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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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啦——”一如往常热闹的歧王朝都城大街上传来一声娇呼，一个清秀伶俐的男孩笑嘻嘻的转过身来，在街角的粥铺停下，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孩子跑到男孩子面前，俏生生的脸上一片红彤彤。
“宇儿，你每次都这样，都不等人家的。”没错，这就是苏欣和她的丫头翠花。苏欣九岁了，翠花也有十二岁了，这里女子本来早熟，翠花已经不易用男装掩饰了，故而苏欣给她改了妆，两人以姐弟相称。好在这里女子兴浓妆，世家小姐固然在脸上厚厚的涂了一层，就是稍微有点身份的大家贵族的稍微体面点的丫鬟也是化的看不出本来面目，这倒给他们减少了不少麻烦。
“呵呵，你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孙老头的息生之法不是教你了么。”虽然拜了师，苏欣还是习惯于叫他孙老头，孙暗天也不甚在意。苏欣本来就不想成为什么武林高手，与武学一道并不十分上心，倒是孙老头的轻功杂学学了个七七八八。在孙老头的首肯下，倒也教了翠花些养生防身的功夫。
“就会调侃我，明知道人家不擅长那个的啦。”翠花这几年在苏欣着意的纵容下越来越不在意主仆之分了，对此苏欣相当的满意。
“两碗菜粥。”待翠花坐下，苏欣叫了一声，逛了这么会子，也累了。
“听说了么，官家要立后纳妃了呢。”八卦古今都风行啊。
“准是国舅家的三小姐，太后的亲侄女呢，据说德貌兼备呢。”
“若论起德貌，谁比得上相府千金，官家登基，相府可是头一份的功劳呢。”
“你先吃着，前头有卖蛐蛐笼的，我给浩儿买一个，回头抓蛐蛐给他玩儿。”苏欣放下碗，迈步向前走。
吐出胸口的一丝浊气，侧耳，粥铺的人们早换了话题，嘻嘻哈哈的不停。这两年间苏欣自是小日子过的平静，但歧王朝可是翻天覆地。一年前，先皇过世，未立储君，大皇子虽为长子，但生母卑微，嫡子皇四子终在相府及太后母家势力支持下继位，号正元。苏欣明白，为了安抚相府，大姐是必将入宫，这一年来，苏欣置身事外，可也明白，苏大小姐入宫后，她的婚事也将被提上议事日程，她现虽年幼，只怕也躲不了几年了，是该计划计划的时候了。
思虑间，翠华已经吃完来到她身边，苏欣买了蛐蛐笼子，便一路去了孙老头的宅院。
“这药安全吗？”苏欣话里满是置疑。
“哼！还没人敢说圣手的药呢。”看着苏欣一脸的戏谑，孙暗天难得的红了脸，“你这丫头。为了你我才去求那老太婆的。”
看着师傅的窘态，苏欣忍不住大笑。圣手可是师傅的克星，一段江湖儿女情长，是师傅年轻时的风流孽债。一年前孙老头方与她再见，也得知了自己有一个年近三十的儿子，最近正为追妻认子头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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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二姐二姐——”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胖胖的小肉团扑来，苏欣忙放下手中的刺绣，张开手迎着小苏浩。别以为苏欣真的学大家小姐乖乖的刺绣，只是前阵子大夫人兴致来了，说要看看她们姊妹的绣功，又亲自看着，弄得苏欣也没法子像往常一样让翠花捉刀，好好的一朵菊花，苏欣绣得惨不忍睹。大夫人到没说什么，只是三夫人知道后，气得了不得，这阵子苏欣一直被罚在屋子里绣菊花。
“浩儿，你来了五娘知道么？”
“娘在大姐房里说话呢。”浩儿不在意地说道，接着，“哇！二姐，你绣的蜘蛛网好漂亮哦！”
“小子！受死吧你！”
“呵呵，二妹妹好兴致啊。”一声低笑传来，苏仁从屋外迈进。
苏欣盈盈拜下，暗地却皱皱眉，自两年前那一次后，苏仁一回来就有事没事找她说几句话，她一如既往的装傻充楞，他也不怎么在意。一年前皇上登基后，苏仁回相府居住，更是没事便过来，也不见有什么事。苏萍为了这个经常讥讽她，苏欣只作惶恐状。
“呵呵，自家兄妹，不必多礼。我只是听说浩儿来了，过来看看。”苏仁还是一幅欠扁的笑容，“二妹妹这不知藏了什么好东西呢，浩儿得空便来，也不给我这个大哥看看。”
“大哥那什么没有，妹妹这儿的东西哪入的了大哥的眼呢。”充傻到底。
“那到未必，这幅绣品好得很呢，不知二妹妹可肯割爱？”
“大哥看得上是小妹的荣幸。”苏欣看着苏仁脸上那强忍的笑意，忍不住想踢他一脚。我忍。
苏仁慢慢的度着步子，又坐下来慢慢的品着茶，和苏浩聊着天，直到苏欣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时才告辞。
苏欣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又搂紧了浩儿。
“二姐姐似乎不喜欢大哥。大哥很好啊，时常向浩儿问起而姐姐呢。”浩儿对有人不喜欢他眼里的英雄大哥十分不解。
苏欣却是一凛，忙追问浩儿，“什么时候的事，都问些什么?”
