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迎着风》芫瑂

3、隐隐的痛

　　骤然下起的秋雨如丝如缕，打在莫妤西的脚面上，溅落到地面成了一朵朵水花。连绵不断的细雨和愈加阴沉的天气挥之不去，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地郁结起来。吃完早饭的莫妤西走出休息室，抬头看天，竟恍惚了神情，猛地闭上眼，熟悉的声音又从耳畔响起。
　　“莫妤西，我允许你在我面前说你累了。”
　　“莫妤西，如果这一辈子，你的心都是冷的，那么我就为你暖一辈子的心。”
　　那个人说的话语，亦如乌云一般重重压在
　　莫妤西的心头，想起时便隐隐作痛，的确，是她欠了他。莫妤西缓步走在青石路上，落脚在花坛边，连张之远跟随着坐在她身边也没发现。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莫妤西听到张之远的声音一惊，自己怎么又失神了...顿了顿说：“没事。”她正起身准备回教室，张之远在她身后苦笑道：“你又想起左洋了。”莫妤西身形一凛，“他就快回来了，小西...你对他的心还是没有变吗？”“...是。”莫妤西沉声道，随即一笑，“对了，谢谢你的早餐，我先去报道了。”张之远默然，希望你是真的没变，我的小西，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有资格陪在你身边。
　　莫妤西回到教室拿出记事本，听着老师布置开学的工作，拿着钢笔的手却一直僵在空中。“喂...小西？...莫妤西！”同桌林梓然低吼了一声。“嗯？怎么了？”莫妤西一脸茫然地看向她。林梓然转动着灵活的大眼睛，将莫妤西全身上下都扫了个遍，最后将眼睛眯起一条缝，幽幽地开口：“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啊...具体哪里不对劲我不知道，但是...我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莫妤西看着林梓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脑补什么不好的情节，无奈地摇摇头，只是她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张之远的话。他要回来了，她亏欠的人终于回来要向她讨债了吧。窗外簌簌地雨还在下着，教室外走廊上一直注视着室内的那一抹黑影默默隐去，只剩周围寂静的空气。
　　北方的空气干涩的令人喘不过气，即使刚下了雨也无济于事。报道很快就结束了，莫妤西默默背上书包走出教学楼，却并未急着离开。一转眼便是一年，长椅边的老梧桐又多了一圈印记，秋雁又开始南迁，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会将心的伤痕刻的更深。莫妤西拿起靠在树边的扫帚，轻轻扫起落叶。
　　那仍是一个秋日，两年前的天空和如今一样明净澄澈。一个留着三七分短发的女孩乖巧地走进名悦高中的大门，她一身天蓝色大衣显得身材更为高挑，脚踩黑色马丁靴悠悠然的迈着步伐，唯一不和谐的也许是她脸上透着的漠然之气。名悦是座古老的名校，建筑风格和江南有几分相似，虽然翻新的时候修缮了很多地方，但仍保留了几座黑白砖房，给这所学校平添了几分古色古香。走过校门口这条绿荫如盖却漫长的水泥路，便是鹅卵石铺遍的小岔路。女孩踏上通往教学楼的岔路，尽头是一棵高大的老梧桐，泛黄的叶片簌簌地摇曳着。女孩仰头看着那些叶片，风声在她耳边缠绕，旋转，很久很久，她苦笑着合上了双眼......
