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偷香》刑言

5、已修

　　二人由京都出发，从开封辗转前往关内。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都说长安繁华，洛阳财雄，可当他到达长安之时，只得叹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此处便是关内。”

　　楚留香摸着鼻子正想提议稍作休整，却见这人步步前行，望着那烟灰的街道，远望那钟楼唤起他的回忆。

　　他合上眼又再次睁开，眼前浮现出那繁华的长安城，白日的长安‘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可往往入了夜才更加的热闹，唐风开放常有西域商人遍布长安，波斯的舞娘婀娜多姿，天竺大食波斯一众的商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仿佛还能看到城门口纯阳弟子摆摊算卦口中宣扬‘一卦准，不准不要钱’，令无数少女心动怀春一个个排队算姻缘。

　　万花弟子则端得是温润如玉，常常出谷给百姓义诊。

　　长歌跟五毒每逢囊中羞涩便当街卖艺，往往也甚受欢迎。

　　天策也常常跟神策的人对上，两方人马为了谁当城管这件事争论不休。

　　这长安城内有千百种的活法，却不失为和睦，长安遗风渐渐消失他于眼前，再次入眼便是有些荒凉的街道不复当年繁华。

　　“太祖已将其更名为西安。”

　　“走吧，稍作休整。”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跟上他的脚步，二人寻了处颇为常见的悦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入了夜便越发的清冷，楚留香看着倚栏出神的沈承，那对琉璃般透澈的招子正望着窗外的圆月出神，人虽在此那魂却早已飞去了楼兰大漠。

　　“沈兄可否同我讲讲大唐之事？”

　　“大唐可是个好地方···谁！”

　　二人同时追了出去，却不知在他俩走后，一条碧绿色的蛇在他们房中游走了一圈，而后又消失于角落。

　　那黑衣人身轻如燕轻功极佳，竟是毫不停歇，却仍被二人步步紧逼。

　　楚留香原以为自己轻功已是万中无一，谁知沈承不仅有一身奇特的武功，就连轻功也是极好。

　　他纵身一跃挡住了黑衣人的去处，上前便是一刀银月斩，那黑衣人的袖口便被削落。

　　二人同那黑衣人过招，楚留香靠身法灵动过拳推掌，沈承则是刀刀致命，这般攻势你来我往不过十招，那黑衣人眼看不妙便身体一卧，竟消失在原地没了踪影····

　　此时的新月被云雾遮住，在这朦胧月色之下那人竟是犹如空气一般消失了！

　　楚留香看向沈承，二人对视一眼，便颇有默契的一个隐身，一个快速藏在了遮挡物后方。

　　不过半刻，待那云雾散开之时，那人又出现在原地。

　　他纵身一跃便要逃跑，却被沈承从后方一刀魂锁在原地，楚留香也趁机点了其穴道。

　　“我观阁下功夫了得，又何必去做这梁上君子？”

　　沈承审问了这人半天，这人却犹如一个哑巴一般一言不发，楚留香则表示先将他带回去再做打算。

　　这一路非常安静，尤其是这黑衣人，若不是他的身躯还在活动，大概会以为他是个连呼吸声都没有的死人。

　　他双手有力骨骼清瘦，此时被抓住却波澜不惊，双眼毫无感情，就好像是个天生的刺客。

　　这一路过于安静，并竟无人追杀，这般的平静就好像暴风雨的前夕。

　　夜半关内，没了白日的萧瑟之气，月光洒于万家，灯火于其相配，也不知是谁在这冷调的夜里燃起一盏盏孔明灯，这孔明灯一直向高处飞去。

　　每逢大唐佳节，总有江湖儿女们一同放灯，那灯火令长安不夜。

　　‘如果想念什么的时候，便放灯一盏，以解相思。’

　　脑海中浮现出师父的身影，他总在夜里望着的沙漠发呆，恐怕这是他皮肤过于苍白的原因之一吧。

　　佳节之时，好多师兄妹都在灯上题字许愿，不少人嚷嚷着想下山历练，也有不少师妹表示自己要去寻个如意郎君，可唯有师父他的孔明灯总是空白连个画都没有，直到有一次自己见他提笔写下了什么东西。

　　当时自己年少好奇心重，趁着师父不在偷偷上前查看，上面写了个很奇怪的愿望‘望在风雪之中再见归人。’

