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 山河未央【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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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一个月后，上唐安平王李承朗携新婚娇妻赵玄戈走了，怎么都拦不住。
李承雍十分满意，然后将矛头对准了即将大婚的少年王爷李承熙，哼哼，下一个就是你！
齐陵驾着金丝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的朝着燕西前进，他吆喝着马匹，看见燕西都城上龙城近在咫尺，侧耳听了听，车厢内有微微的交谈声，他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自从出了扶阳城，有一次他瞧见路边的奇景，准备掀开帘子给少主说，手指刚触到帘，便听到压抑着的呻-吟声，带着欢愉和求饶，他腾地一下红了脸！少主这也太猴急了！都成亲这么久了，就不能等到晚上吗！！！自此之后，他始终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对少主给他夹菜也默不作声，表示抗议。
“少主，到上龙城了。”
帐内传来男子声音：“晓得了。”
赵玄戈抱着盘子，将蜜饯儿一颗一颗往嘴里扔，津津有味：“这么快就到啦！齐陵的脚力很快嘛！”
李承朗双眼扫过她晶亮的丰唇，暗暗吞了口水：“若不是你叫出声来，他怎会害臊的赶马赶得跟飞起来似的。”
赵玄戈瞬间红透了脸，抓一把蜜饯扔过去：“都怨你！你还说！你还说！”
上龙城是燕西首府，往来宾客繁华，却也比不上上唐扶阳或者南元永安，更不用提北州云中城，因燕西苦寒，来此游玩的宾客自然不如南方水乡，但这里的风物自成一脉，狂放、粗粝的建筑风格和行人气度，夹杂着戎月等异族人，更是有一种别样的苍茫大气。
“玄儿，酒什么时候不能喝？为什么非得现在来？”李承朗极为无奈。大婚后还没七日，她便想跟随燕阳一通去到燕西，美其名曰：喝酒。他好说歹说将玄儿留在扶阳城呆了一个月，等着燕阳走后再与她出发，哼，他可不想和媳妇亲热的时候身边有闲人，尤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燕阳。
出乎意料的，这次赵玄戈没有搪塞他，反而看着愈来愈近的上龙城城门，较为郑重的说：“燕阳此番回家是相亲去的，我很想看他抓狂的样子。”
李承朗：“……”
赵玄戈望着马车窗外巍峨狂放的城门，以及远处湛蓝如洗的晴空，目光深远。
上龙城，大燕皇宫。
拿着燕阳的令牌，齐陵的马车顺利的进入宫中，他们正跟着引导宫女慢慢前行，赵玄戈兴奋地看着异国他乡的风貌，突然看见燕阳从前边走过来，黑着脸，满是怒气。
他的长袖随着大步行走一甩一甩的，看见赵玄戈后，立即哭丧着脸躲到她身后：“小歌儿救我！”
赵玄戈正纳闷，只见一个浅黄衣衫的女子小跑着追上来，气喘吁吁：“燕哥哥，等等我！”
赵玄戈觉得整个人都玄幻了，她从没见过燕阳还有怕的人，还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见燕阳躲在赵玄戈身后，还紧紧抓着她的袖子，本就有些红肿的眼眶瞬间又红了，水光粼粼，看的赵玄戈一阵心疼。
李承朗一把将燕阳从玄戈身后拉开，扔到一边，随即圈住赵玄戈：“燕王爷，这是本王的王妃。”
那小姑娘这才有些好转，可眼眶已经承受不住，豆大的泪珠簌簌掉落，燕阳慌了手脚，黑着脸吼道：“你别哭了！烦不烦！”