浩儿侧头，“经常啊，什么都问，喜欢吃什么，和浩儿说些什么。”
“那浩儿怎么说？”苏欣追问。
“就像告诉娘一样，说让浩儿听师傅的话啊。”
苏欣松了一口气，心下的不安又产生了，自己终非几岁的小丫头，对人心一向是怀疑的，不管苏仁关注她的理由是什么，终究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计划得提前了，大小姐入宫后便进行吧，苏欣想。不由得又抱住浩儿：“若姐姐离开了，浩儿会想二姐姐么?”
“二姐姐要去哪？”浩儿天真地问。
“没，二姐姐说着玩的。”苏欣摇头，注定了要走，所以不想与相府有什么牵挂的，但对这个孩子，还是放了太多的心思了，也许心里还是希望有个人能记住她的吧。
天气出现了些凉意了，相府里却热闹非凡。立秋，正值丞相四十大寿。古人讲四十而立，相府从三月前即着手准备。自新皇登基以来，苏丞相更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三日暖寿，便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祝寿。到了正日子，相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苏大人并苏仁在外头陪客，连苏浩也出去舞了一回剑，赢得一片“苏小公子文武双全，有乃父乃兄之风”的赞扬。
苏欣等三位小姐和五位夫人坐在内室，大夫人正在将着些女子应德良温恭之类的话，苏欣听着无趣极了，却不得不作出一幅受教的样子。浩儿坐在苏欣对面，悄悄对苏欣挤眉弄眼，苏欣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古人讲妇工，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学些女红针线虽非生计所必要，可旨在修身养性，立德立行，是万不可大意马虎的。”大夫人讲到这停了停，端起茶盏，优雅的喝了一口。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苏欣身上。苏欣心里大大地翻个白眼，也懒得起身，反正二小姐驽钝愚笨人人皆知，索性装到底好了。
苏萍娇笑一声：“大娘教训的是，我们女孩家，女红原本是分内的事。”说完还有些洋洋自得的看了她一眼。苏欣心里暗笑，果然是五夫人调教出来的，一样的沉不住气，不是大夫人的对手啊。
大小姐面有忧色的看了苏欣一眼，开口道：“二妹妹年纪尚幼，既是修身养性，技艺如何原也是不必太在意的。”苏欣略有诧异。大小姐素来温文，倒不似大夫人般心机深沉，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们姊妹三个自幼便不亲近，苏果为她说话倒是大出她的意外。其实苏果现今也不过十二岁，便要独自入那深宫中去。思及此苏欣心下滑过一股暖流，不禁向苏果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苏果只是朝她轻轻一笑，神色有些复杂。
大夫人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管家慌里慌张的从门外跑来，连礼也不曾见，就说：“众位主子，皇上恩旨到，老爷让到前厅接旨呢。”这厢大夫人忙率了众人往前厅敢去。
刚踏进厅们，便听见一声“苏相接旨——”众人忙按序在苏大人后面跪好。却听那宣旨太监说无非苏大人劳苦功高，德隆望重之类的客套话。苏欣跪的脚麻，终于听到了“钦此”，差点感激涕流。苏大人谢了恩，方起身，却看那宣旨太监变戏法似的又捧出了一道黄澄澄的圣旨，苏家大小忙又跪伏的地，这次却断断续续的听说什么“苏氏有女，钟秀阙华，荣丽德馨”，苏欣不由得偷偷窥了一眼苏果，苏果跪在大夫人身后，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却是施施然一派名门闺秀的样子，不由感叹那皇帝老儿有福气。这时却听的“酌封苏氏次女苏欣为贤妃，择日入宫”，这一声对苏欣不亚于雷霆万钧，将苏欣打懵了。
苏大人不愧是官场混了那么多年的，虽然震惊却很快反应过来，带着全家接了旨谢了嗯。苏欣如坠云雾，浑浑噩噩的谢恩，回房，接受一家人或真或假或嫉妒或羡慕的恭贺，心神不知所属。
“二小姐。”翠花轻轻的低唤，声音里又掩不住的忧心。二小姐这样子已经有三天了，给她吃她便吃，给她喝她便喝，无论是谁来了她都一径微笑，外人都道二小姐是欢喜的过度了，可她跟了二小姐这么些年，第一回看到二小姐这样心不知飘到何处的情况。
“二小姐，老爷教你过去呢。”
“嗯，知道了。”苏欣起身，稍稍拉回了神思。只觉得这一切荒谬极了，她？贤妃？天知道，她才九岁而已，难道那皇帝有恋童癖不成？苏欣苦中作乐的想，想扯出个笑来，却比哭还难看。
苏大人无非是教导了她些尊君敬长之道，大夫人也叮嘱了些为妇的本分，看得出来大家对她都是放不下心的，虽然这些年她也不曾犯过什么错，但终究不似大小姐慧质兰心。
府里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二小姐入宫事宜了。对苏大人来说，送进宫的虽不是他的宝贝长女，可终究也是他相府的女儿，倒也是一派欣喜。这几日静园中来来往往的人比过去九年怕还多些，苏欣也找不到机会出府，也不知那孙老头怎样了。
“呦，这不是贵妃娘娘吗！”一声含酸夹醋的声音传来，是苏萍。苏欣只觉得心头不豫，若是平时也罢了，但这几日苏欣心头烦闷，不想搭理她，便朝旁边的苏果福了福身子，便转身欲走。
“你！”苏萍看着一相不敢反抗的苏欣竟不离她，有些气愤，也有些领悟苏欣如今身份的转变，一个你字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却是苏果神情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妹妹一切小心。”
苏欣有些意外，抬头对上了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苏果盯着她，咬着下唇，仿佛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不曾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风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