　　‘归人？’

　　沈承仔细把孔明灯瞧了个遍，整个灯上只有这么一句话再无其他，对于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愿望，他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他老人家在等谁？’

　　他自认为整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最终还是被师父发现了，原以为会被罚去寻找大漠的罐子，可师父只是命他转过身去。

　　他就那么站了两个时辰，若不是远处的波斯猫的叫声，他便要以为时间静止了。

　　‘沈承。’

　　“沈兄？”

　　脑海中师父的声音同楚留香的声音撞在了一起，“沈兄，可是思念起了什么？”

　　师父低沉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若是想念什么，便放灯一盏。’

　　沈承回过神，那些孔明灯早已消失在空中，夜晚又恢复了平静。

　　“没事，只是看到孔明灯想起一些事情。”

　　楚留香见他望着远方，便知他恐怕又想起了大唐，笑道：“若是沈兄不嫌弃，可愿··同楚某一起放灯。”

　　他回首看着这个眉眼带笑的男人，脑海中想起师父所说的那句‘如果有喜欢的人，记得不要退缩。与其一个人放灯空等，不如同他一起题字画灯。’

　　“···好。”这大明之夜竟也是如此温暖。

　　这气氛绝佳之时，那沉寂已久的黑衣人就好像活了一般，看准时机将自己的手掌拧成非常人所能为之的模样，冲着沈承上去便是一掌，他袖中白色的瓷瓶由他的手背洒向二人，粉末在风中消散，那人转身就想跑路。

　　楚留香用扇子将那粉末挡住，沈承则是一个流光囚影跃于对方身后，这人内力浅薄但轻功极佳。不甘示弱迅速后退，并向沈承掷去暗器，眼看便要再次被擒。

　　这人也算是狗急跳墙，竟是从左手袖中扯出一张肉色的透明物丢向沈承，纵身一跃消失于空中。

　　这东西看似轻薄却重量十足，竟是形成了一股阻力眼看就要覆在他的身上，他反手一劈那物被他的刀刃斩断，跌落在地上慢慢融化腐蚀了地面。

　　二人皆是大惊失色，这物竟是浸了毒！若不是自己的双刀是藏剑山庄由特殊材料制作，恐怕刚刚那一下武器非废了不可，更别说黏在人身上。

　　“这黑衣人实在蹊跷，竟是如此歹毒。”楚留香看着已经被溶解的地面，不禁思考究竟是何人竟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先回去吧。”

　　“好。”

　　这一夜的波折，并未使他们感到疲倦，反而拉近了二人的关系，也算是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那烛火似是拉近了二人的心，跨越时间的距离就是为了遇见对的人。

　　“楚留香，你那天是如何遇到我的？”

　　对于对方的坦率，楚留香莞尔一笑笑道：“那日我···”

　　二人散步回了客栈，这一路相谈甚欢，短短的路程竟是走了一个时辰。

　　他说起那日的‘意外’之事，不由得去看沈承的神色，却见那人面色如常竟还带着几分笑意。

　　“这样呀。”

　　“沈兄，在下实在是···”

　　见他往日颇为健谈此时竟是败下阵来，沈承的笑意更浓，打算干脆逗他一逗，若是水到渠成便再好不过。

　　“楚留香，那日虽是我之错，不过总归吃亏的还是我，我们大唐的江湖儿女素来爱恨分明，那么你愿不愿意···”

　　他慢慢凑上前去，轻嗅着那人身上的郁金香的味道，楚留香不由得有几分后退，他败下阵来，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沈兄直言便好。”

　　沈承盯着他左看看右瞧瞧，脑海中闪过在梦中同自己相伴于生死树下的人，便又是出了一回神，而后说了句：“我看你倒是跟我梦中相伴的‘夫人’生得一般模样。”

　　这话一出，楚留香惊得手中的折扇差点掉了，对方的想法太过开放，倒是令一向从容冷静的自己有些虚了。

　　“沈兄，莫不是在打趣我···”

　　沈承素来不苟言笑，此时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如果觉得夫人这个头衔有损你的颜面，那我当楚夫人也行呀。”

　　‘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道理他懂，沈承不奢望天长地久，人生在世何苦处处为难自己，他在赌楚留香未必对他无意。

　　“楚留香···”