　　她是在一片人声嘈杂中醒来的。当她睁开眼的第一瞬，她看到了一张透着单纯却又不失英气的脸，那张和她记忆里似乎重合的脸。女孩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男孩不说话。男孩这时淡淡开口：“你晕倒了，我正好路过。”女孩并无反应，只一直盯着男孩看。男孩微微疑惑，半晌刚想开口，女孩却突然起身径直走向门外。门被轻轻一推，门外的女人顿时一惊，刚才的吵嚷声戛然而止，一旁还站着一名医务人员，表情微微有些不耐。“我刚刚都说了孩子没事你偏不信，这不好好的站这了。”医务人员颇不客气地对那女人说道。女人也不言语，仿佛方才与对方激烈争吵的不是她一般，只软下声来询问女孩身体是否无碍，女孩淡淡瞥过她并不理睬，背起包转身离开了。女人眸光一黯，神色复杂地望向女孩离开的方向。
　　刚走出教学楼，女孩深呼一口气，想把先前的抑郁一扫而空。女孩的脚步移向那棵年迈的梧桐，静静站在树下。时间仿佛凝固了很久，女孩俯身拾起一片落叶，轻轻吟道：“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一个好听的男声乍然响起。女孩一惊，回头一望竟是医务室的男孩，只见暖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分外柔和，眼中却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神采。“你也读李白的诗。”女孩如此问道。男孩点点头，微微一笑，女孩却毫不客气的说道：“看你的气质不像是能读懂李白诗的人。”男孩笑容一僵，回过神时，只剩满面的秋风和落叶。他面色一寒，这个女孩不感谢他的举手之劳先不说，只是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于是从那时起便在心底记住了这个嚣张的女孩。谁曾想记住了，便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此时此刻，枫叶已扫成堆，莫妤西放好扫帚，正准备离开。“How long will I love you,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手机传来Ellie Goulding沙哑而又温柔的嗓音，莫妤西拿出手机显示陌生来电，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
　　“喂？有人吗？”
　　“……”
　　莫妤西无奈挂了电话，心中微感疑惑，却也没多想便匆匆走出校门。树丛后闪出一个黑影，望着远去的那道小小身影，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校门外，莫妤西上了一辆加长版凯迪拉克，身旁坐着一位衣着雍容华贵，却全然不失气质风度的美丽女人。“小西，放学了啊...怎么样，一个假期没见，想必和你同学们有说不完的话吧。”莫妤西冷哼了一声以示回应，女人略显尴尬，顿了顿仍面不改色地让司机开车。
　　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这是一座别致的庄园，豪华程度可与国外的城堡所媲美，庄园内一派和睦庄严，大片草地迎面而来，仆人分散各处修剪草坪与花木，后园亦有大片园林，可谓避世桃源，与前园大相径庭却又不失典雅。莫妤西与那华贵妇人一同下车走入庄园之中，路过的仆人纷纷鞠躬问候：“二小姐好，夫人好。”女人对仆人们温柔地笑笑，莫妤西则一直冷着张脸走进正厅。待她们走后，仆人们立刻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其中一个女仆人说：“哎呀，你们看她那个样，傲气什么呀，也不知是庄主从哪捡来的野丫头，还摆脸色给我们看！”“就是呀，夫人那么温柔的人，对她多好啊，她还不识好歹的很呢！”另一个女仆接话道。这时，一个面相不俗却掩不住岁月痕迹的老仆人散开了这群嚼舌根的下人，厉声道：“够了！二小姐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吗！”众人连忙散去，生怕触了霉头。老仆人转身进了正厅，见夫人一人坐在沙发上，便走过去给夫人倒了杯茶。“莲溪，你坐吧。”女人开口道。莲溪看了眼女人，便坦然坐下。“算一算，那个贱人也走了不少年了...这都多亏了你。不过，还是让她留了个孽种。”女人妩媚一笑，玩味地看着面前的老仆人。莲溪握紧了拳头，满眼悔恨交加，咬牙望向对面的女人：“白珊，你别逼我...否则你也讨不到好处！”女人依旧温和地笑着：“别生气嘛，你看你的皱纹又多了。好，我不会逼你，但你得保证不阻挠我的行动，必要时得配合我。”女人目光锐利的盯着莲溪，“还有...你不能和那个贱人的孩子亲近，听懂了吗？”莲溪望向白珊那真实而又可怕的如蛇蝎一般的眼神，沉着脸色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高考在即，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