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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天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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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被天雷击中而到这里来的啊——”
“是呗,不知道这段时间天上那群神和仙究竟在干些什么,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那也没办法,这又不是咱们说了就算的。唉……还是安安分分地守着这群新鬼们,争取多积点功德早入轮回吧……”
“是啊,比起守魄的那些兄弟,我们的差事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天一总算弄明白了自己的死因。
雷击。果真被自己说中了。那时不是极其地希望天降惊雷让自己迅速死掉的吗,早知道这么灵验当初就该跑去村里的汪半仙那儿当学徒了,今后至少还能捧个铁饭碗,全家老小不愁吃穿的日子也指日可待。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说什么都是空话。
我已经死了。天一强逼着自己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总算勉强接受了现在的处境。不过要完全平静下来暂时还不太可能,毕竟当身旁环境突然发生大幅度转变的时候任谁也得有一段适应期,至于时间长短,就全看个人平生造诣了。这点恰恰就是天一的软肋。
因为死前的所有情景都还历历在目。不管是自小长大的茅屋和屋后那一小片郁郁葱葱的林子,还是盛夏时节满目粉红的莲花池,都暗藏着太多忘却不了的回忆。而如今,这一切全成了支离破碎的渣子,散在地上,然后融进空中,和着云雾消失殆尽,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死都死了,还想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作甚?”一个突兀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天一这才注意到竟还有人与自己同处一室,不,应该是鬼。想到这里,不禁又自嘲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惊讶是有的,但还没达到能让基本思考能力都消退的地步。
“嘿嘿,小娃儿的那些个想法可逃不过我的眼睛。照我说,既然已经到这儿了,想跟不想都没什么区别,不如放下过往,洒脱一点,你说是这个理儿不是?”懒洋洋的口气中隐约透出些饱经沧桑的味道。
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能勉强看清眼前鬼的轮廓,加之说话的音调口气,天一初步判断出对方应是个年龄在60上下的老翁,于是转而以尊敬的态度说出久藏在心中的话:“话虽如此,却又谈何容易……”
“……不干脆!真不干脆!想老夫我生前轰轰烈烈至情至性但到这儿之后不也全都狠狠心付之一炬了吗,看你年纪不大,生前经历必也贫乏,怎么心思重重到这种地步……倘若阴间每个鬼都像你这般那岂不都给累死……”
后面的一长串天一都没有听到,看来这老头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个同病相怜的鬼,不把积存了多年的话说尽想罢不会轻易干休。姑且先不理,看看他究竟能说多久。
没想到这老头儿上至天界诸神下至地府众鬼侃完黄河侃长江地竟也说了个没完没了,直到守门的两个阴差忍无可忍放出“老鬼再吵就割你舌头”之类的威胁性话语才关上了话匣。
“唉……既已如此,何必不忘呢……”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天一觉得自己似乎放下了一切,可是欣喜若狂的同时又发现其实不需要这么自欺欺人,因为忘就是忘,不忘就是不忘,没什么道理可讲。也许时间一长,一切自然会烟消云散了吧……纵然想太多也是无用。想通了这一点,天一长时间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整个空间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致不远处的老人感受到这股莫名的变化之后发出了“……嗯嗯”的赞许声。
轻松下来的平静,舒适至极。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一对这里的一切渐渐熟悉起来。
从守门的阴差那里能听来零零散散的诸如“油锅司那帮哥们又被逼得差点自尽只可惜不能再死一次”“生死簿司又被偷了不过谢天谢地终于抓到了好事者”之类的消息,剔除此中的八卦成分后剩下的有用东西虽说不多,但时间一长积累下来的却也不少,其中很多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比如,像自己这样的新鬼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核后就会被分配至不同的司担任不同的职务,有可能像眼前的两位一样整天守在其他鬼前无聊地谈天说地,也可能成为判官司中一员充当各司与阎王之间的纽带等等。当然,在这之前,还得经过一道重要的工序,谁也逃不掉,那就是传言中的“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环节。
“只有内心澄澈之鬼方能进入新的轮回。”某天,阴差大哥一反常态地用严肃语气如是说。
想要内心澄澈,就必须消灭从阳界带来的浊气,这就是奈何桥和桥上孟婆存在的原因。
老头滔滔不绝的说话声把天一的思绪彻底打乱,这让他觉得很烦,却又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想着让一切体现在脸上好了,偏偏老头就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依旧每天大山大海地侃来侃去。
既然如此,你侃你的,我当没听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总没问题吧。天一自顾自地在心底笑了笑。