小姑娘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吓得开始打嗝，惊慌失措：“燕、嗝、哥哥……素欣、嗝、只是想……”
赵玄戈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连忙上前替她抚背顺气，“你好，我是上唐安平王妃赵玄戈，燕阳不是有意气你的，他就是那副怪脾气。”见小姑娘瞪着眼睛跟小兔子似的，打嗝也一直不停，她更加心疼。
燕阳黑着脸上前看了赵玄戈一眼，她赶忙让开。燕阳尴尬熟练地抚上她的背，轻拍三下，抚背三下，如此反复，没一会儿，那小姑娘就不打嗝了，她也不哭了，肿着眼睛冲燕阳笑：“燕哥哥真好！”
燕阳轻哼一声，转身走开，“小歌儿跟上！”
赵玄戈听见燕阳的话，正要跟上，只见看着那小姑娘直直的盯着燕阳的背影，眼眶里又满是水光。
赵玄戈无奈，只得拉着李承朗跟上去。
燕阳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怒气冲冲的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顺气。
“燕阳，刚才那位是？”赵玄戈随后跟来，连忙问。
燕阳黑着脸，默默吞下茶水，咬牙切齿：“跟屁虫！”
正待赵玄戈继续问，便见一个华服男子笑着进门：“阿阳，可不许这么说。”
华服男子冲李承朗和赵玄戈一拱手：“本宫燕西太子，两位有礼了。”
李承朗和赵玄戈连忙回礼，燕西太子冲他们笑着说：“方才那位是阿阳未过门的王妃，北州郡主黎素欣。”
赵玄戈这才恍然大悟，只听燕阳恨恨的说：“什么王妃！本王可没说娶她！大哥你想娶你娶去！”
燕太子嘴边噙着笑，走过去一拍燕阳脑门，疼得他哇哇叫。
“阿阳，不许胡说。”
燕太子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后，便从御书房拿了几本书离开了。
赵玄戈这才饶有兴致的凑到燕阳身边，幸灾乐祸：“哈哈哈，原来你当初就是为了逃她才离开的啊？那位郡主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我见犹怜，怎么在你眼里就跟母老虎似的？”
“我见犹怜？你怜去！你丈夫怜去！我可不怜！”燕阳怒气冲冲，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个小郡主掉金豆子，一哭还停不下来，还打嗝，经常红着眼睛娇滴滴的瞪着自己，搞得自己多欺负她似的。
李承朗看见燕阳不痛快，乐得自在：“啊哈哈，我也不怜，我有玄儿就够了，那郡主，我可无福消受。”
三人你一句我一嘴，吵得不亦乐乎，只听见门口有人高呼“万岁”，然后一个穿着龙纹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他沉着脸：“阳儿，你又欺负素欣了？”
“我没有！是她自己非跟着，还一直哭个不停，我都没碰她！”燕阳瞬间炸毛。
“哼，燕阳，我告诉你，下个月素欣过门，你若是再让她红一次眼睛，小心黎家和你母后对你不客气！”
燕帝说到“黎家”的时候，燕阳没有丝毫反应，说到“你母后”的时候，燕阳瞬间一个激灵，“嗷嗷嗷！”然后垂头丧气。
赵玄戈看着一向跟斗战公鸡一样燕阳瞬间被拔了毛，内心不知道多爽，她努力憋着笑，冲着燕帝作礼：“燕西陛下。”
燕帝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冲李承朗：“上唐太子？”
李承朗微微颔首：“前太子。”
不过燕帝也不在意，“敢问前太子前来所为何事？”
李承朗微笑：“燕阳殿下欠本王一壶酒，本王前来讨要了。”
