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的五年》木夕泽

4、第 4 章

　　6、
　　年轻时候的爱情总会让人想到一些很纯粹的东西，动辄一辈子。但她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譬如，突然就厌倦了。
　　“姐姐，这幅画你看了很久耶，你是不是觉得画得很好看啊。”
　　宁晨从模糊的回忆中抽身，意识还有点恍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意识完全归位，又发现不对，这个医院似乎并没有她大学便相识的熟人，对于这么执着于她蓄长发的这个人，她有点拿不准。她下意识会想到孟祈，但又觉得不会是他，尽管心里似乎更愿意相信是他，可怎么会是他呢？
　　“哥哥，你也来啦”小男孩兴奋地推了推宁晨的胳膊，“姐姐，你看，是给我画画的那个哥哥。”
　　宁晨抬头，她竟不晓得自己是该笑一下说句‘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这类电视剧常演的开场白，还是假装并不认识面前这个西装笔挺但又透着儒雅绅士的男人，说声‘先生您好’？
　　她默默起身，觉得要晕出个笑都有点困难，只好淡然说，刚来？
　　孟祈看了她一刻，回答，从你说天上的星星是无数堆积的萤火虫，是为了让世界在夜晚也能见到光开始。
　　这是她为回答小男孩问题诹出的胡话。
　　她说，医学博士，你是不是要当着小孩儿的面搬上最客观的理论来拆穿我呢？
　　孟祈含着笑，他这样一笑，脸部轮廓似乎深了些，看起来五官更明朗了些，又似乎是消瘦了的缘故。他真的瘦了。
　　他说，回答得很好。

　　7.
　　钢琴的调子连缀出优雅泛着暖意的味道，就像她面前那杯浓浓的卡布奇诺。她坐在孟祈的对面，一手拿着笔记本保持握笔的姿势一脸投入的样子，问到的问题也是针针见血，很好的保持了一个新闻人的素养。她礼貌微笑着看向孟祈：“最后一个问题，孟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放弃科研呢，放弃科研后会回国发展吗？”
　　孟祈看着她：“这似乎是两个问题。”
　　宁晨带着疏远的笑意：“为了不耽误孟先生的时间，我们能快则快。”
　　半天沉默，孟祈开口：你还在怪我？
　　怪？是有的吧。但她更担心的是，再待下去，她怕她做出一些令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来。说来也怪，当初明明是他放弃了她，到现在她居然还会有想去挽留他的冲动，还会想着他当时突然的说分手，突然的出国是一心求学，并不是真的想和她一拍两散。但她傻傻的等了一年两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才恍然悟过来，原来他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宁晨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宁静说：“没有谁总愿意抓着过去不放，人总是要向前的，孟先生您说是吗？”
　　孟祈静静看着她，似乎是想辨那句话的真伪，半晌：“你说的对。”
　　宁晨：那孟先生……
　　孟祈定了定神，一字一顿说：科研是为人类造福这种话，适合血气方刚的年龄。我已而立年，觉得科研能带给我的价值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崇高，便不再做了。我与家人在华盛顿定居也有了几个年头，并有在那终老的打算。
　　宁晨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沉下去，像是没入井底的石子，她说：孟先生的意思是，从此不会再回国？”
　　“是”。真是干脆，一字铿锵。
　　从前刘屏说她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她从不曾否认这点，并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这一刻，在她眼泪快落下来的一瞬间，她多么想自己是个收敛自如的人。
　　她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说，我采访完了，孟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狼狈的大步走出来，也在她转身的瞬间，大颗的泪珠掉在地上。
　　等她平复了一下，走过玻璃窗，她看到一双眼，颓然的不舍与无可奈何，还有别的什么更深的东西在里面，又或许什么都没有，那一眼太匆匆，匆匆到只剩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