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朝》相*

32、一朝风雨满廷林（十四）

　　浓重的檀香也盖不住呛鼻的药味，从帘幕后面不时的传出两三声咳声和低喘。秦闵坐在椅子上看着帘幕，心中思绪万千，摸不清帘幕中那人打的什么主意。
　　“有劳殿下久侯了。”少顷，帘幕后传来女子温婉却又虚弱的声音。
　　“无妨，只不知敏珍叫我来何事？”秦闵眨了眨眼，小心应对着。
　　“殿下，此事由我提来着实有些突兀，只是毕竟是小女儿家的心思，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偏帮一下……”韩敏珍又咳嗽了两声，接下去说道，“不知道殿下对我三妹如何看待？”
　　“灵秀天真聪颖，惹人喜爱。”秦闵中肯的给了一句，言语中却是略带笑意。
　　“姑姑前些日子来信说要为殿下选正妃了，殿下认为灵秀能否当得起六皇子妃这个名号？”
　　敏珍这句话将秦闵弄了个措手不及，大惊之下手都哆嗦了下：“灵秀……，灵秀应该只有十一二岁吧？说这个是否尚早？”
　　“灵秀今年就及笄了，只比殿下小了两岁而已，就岁数来说不是正好么！”敏珍隔着帘子却是一笑，“更何况灵秀的病也多亏了殿下，如此一来，我们也是亲上加亲了。”
　　秦闵咬了咬下唇，略一沉思，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吗？”
　　这句话别有深意，帘幕内敏珍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做声。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声过后，方才开了口：“是啊，是我的意思，不知道殿下……”
　　“好！”秦闵刚应下，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得有人敲门。
　　“韩小姐，时辰到了，该喝药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进来吧。”敏珍淡淡的应道。
　　走进来的是一个长须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托着托盘的丫鬟，见到秦闵也在，忙告罪：“不知六皇子也在，下官失礼了。”
　　“王御医不用多礼，本就是我在此叨扰。”秦闵只一笑，看着他带着丫鬟进去帘幕后请敏珍喝药。里面传来手上玉镯和瓷碗相撞的声音，不多时，又是“咯”的一声，瓷碗放回了木托盘上。
　　“多有打扰，我也该回去了。”秦闵站起身，抚了下袖子，向着帘幕里面说。
　　“我就不送了，以后……还望殿下善待灵秀。”敏珍说完这一句，便没了其他的声音。
　　秦闵率先走了出去，后面王御医和那丫鬟跟着退了出来。秦闵向王御医使了个眼色，道：“王御医，可否陪我走一段，了解下敏珍的病况？”
　　“殿下尽管问就是，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御医挥手让那丫鬟退下，跟着秦闵往前走。
　　片片雪花飘落下来，这雪虽不大，但下了两个时辰，地上还是薄薄的积了一层。秦闵漫步往前，见无人，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叫你做的那药如何了？”
　　“已经制成，只是不知药效如何……”王御医毕恭毕敬的回答。
　　“……，我府里那几个人随你试验，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秦闵脸上的神色肃然。
　　“是，殿下！”
　　谈话到此结束，秦闵继续往府门走去，那王御医躬身在后面行礼，就此分别。

　　来时下雪的缘故，秦闵是乘着马车来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积雪，秦闵也没注意驾车之人，踏入自己的马车，刚坐定，便听得像有人在耳边轻笑：“殿下，何必还要费那么大的功夫？”
　　秦闵先是身体一绷，继而听出是何人，放松下来：“玄二，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殿下，刚刚那韩小姐可是话中有话啊！”玄二撩开帘子，笑嘻嘻的探进头来。
　　“呵，是啊！”秦闵不以为意，“我也小看了她，竟是早就知道我在药里做了手脚，让她迟迟好不了，现在居然拿这个来要挟我。”
　　“所以我说嘛，殿下直接一剂猛药下去不就一了百了了，还费什么事做那劳什子的药？或者干脆让我去动点手脚……”玄二挥了挥手，就仿佛只是去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秦闵摇了摇头：“好歹是我舅舅的女儿，我也没有狠心到这种地步……，我只是要三皇兄尝尝胸口被挖空的感觉，更何况，留下她说不定日后还有用。”
　　“果然是皇子啊，只是小心不要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玄二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嗯，我知道，能被母后看中的，自然不会简单。”秦闵点了点头。
　　回想起韩敏珍的言语和举止，秦闵皱紧了眉头，这个表妹实在是不简单，明明知道王御医是自己的人，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喝了下去。想来，她也已经知道自己知晓她和秦漓的关系，要从她那里入手，扳倒秦漓了。请求自己和灵秀联姻，是要保障韩家的利益和地位不受影响，而喝下那药，一是表明自己的忠诚，二是以此来要挟自己要言而有信……
　　如此胆识过人，而且善于伪装，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查到三皇子秦漓前往积香寺的周期和敏珍拜佛时间重合得太过蹊跷，还真查不出来他们俩的关系。只是，两人年龄相差颇大，即便是相识，也应是这两年的事……真是相互爱慕，以至于秦漓为了不让敏珍嫁与皇兄而动手的么？
　　秦闵抿紧了嘴，再三思考，却依旧不得要领。但不论如何，对于韩敏珍不能放松了警惕啊！
　　“果然，是个母仪天下的好人选！”秦闵向后靠在软垫上，喃喃自语。
　　车子被玄二赶着向前驶动，秦闵在车厢内昏昏欲睡，直到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怎么回事？”秦闵撩开帘子问。
　　“只是街头斗殴，殿下还是别理会的好。”玄二难得正经的回答，言语中却有种淡薄的厌恶。
　　“哦……”秦闵正想放下厚重的棉帘不加理会，却听到那里传来一个声音。
　　“你不道歉，俺就不让你走！”浑重的声音带着窘迫，却依然不依不饶。
　　“你、你……，我都已经赔了这坛子的钱了，你还要我道歉？小小一个巡察，管什么闲事！”另外一个声音恼羞成怒：“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谁，居然要我……，哼，没门！”
　　“那你就别想走，跟俺去衙门！”
　　秦闵总觉得耳熟，一琢磨，这不就是那个替自己送雪莲果来的大个么！自己可对那“俺”来“俺”去的声音记忆犹新。
　　“把他们都带过来。”秦闵指示玄二。
　　“……，是！”虽然不太甘愿，玄二还是听话的下车带人去了。

　　（急告：刚刚才发现一个问题，一开始由于种种原因设定敏珍小秦闵一岁，是表妹，结果发现有两章写成了“表姐”，特此通告改正啊！）

作者有话说

　　咳咳，其实，本章最后一段让大个出场是出于自己的兴趣……不过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关联，有点不明白他突然出场的请无视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