“嗯，行，一会儿你们直接去他那儿得了。御书房不是喝酒的地方。”燕帝直言直语。
燕帝也没纠结这些，趁着燕阳在跟前，连忙问：“南元皇帝派人来求亲，说是要讨燕歌公主给他的儿子当王妃，阳儿，你从哪儿弄了个妹妹？”
正在喝茶的赵玄戈突然呛了一下，燕帝一个眼神飞过来，她连忙用茶杯盖儿遮住脸。李承朗微笑着帮她抚背，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殿下，您慢点儿。”
赵玄戈一个白眼球飞过去，李承朗笑的得意。
燕阳抓了抓脑袋：“路上随便认的！”
“那人呢！人家来娶来了！”燕帝跳脚。
“路上随便嫁给别人了！”
“啊？”燕帝一脸懵逼，可他毕竟是皇帝，随即镇定的回复道，“我不管，你给我找个燕歌公主嫁过去！若是损害了两国关系，我保管你母后分分钟给你纳七八个妾。”
燕阳：“……”
见惯了燕阳波澜不惊闲云野鹤放浪形骸的样子，如今燕西一行，赵玄戈看见燕阳被郡主和燕太子、燕帝吃的死死的样子，特别高兴，晚上睡觉时候都是笑着的，咯咯娇软的笑声弄得李承朗硬了一晚上，狠狠地要了她好几次。
吃饱喝足的安平王李承朗一觉睡到天大亮，迷迷糊糊的伸手一捞，没捞着，再一捞，又没捞着，嗯？自己的小媳妇呢？他披着衣服起来，看见赵玄戈在门口和一个老汉说话，齐陵站在一旁不时点头。
赵玄戈见李承朗推门出来，对老汉和齐陵说：“你们先下去备着吧，用过早膳便出发。”两人领命退下。
赵玄戈转身走向李承朗，拉着他进去，让他坐在床边，她替他掖了掖大衣，嗔怪道：“燕西苦寒，你这身子还不多穿点儿，冻着了怎么办？”
李承朗伸手将娇软小媳妇揽入怀中，深嗅一口，宠溺撒娇：“玄儿跟个小火炉似的，抱着你就不冷啦。”
玄戈脸颊上飞上两朵红晕：“流氓！”
用过早膳，赵玄戈和李承朗钻进了金丝马车，车厢内点了炭火，暖烘烘的。齐陵和老汉驾车，向着辽阔高耸的天龙山前进。
燕西，是燕云大陆最后的血脉，这里有古老的吟唱异人，也有时兴的戏法能人，这里曾有诸多神话，那天龙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内，有天龙湖，闻说天地倾塌之时，这里是最后被补上的，也因此，这里的灵气汇聚天地之最。
驾车的老汉突然叫起来：“神鹰现世了！神鹰！”
赵玄戈连忙撩开厚重的帘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眼疾手快连忙拿起大裘给李承朗盖好，才放心的看向天空。
那里盘旋着一只海东青，这终年翱翔在燕西高原之上的海东青，被誉为万鹰之神，它挥舞着巨大翅膀，盘旋在峰顶，那里日光耀眼，雪白的峰顶与湛蓝的天空相映成趣，李承朗从帘子向外看去，目色茫然，海东青像是察觉了谁在看它，一声鸣叫升入苍穹，瞬间不见。
“承朗，你看见了吗？神鹰哎！咱们这一趟一定有好运气！”
“嗯，看见了。”李承朗抿着嘴微笑。
马车下后，齐陵和老汉守在马车边，赵玄戈和李承朗独自前去。
“心诚则灵，承朗，天龙湖的湖水一定有奇效！”
“嗯。”李承朗被她裹成了粽子，行动十分不便，但却暖和的很，远远看去，这是一个貌如嫡仙的……胖子。
天龙湖如一块通体碧绿的翡翠镶嵌在黑白交错的天龙山上，日光下澈，湖水泛着幽幽的光泽，仿佛琼浆玉露般引人神往。传说曾有青龙自此湖水中飞升上天，也因此，此湖得名天龙湖。
赵玄戈本想让李承朗坐下休息一会儿，但看着石头上满是积雪，而且冰凉的很，她只得让李承朗站在湖边赏赏风景，自己去那湖里灌一些湖水。
“好，你小心，别滑下去了。”
“嗯嗯，我又不是四岁的小孩子啦！”幼时春宴里，她不小心掉落湖中，被路过的李承朗抱回了东宫，这一抱，竟然抱了一辈子。
赵玄戈脚踩在两块大石头上，撸起袖子，弯腰埋头取水。
李承朗则是目色空灵的注视着泉水，不知在想什么。
