见踪影，唯独我随侍在旁，不知殿下什么时候会动用到后二者？”
　　秦闵一愣，继而笑道：“你们不是时刻准备着么，现在尚不需要用到‘地’，至于‘黄’……，我采取的所有行动，不都在其的推算之内么？甚至于还准备了后着，万一我的计划有纰漏，就能收拾善后了吧？”
　　“殿下英明！”玄二躬身行了一礼。
　　“哼，别以为将话题扯开我就不会追究你隐瞒不报的罪责，说吧，查出是何方人马了没有？”
　　“呃，那人一被擒就自我了断了，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辨识的印记……”玄二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的失职。
　　“是想扰乱我的心绪，让我在失去皇兄后连唯一的寄托也没有了，从此一蹶不振吗？”秦闵冷笑了一声，接下去说道，“暂且不用去管是谁了，翎儿身边现在没有危险了吧？”
　　“是。”
　　“那位如何？”
　　“一切如常。”
　　“其他人身边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秦闵一一询问过去。
　　“除去近日来七皇子频频拜访二皇子外，其余几位皇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玄二收去脸上的嬉笑之意，老老实实的回答。
　　“五皇兄看来是沉不住气了，他们怎么说？”
　　“二皇子不见客，倒是今天三皇子邀了四皇子梨园一聚，听曲子。”
　　“哦？”秦闵顿了一下，“想来你找我就是为了告知这件事？”
　　“是，虽然四皇子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但三皇子诡计多端，需要提防四皇子中计，对殿下心生疑虑！”
　　“你想太多了，四皇兄绝对不会背弃我的。”秦闵笑了，只是这笑容中略带着讥讽，“你也知道四皇兄对我存的心思，已然不是一般兄弟之情，又怎么会听从三皇兄所言？更何况，我也告知了他皇兄之事跟三皇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太多虑了。”
　　玄二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希望如此。”
　　秦闵苦笑了一下，秦钺的感觉，他是了解最清楚的一个，迷恋上具有血缘兄弟又不能让他知晓……他们两人是何等的相似。可如今，他已经到利用秦钺对自己的感情来达成目的的地步，还真的是不择手段了。
　　秦闵伸手握住脖子里挂着的玉龙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将所有神情收起，下令：“给我探查三皇子和四皇子谈话的情况，还有，密切注意三皇子的举动，以防事情有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