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有雨润涓涓声》禾芜

39、为你，千千万万遍

　　关于读书和爱人，对于目前的我，该是如下之描述：
　　我想，找不到一本书可以让我着迷，想着一气呵成，大概是我关注的不再是人物命运将如何进行，故事情节将如何发展。我却是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它发生，思考着为何如此发展，而不是猜测它下一步发生什么。
　　对于每本书，我能遇到是缘分，能读多少就是多少，若是无所收获，那我宁愿不再读下去。
　　想想以前对于喜爱的书，总是不忍卒读。遇到动人的地方，总要掩卷叹息良久。
　　所以后来我爱人也成了如此，不再强求能阅尽其一生，而是我刚好出现，你刚好在哪，然后相互走了一段路，到了不能陪伴之时，也不再诉说再见，只是静静默默地走，期待着下一次遇见谁，或者重遇你。
　　于是我做了个尝试：专心只读一本书，并尽快完成。恰好选了《追风筝的人》，我成功了。
　　“这儿有做回好人的路”，全文以拉辛汗给阿米尔的电话开始，我阿米尔便回想起十二岁那年所犯下的罪行，以此展开这一段赎罪之旅。
　　爸爸是一名成功的地毯商人，我是爸爸唯一的儿子，妈妈在生我的时候死去，是我杀死了爸爸的爱妻，以致我总觉得爸爸对我的冷漠是出于此。家里的仆人，那个跟爸爸一起长大的，叫做阿里的男人，由于疾病导致身体畸形，偏偏阿里最是稳重可靠，出于某种原因，阿里娶了个年轻貌美，却不守妇道的女人，那个女人在生下哈桑后的一个星期逃走了。哈桑，这个兔唇的小子，便成了我的玩伴。“阿米尔”，这是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我的名字，而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是：“爸爸”。
　　爸爸高大勇猛，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却偏偏热爱文学，醉心写作，爸爸总是那么不待见我，哈桑，这家里仆人的儿子，勇敢，坚强，总是为我出头，保护着我，爸爸对他更是极好，仿似他才是爸爸的儿子，我竟是个外人。我妒忌哈桑，虽然总是跟他玩在一起，在我心里却从未当他是我的朋友，他只是一个哈扎拉人，我家的仆人，凭什么跟我高贵的普什图人平等立于世上。我热爱写作，爸爸从来不读我写的东西，只有他的好朋友拉辛汗，认真读完并鼓励夸奖我，我也乐得跟他分享，偏偏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于是哈桑就是我忠实的听众，他不识字，我就读给他听，在那颗属于我们两的树旁。他总是认真的听着，总是发自内心的鼓励我，除了我写的东西，我还会读一些其他的书，遇到他不懂的词语，我就嘲笑他，作弄他，可他从不以仵，还那么热情的伴随我，大概内心真诚的人也总以为别人跟自己一般真诚吧！那一天，像往常一样的我跟哈桑要去后山我俩的那棵树，却在途中碰到阿塞夫，这个拥有不锈钢拳套的坏小子，据说他一个小孩的耳朵都给打掉了，经常用他那戴着拳套的拳头欺负人，他身旁跟着两个小弟，就那么朝我们走来，我心里很害怕。起初他只是侮辱哈桑，哈桑低着头躲在我的身后，他很怕。这还不够，阿塞夫拿出他的拳套，说要打我，我已经吓坏了，我身后的哈桑居然把弹弓满满的拉着，对准阿塞夫，赶走了他们，这三个不良少年怕是不会就此罢休吧！
　　每年我们都要举行放风筝大赛，没有规则，大家同时将风筝放起，若是谁将对方的风筝线割断，那个断线的风筝便是胜方的战利品，而哈桑就是替我追风筝的人，他很出色，追的时候不用看着天空，就低头一路跑着，而风筝总会落在他的手上，因为他总是知道它会落在哪里，他就是知道。十二岁那年冬天，为了让爸爸以我为荣，我决心要割断所有人的风筝，成为第一名，而我终于如愿，当我最后割断那只蓝色的风筝，哈桑激动得抱着我，他又要去为我追风筝了，“为你，千千万万遍”这是他走时留给我的话语。我分明看到高台上观战的父亲也站起来为我呐喊，是啊，我终于可以获得跟爸爸亲密接触的机会了。哈桑去了很久还未回来，我就去找他，在田地里，在大街上，我遇人就问有没有碰到个手里拿着蓝色风筝的少年，终于，我来到那个小巷口，我看见阿塞夫他们正堵着哈桑，我害怕地不敢进去，躲在巷口看着。