当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发现原来是耳边没了声音。老头沉默了,现在的他独自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日来的共同生活早已让两人关系变得熟络,又想着指不定哪天就被门外这两个爱嚼舌根的阴差提到奈何桥上威逼利诱灌下那碗真把往事变云烟的孟婆汤,于是天一想趁着还有时间就把自己的一切跟老头和盘托出好了,反正不说白不说,把以前的经历讲出来也算是对过去一种变相的回忆。不是对以往的不舍,姑且算作对现在情状的聊以慰藉罢。然而老头根本就不给你开口的机会,他什么都说,说最近的伙食怎么差到连最开始的小黄瓜都没有了;又说这小屋又闷又干燥真不是个好地方;还说以后若是被分到油锅司去打杂的话自己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挺得住;还说你还没来的时候阴差曾讲过在奈何桥下流过的水其实是清可见底的……一句接着一句,直压得天一喘不过气来。在天一看来,他实在是有能把死人说活的能力。没办法,既然做不了说书者,安心当个听众也是好的,天一对自己的耐性很有信心。于是,守门的两个阴差经常看见里边一老一少总是一个认真说另一个认真听,刚开始还有点纳闷,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昏暗的光亮里,四个影子分成两拨各干各活,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挺长一段时日。大家也都已习惯了这种氛围。
而此刻,天一发现嘴一刻也没停过的那位竟然无声无息地躲进角落里一言不发。这可真是大大的怪事。
出于对室友的友好示意,天一原地做了个深呼吸后马上抬腿走向他身在的那个角落。虽然以前安慰箬竹时老是把她越弄越哭,但基于这次性质不同,也许会有转机打破安慰完败纪录洗刷曾经耻辱也说不定。提起箬竹,天一的心又一紧。是真的想忘记,可终究还是忘不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老头的身边,脑中所想的却依然是有关过往的东西,真是万般无奈在心头……天一重重地叹了口气。以往老头见他这样一定不忘对他说教一番,什么“人生一世当如过眼云烟,切记切记”之类,但这次却明显没有任何表示。察觉到事情不妙,天一皱起了眉,准备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果然自己就不是块会安慰人的料……谁料这时,沉寂了许久的老翁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一改往日说话时略显轻佻的语气,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话:“你可知道,为何我不愿提起过往?”
天一不知是答还是不答,任何人都能听出蕴含在这语气中的苍凉和无奈。不是背负过太多的人,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双方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或站或蹲,相信此时他们都已进入对方的世界,一切不说自明。
昏暗的狭小空间里燃起了短暂的光芒,虽然一闪即逝,但却永远地留在了这两个鬼内心的最深处,因为那束光本就来自那里。心光永不灭。
这一幕对今后产生了一些很玄妙的影响,当然那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注意到又怎样,须知天道循环往复,若扼杀了这一段情节,必会有另一段类似的情节不失时机地出现,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发生罢了。
“报——一陌生灵类闯入阴界入口,因有仙力庇护故一直横冲直撞,无鬼能拦……照此进展,有直闯大殿之趋势!”这次是判官乙前来传的话。判官司历来的规矩就是轮牌制,那一块特殊的令牌轮到谁就是谁,到自己当值的那天所有诸如传话类的大小事务都得全包,若有半点迟疑就增加积德总量让你不能按时入轮回。所以说这天刚好轮到可怜的判官乙当值。说他可怜是因为他真的很可怜。
这次连一向慈眉善目的魉大人都发火了。
“你们判官司到底怎么回事啊,平时鬼影都不见一个,关键时刻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你,减三千年的功德!”魉提着嗓门吼出了这几句。
……惨了,三千年……还得在这儿多干那么久,唉……判官乙无奈。
“魉,别再说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魅在旁边没好气地说。
“……莫不是上次在大殿挑选百年之灵那件事让你一直忍着口气,然后终于逮到机会一吐为快了?”今天的魉像是吃错了药般,浑身上下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魅的脸色由红到青,经过一个循环再次变成暗红的猪肝色,“……看在上次受你恩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别指望会有下次!”阴界出了名的火药桶子这次居然能忍住脾气,对此,现场所有的鬼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过看样子魉真是受了什么刺激,在魅主动作出让步这种千载难逢的情况下竟然丝毫不见收敛,不仅如此,还有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势头。判官乙摒住呼吸一口气后退了好几步,唯恐这两位的怒火一个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身上,那才真的是有苦不能言哪。
魅怒目圆睁着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介入,看似毫不起眼却有如惊雷一般把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灭地干干净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是身为“四士”之首的魑。一直心惊胆战的判官乙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魅闷哼一声,不甘地转过头去。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鬼的命令能让四士次席——魅大人无条件服从的话,阎王自然算一个,剩下的便是是眼前这位了。魉听到这句话后竟然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那副君子嘴脸,手中的折扇也由刚才的武器身份迅速变成了显示谦恭有礼高尚品德的辅助工具,其速度之快,让诸如判官乙之流瞠目结舌当场呆立。
“判官乙,”到底是多年的领导,关键时刻还是一副沉着的官方口吻,“传达下去,先由阴差司速速加派人手控制好局面,再将擅闯之灵押解至油锅司禁锢妥当!下去吧……等等,刚罚的那三千年功德,作废!”