　　他的目光回复了平静，令楚留香不由得有几分紧张，“怎么了？”

　　“你答不答应？”

　　“····”我能拒绝吗？

　　这问题使楚留香迟迟不语，原本相谈甚欢成了尴尬无言。

　　是我太心急了吗？

　　他走在后面看着楚留香的背影，翩翩公子不似凡间人，好像要踏月而去一般。

　　明教弟子从不轻易放弃，既然已经开始那便一定要有个结局。

　　他们在关内停留了半个月，这段日子里二人都颇有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

　　沈承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兽类在狩猎的时候都会非常耐心，对于楚留香他不会逼迫太紧，那只会把他推的更远，使他逃之夭夭。

　　楚留香的好奇心不小，遇到有趣的事情喜欢一探究竟，其中的危险对他而言不足为惧，所谓好奇心大于危险就是如此。

　　所以只要给对方缓冲的时间，至少他不会在旅途之中不辞而别。

　　‘知难而退’对于沈承来讲应该改为‘以退为进’，现在只欠东风，可这个东风又从何而来？

　　难不成再霸王硬上弓一回？

　　沈承看着倚靠在窗边的白衣公子，剑眉上扬自是一番风流意，走近了才发现这人竟是睡着了。

　　这人睡着的样子毫无防备，本来还想蹂躏一下他的脸，但是看见他双眼下泛着乌青，最终还是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发轻了，原本在睡梦中的白衣公子却突然睁开了那双泛红的桃花眼。

　　那双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

　　待他端着酒菜回来的时候，楚留香已经合衣卧床，“楚留香，起来吃饭了。”

　　看着床上人睡得那么熟，他也不忍心打扰，只好等对方醒来一起进食。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逐渐西去的落日，此时已经接近下午，若是再不起来入夜怕是难有睡意了，“楚留香？”

　　沈承上前推了他一把，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楚留香？醒醒？”

　　不对劲！出于担心沈承便直接掀了被子，轻触对方的命脉却没有感觉到跳动。

　　他的身体已经冰冷···

　　怎么会这样！

　　床上人面色红润，若不是身体冰冷呼吸逐渐微弱，看上去也不过以为他睡着了。

　　不敢再耽误，索性背起楚留香就赶去医馆。

　　这附近的大夫也不知怎得，不是被人请去出诊，就是自己也病了，沈承一路轻功快跑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医馆。

　　“大夫，大夫！”

　　“年轻人这是怎么了，这马上入夜老朽也要闭馆了。”

　　沈承一言不发的就往医馆里冲，这老大夫见他背上背了个人，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门板随他进去，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大夫一番把脉察看下来，不禁露出几分疑惑，看着沈承说了句：“你这朋友没事呀？”

　　“他明明身体冰冷呼吸都快没了，怎么可能没事！”

　　听沈承这么描述老大夫索性又重新把脉，再三确认这人并无问题。

　　“老朽行医多年，不说是关内数一数二的大夫，但也从无误诊过。”兴许是觉得沈承是别人派来戏弄他的，便转身呵斥道：“你若不信便来自己看看。”

　　说完就转身在拿起茶壶直接塞嘴喝茶，一副气的不轻的模样，沈承见他上了年纪也怕他气出个好歹，便不再争论。

　　待他再次触摸楚留香的身体，只觉得与常人无异，身体温热脉搏有力。

　　“怎么会这样？”

　　他转身对那老人家开口：“大夫，方才是我过于急躁了，可我这朋友明明之前呼吸微弱身体冰冷，怎么会？”

　　“诶呀，你说这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我见过一个病人就是这样，就好像是话本常说的借命，其实不过是假死。”

　　这话倒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假死？”

　　若说楚留香是被人下毒假死他还相信，可那些话本里的借命吸魂却是无稽之谈。

　　“大夫，可同我说说其中原因？”

　　老大夫见年轻人态度好了，索性放下茶壶开始同他细细说道：“你听过什么狐狸精吸人精气的故事吧？这差不多就是那个道理，这个···”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楚留香已经逐渐苏醒，他这一觉睡得甚是舒心，还做了个奇怪的梦，不过醒来之后这具体梦里的内容却是记不清了。

　　他看着不远处神情热切的二人，不禁思索这睡一觉不仅挪了个地儿，这画风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