“怎么样，哈扎拉人，只要你把风筝交给我，今天就放了你”，“不，这是少爷的战利品，我不能给你”哈桑把风筝放在身后，自己站在前面挡着，阿塞夫明显气坏了，可他突然笑了，“好吧，现在我不要风筝了，我要另外一样东西”，他让身边两个少年抓住哈桑，是要揍他吗？“哈扎拉人就是笨啊，你那个少爷从来没把你当人看，找你玩的时候是没人陪他了，你又为何为他这么卖命”，“不，我跟少爷是朋友”，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叩问我的内心，是啊，我从没把哈桑当做自己的朋友，他现在有难，我却不敢去帮他，若是爸爸的话，肯定会挺身而出的吧，爸爸，爸爸为什么对哈桑那么好，我真嫉妒他。阿塞夫又笑了，他脱下哈桑的裤子，扔在地上，用自己的裆部对着哈桑的屁股，这个姿势，是的，他□□了哈桑，我看着黑色的血顺着哈桑的腿流下，看着地上散乱的裤子，我走了，是的，我跑了，跑回家。哈桑拿着风筝回来了，爸爸为我办了盛大的庆祝宴会，向别人夸奖着自己的儿子有多能干，那天我跟爸爸靠的真近啊！宴会上阿塞夫跟着他的父母来了，他居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送了我礼物，我还看到哈桑托着食物，若无其事地招待他们，我再也待不住，跑回房间，阿塞夫送我的是希特勒的自传，哦，该死的希特勒，我把它扔到了屋角，跟别人送的礼物一起堆在那里。第二天我跟爸爸一起干活，“爸爸，你有没有想过重新雇仆人呢？”，“什么？你说什么，提都不要提，阿里不会走，哈桑更不会走”，我看着爸爸气急败坏地走了，我知道我跟他又远了，该死的阿里，该死的哈桑。夜里我把别人送我的钱和礼物拿了些放在哈桑的枕头底下，告诉爸爸我的东西丢了，于是哈桑被查出来了，“哈桑，你偷了阿米尔的东西吗？”，“是我偷的”，哈桑一口承认，我看到阿里和哈桑哭红的眼，原来哈桑知道那天我就躲在外面看着，他应该把一切都告诉阿里了吧，因为阿里斜了我一眼。“老爷，我们要走了，不能再待在这儿了”，“不，我原谅哈桑，你们不用走，不要走”，一向视偷盗是最大罪行的爸爸，认为偷盗是不可饶恕的爸爸居然原谅了哈桑。可是阿里他们决心要走了，是啊，我都那样做了，怎会不伤透人心。我分明看到那么要强的爸爸哭了，他哭着挽留他们，阿里他们只是要爸爸开车送他们一程，天下雨了，大雨倾盆，哈桑走了，我内心感到不安，愧疚，可我也在窃喜，爸爸终于属于我一个人了。可我对哈桑犯下的罪行该如何释怀，其实拉辛汗也早看穿了一切吧，“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阿米尔”，可我就是没勇气说出来。
　　时隔多年，我娶了妻子，爸爸也死了，我过着安稳的生活，再也不会想起那天，那条散乱的裤子。若不是拉辛汗临终前的电话，我该是要带着罪孽过完余生吧。原来哈桑是爸爸的儿子，爸爸睡了他仆人的女人，阿里说喝同一乳汁长大的人就是兄弟，我跟哈桑用的是同一个乳母，没想到我们真是兄弟。哈桑有一个儿子，自己却早已死去，留下这孩子在世上被人凌辱，索拉博是他的名字，于是我接索拉博回家，岳父岳母不满我带回哈扎拉人的小孩，于是我在饭桌上对他们解释，索拉博是我的侄儿。这个不说话，也不笑的小孩，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带他去放风筝，用哈桑最喜欢的“急升骤降”法割断别人的风筝，我看到索拉博笑了，我替他追回风筝，对他说出了那句话，那句哈桑说给我的话，“为你，千千万万遍”。
　　我不是要写读后感，只是心里那压抑的感情，不得不释放。我说哈桑是幸福的，他真的为某个人做到了“为你，千千万万遍”，不管对方怎么对他，他都一如既往。我说哈桑是不幸的，他那么痴，竟也换不会他卖命之人的朋友之情。且不再说《追风筝的人》这本书所要表达的东西，包括赎罪，种族歧视，救赎等等的，我只单说人对人那种付出。
　　世人皆如此，甘心为我付出的，我视而不见，自己却又对另一人痴心不悔，这何尝不是一个恶性循环，也是人类的悲哀。若是为我千千万万遍的人，我看到他的付出，为之感激，做出回应，又怎会有那么多罪要赎？可人总是这样，宁愿事后追悔，寻求心灵的救赎，也不在当时做出改变，踏实过好每一天，你如此，我如此，我又想起萧红，她丢弃了自己的孩子，却用一篇《弃儿》来寻求心安。若是我们在当时就做出努力，也不用在后来才寻求心安，也不用带着愧疚活的那么沉重。

作者有话说

　　2015.3.23 为《追风筝的人》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