判官乙这下真的舒坦了,他退下时的背影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于是就只剩下四士中的三位了。魑转身看着两个搭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正是因为没有表情,魅和魉才慌了神,准备开口解释什么,却又识相地闭了嘴,一时之间的沉默让他们两个都觉得度日如年。魑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划过魅、魉全身,多年来共事的经验告诉他们,该是大名鼎鼎的“审讯”环节登场的时候了。
这时候要是能发生些什么转移掉他的注意力就好了,魅和魉的思维难得地踩在了同一个点上。而此时恰巧出现了一个救星……
是判官乙。
“报——阴差司办事不力,未能擒住擅闯之灵,其现正往大殿冲去,气势逼人势如破竹,无一鬼可拦……”
“什么?”魅魉二鬼再次做出了相当一致的行动,但能否自此建立起众望所归的阶级情谊却仍旧是个谜。
大概是二鬼两声同发的气势吓到了本就战战兢兢自求多福的判官,这位先前就被吓得不轻的可怜鬼带着颤抖的口音说道:“……只因那罪灵拥有罕见的仙神之力……致使阴差司诸鬼未有能与其抗衡者……”
魑本就灰暗的脸此刻铁青无比。“它现在何处?”声音却还是那么冰冷,容不下一丝感情的存在。
“……此刻……大概在奈何司附近……”
判官乙还没说完,眼前三条影子就先后消失不见了。……这么多破事怎么就让我给碰上了……真是流年不利啊……唉……判官颤颤巍巍地离去,不带走一丝尘土。
硝烟滚滚,血流成河……不用指望会看到这样的场面。第一,鬼是没有血的,第二,就算有你也看不到。不过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说不上惊心动魄却也非比寻常的战斗,现场一片狼藉。
面对此情此景,魅咬牙切齿。对于她来说,这明显就是对阴界四士赤裸裸的挑衅。从来没有生灵这样过,也从没有生灵敢这样。魉也发怒了。魑还是铁青着脸,看不出阴晴。
不过相同的是,他们的脸色都越来越凝重,因为,不远处“奈何司”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终于见到了判官乙口中“横扫阴差司无数”的擅闯之灵,竟还是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布衣女子,这让三士都觉得不可思议至极。究竟是敌方太强还是我方司中力量太弱,一切都在魅以一招擒住女灵后得到了十分清楚的答复。连四士中的三位都惊动了的大事竟然在一瞬间就得以解决,实在是让阴差司的各位始料不及。不过还有更始料不及的在等着他们。
“传令下去,阴差司所有在职卒役均减去三千年功德量,即刻执行,不得有误!”魉大袖一挥,成就了阴差司迄今为止最大的传奇。
火红的……油。
这里不仅是油锅司,还是阴界所有鬼与魄的噩梦。
灵无肉继而无痛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让灵痛苦,方法不多,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而油锅司就因为掌握着这唯一的法门而闻名于世。密,故不宣,从此司大门出来的鬼或魄都会被直接送往奈何司,之后便会忘记一切,却独独记得受刑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自心的最底层传来,销不掉灭不了,每时每刻都能给你以世间最痛苦的折磨。给记忆打上永远的烙印,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方式。
刚刚“失手被擒”的布衣女子就被禁锢在这里。不过,等待着她的将不会是油锅司的一般程序,毕竟,这年头胆敢单枪匹马闯阴界且浑身上下充斥着仙气的灵已经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万中无一。阎王不发话,任何鬼都不得擅自处置。其中自然也包括阴界的第二权力——“四士”魑、魅、魍、魉。
但总会有人闲不住的,何况是鬼。
“说吧。”看来最先忍不住的还是有着“火药桶子”美称的魅大人。
“我要见阎王。”女子声音平静地不起一丝涟漪,就好像刚才经历过的种种于她而言全都是那么自然的事情。
“……像你这种……角色,还不值得惊动殿下,由我来就足够了。”意思是老娘我亲自出马就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懂吗。
“……我要见阎王。”
“你……”火药满满的就快喷出烟来,“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
“咳咳!”