湖水中心涌动起层层水浪，李承朗双眼微眯，他看见赵玄戈正在舀水的手不动了，谭边的枯草也不随风拂动，日光也不再转移，时间瞬间定格。
他盯着湖中心的水浪，只见一个女子缓缓走出，那女子一身浓重的青衣，头上还长着触角，他心下一惊。
“太子殿下。”那女子开口。
李承朗压下惊慌，镇定说道：“你是谁？”
“本座乃燕西镇国神兽青龙，玉灵殿下。”
李承朗心下大惊！脱口而出：“青龙？！”
玉灵微微颔首：“太子殿下。”
李承朗眼神微茫，淡然道：“我已不是太子。”
玉灵十分执着：“不，您就是太子殿下！”
李承朗不再言语，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仿佛一场梦，面前这位自称青龙的女孩，就是话本里的镇国神兽？明明是个女孩儿，偏说是什么青龙。可她明明是从湖中心缓缓升起，这湖水如此冰凉，若非常人，怕是要冻死在里边。方才他看湖水如此碧绿，想着里边若是有些精怪，定然是集天地之灵气。他下意识摇摇头，自己莫不是话本看多了，站着睡着了？
“太子殿下，唤本座现身所为何事？”
梦就梦吧，他一咬牙，心安理得的当了太子：“本宫身负顽疾，玉龙殿下可有法子医治？”
“太子殿下乃神人之躯，怎会身负顽疾？”玉灵不解。
李承朗这才明白，梦里这个青龙将他当成那什么劳什子天帝之子，茯觞殿下了。他清清嗓子：“本宫下凡游历，肉体凡胎。”
“凡人？”玉龙睁着的大眼睛里露出迷茫，“那太子殿下此生想活多久？”
李承朗：“……”这还带自己选择的？果真是梦了。
见他不答，玉灵自顾自说道：“本座不管人间事，若是太子殿下想活几百年，本座可与阎王通灵，让他跟您商讨。”
“……不用找阎王了。”李承朗有些尴尬，怎么梦里的神仙都这么大方的么？“本宫此生只想过完原定的阳寿，与玄儿白头到老。”他的目光落在湖边定格的女子身上，她咬着下嘴唇弯腰取水，手指触到冰凉的湖水，已经有些泛白。
玉灵看了看那女子，大眼睛里有些波澜，微微思考：“这话，我仿佛听过。”
不一会儿，玉灵拿出瓷瓶，那青色瓷瓶漂浮在空中，三滴血从玉灵额头上飘出，落在那青瓷瓶中。瓷瓶飘到李承朗面前，他伸手接过。
“太子殿下，此乃青龙血，可解世间奇毒，若您在人界染上顽疾，此血均可解。”
李承朗微微颔首：“多谢。”
“太子殿下，本座已在此苦守五百年，待殿下百年后，望殿下向天帝提及。”玉灵俯下身子，十分谦卑。
虽说是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李承朗不敢随意答应什么，只得按照在上唐当太子时候的威严，说了句万金油的话：“上天之意，自有命数，玉灵殿下，待使命达成，飞升指日可待。”
“是，多谢太子殿下教诲。”玉灵脚下的湖水逐渐涌起波浪，她缓缓下沉，龙角逐渐隐没在湖水中。
时间继续流淌，风吹枯草沙沙响，赵玄戈飞快的灌了一壶湖水，哆嗦着甩甩手，“真凉！”
她跑到李承朗身边，献宝似的拿起小壶：“看，打好啦！”
李承朗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儿，笑道：“嗯，咱们走吧。”
天龙山日光晴好，天龙湖寒潭碧波，两人一同下山，赵玄戈走在前头叽叽喳喳，他侧着耳朵微笑着听，不时搭一两句腔，逗得赵玄戈笑个不停，李承朗踩着积雪缓缓走着，负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手心那温凉的青瓷瓶。
玄儿，此生，不负。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062 山河未央【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