魅十分不满地看着打断自己话头的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还真不太贴切,这是油锅司,来的是油锅司管事——又可称之为“司长”——长相跟西天极乐里的弥勒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纤竹大人。
“不知魅大人驾临鄙司,所为何事?能否告知一二,好让臣下略尽绵薄之力……”纤竹恭敬却又不卑不亢的口气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不劳纤竹大人费心,我此次前来只是想问某擅闯之灵几句话,仅此而已。”虽然这是你的地盘,我不照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魅表现出十二分的不耐烦。
纤竹光溜溜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几日不见,殿下是否安好?”
好个老狐狸,竟然抬出殿下来压我!魅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多谢纤竹大人关心,我定会将问候如实传达给殿下。想来阴差司那边还有不少事情亟待解决,就此告辞!”魅不甘心,却也不含糊,想来定是阎王察觉到了什么,不然就凭他一介司长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纤竹目送魅离开,眼中的恭敬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冰冷。他转过头朝用锁灵环禁锢住的布衣女子扫了一眼,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算算也该到日子了吧……”
“唔,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门口的两个阴差神秘兮兮地朝里面两鬼看了一眼,然后嘿嘿地笑出声来。天一有点纳闷,回头看老翁正悠闲地哼着小曲,便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已经参透其中奥妙。
“没错,等了如此之久,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老翁开口就是一个爆竹。天一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这句话炸出了一个碗大的洞。
离开这里,就预示着这一生的一切都到此为止。
一切都会在脑子里消失地干干净净。
喝孟婆汤的时候天一很平静。
也不是没想像过现在的情景,若真激动起来不过是五花大绑连打带拖最后被强逼执行的问题,可那毕竟是在梦里才会发生的事。
两旁是凶神恶煞的阴差,眼前却是面露微笑的孟婆。奈何司的大门很干净,奈何桥很干净,盛汤的碗也很干净,所有的东西几乎连一丝浊气都没有。从里面出来的鬼也是。
他们的眼神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才是干净的极致。
从双脚踏上奈何桥的那一刻开始,天一就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原以为不会再想起任何事。
却还是在捧起碗的瞬间看见了一个笑脸。
“既已如此,何必不忘?”
天一仰起头,将碗中汤一饮而尽。
魑面无表情地翕动着嘴唇:“将擅闯之灵带上来!”
亲自负责押解的阴差司司长退下时面有愧色。
布衣女子通体发出洁白的仙灵之气,在昏暗的大殿里显眼异常。她淡淡地站着,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据衣冠司回报,此灵乃人间一普通少女所化,因生前功德显著且拥有仙风道骨之质很快被天界之神遴选为仙,”魑停了停,略有深意地朝少女身处之处望了一眼,接着念道,“却不知为何,于前往天界中途消失不见……后证实出现在地府,也就是此处。”
阎王在黑暗中换了个姿势。
“另据生死簿司回报,此灵生前名曰“箬竹”,卒因为投河自尽,阳寿为十六年整。”
这些情报早就经过了深入的研究,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再说话。
“你就是阎王?”依旧是云淡风轻。
“放肆!殿下之名岂容尔等无名之辈随意玷污!”在场的判官代表义正言辞。
阎王朝下方看了一眼,眼神如刀般充满寒气。判官己乖乖地闭了嘴。
“你此行所为何事?”说话直切重点是魑一直以来所信奉且秉承的美德。
除去判官代表和布衣女子,大殿就只剩下阎王和魑了。阴界和天界虽说往来频繁,却每次都只仅限于双方派遣代表出面商榷好一切事宜而后再向上级汇报而已。这次半仙之灵私闯阴界实属千载不遇的事件,已经足以让生死簿司下文书留底。鉴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阎王和魑经过讨论后决定不让过多的鬼卒参与大殿审讯,魅和魉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你是阎王?”看样子阎王不开口她是不会说的了。
于是阎王把魑刚才所说重复了一遍。
女子仍旧用使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说道:“我只求再见天一一面。”
魑和判官代表都遵从阎王的旨意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一鬼一灵。
时间过得很快。
“报——”判官己一路小跑着进来,魑则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
阎王眯起眼睛,这一切都告诉他此刻阴界正在发生极大的变故,不然两鬼不会在已经严令禁止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地闯进来。
“……奈何司芷弦携生死簿司绝密文书私逃!”芷弦,就是孟婆。
在和阎王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魑迅速做法离开。
看着正前方此刻不知如何是好的布衣女子,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