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木子言青

41、初恋男人

　　“金女士，还有什么需要吗？”罗军铭淡淡的声音不带半丝情绪。

　　金敏芝收回按向呼叫器的手，尴尬地侧座地病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方臊红着脸说道：“我……想找护士导尿。”

　　罗军铭意外地看着敏芝，而后又淡淡地道：“导尿不仅对身体没有益处还会形成依赖心里，我不会让护士帮你导尿！如果真想尿，还是自行解决吧。”

　　“我试过，不行……”

　　“再试一次，把卫生间的水笼头打开。”

　　“已经试过了……”敏芝深深地垂着头，苍白的面庞有些扭曲。

　　如果罗军铭不出现，就算被导尿管刺伤过，没有心理障碍的敏芝也不会落到解不出小解的地步。问题是，面对这个曾被她放过鸽子的初恋的男人，愧疚与紧张愈发让她在自责中加重了症状。

　　活人能让尿憋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罗军铭几步上前，洁白的工作服几乎贴到敏芝身上。金敏芝下意识地后仰身子，来苏水的特殊味道夹杂着清新的男人气息瞬间从她鼻尖飘过。

　　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急，愧对罗军铭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如果当时能把持住对程放的痴恋……

　　罗军铭亲自按了床头上的呼叫器，又很有分寸地后退了两步而后。直到小护士再次进门，这才背转过身子，吩咐小护士以按压腹部的形式为敏芝解难。

　　金敏芝虚汗淋漓地躺在病床上，屁股下的卧式便盆几乎被她暖热了，依旧没有解出小解的迹象。

　　“罗主任，要不，还用导尿管吧……”小护士也急出了一身汗，她无可奈何地望着背对着她们的罗军铭，苦着脸说道。

　　“求你……我真的要憋死了……”敏芝低喘着的声音中带上了哽咽的味道。

　　罗军铭突然转身，迅速来到病床前，替下了一身大汗的小护士。

　　“听我的，深呼吸……”他不为所动地看着敏芝，重复着小护士曾经重复过的动作。

　　“还是不行……求你，让护士导尿……我真的要憋死了……啊……”

　　罗军铭的面部肌肉不时地痉挛着，敏芝想，她叫得一定很□□，不然，极为冷面的罗军铭不会生出这种极不自在的表情。

　　“你杀了我吧……”突然，敏芝发狠地揪着散落在耳边的短发，痛苦的神情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重新蜷起双腿！”罗军铭果断地命令道。

　　敏芝下意识地蜷起腿，只要能顺利解出小便，她已经不在乎帮她导尿的人是谁。

　　“放松……再放松……”罗军铭的右手依旧按压着她的腹部，左手直接触到让她蒙羞的地方。

　　金敏芝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犯贱，当她下意识地团起身子，情不自禁地抱紧了眼前这个为她解除了痛苦的初恋情人时，罗军铭竟然像根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地杵在当地。

　　“金女士，你的状态不是很好，一会儿让护士给你送点药。”罗军铭理智地取出敏芝身子底下的便盆，吩咐小护士马上取药，这才去了卫生间。

　　金敏芝尴尬地躺在病床上，导尿过程中的另类刺激，不但让她回味，也让她向往。一旦恢复理性，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或者是心理不正常。看到罗军铭面无表情地走出卫生间，她惶惶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罗军铭慢慢踱到病床前，看着敏芝颈上和胸口上的淤青，冰冷的眼神中缓缓地流露出一种类似于感情的东西。他恨敏芝，听说她攀了高枝嫁给官二代的那刻起就恨他。可是，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那刻起，那种戳心的恨又变成了刺心的痛。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罗军铭孤傲地仰起头，竭力忍着欲出的泪。

　　敏芝黯然地咬着唇，下意识地遮掩着身上的淤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怎么？不想对我解释点什么吗？”

　　敏芝知道罗军铭想让她解释的是什么，可是，一想起程放，她的心又硬了起来。她不想解释，宁愿罗军铭把她想象成一个贪慕虚荣与权势的女人。

　　“呵呵，看来我又在自作多情了！”罗军铭口吻一变，无情地放出了狠话。“金敏芝，如果还有自杀的念头，我这里有比安眠药还痛快的药方！”

　　敏芝又伤了罗军铭的心！看着他绝然而去的身影，她惶惶地闭上了泪水滂沱的眼睛。

　　“金女士，吃药了！”敏芝还未从罗军铭和程放的影子里走出来，小护士拿着药杯轻快地走了进来。“我们罗主任很关心你呢，他不但救了你的命，还交代我们好好看护你。”小护士挺健谈，说出的话不带半点心机。

　　敏芝终于听明白了罗主任这三个字，一晃十年，曾经的年轻医生已经成了医院里的中流砥柱。

　　“来，把药吃了……”她殷殷地为心神恍惚的金敏芝端来水杯。

　　“谢谢……你们罗主任好像不会笑啊？”

　　“嘻嘻，我们罗主任是出了名的冷君子！”

　　“冷君子？”

　　“就是你说的不会笑啊！”小护士很遗憾地打开了话匣子，“罗主任很善良，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棒，因为婚姻不如意，所以……”猛然意识到说远了，小护士讪讪一笑，改变了话题。“你真的很显小，也很漂亮，根本不像个结过婚的人……”

　　敏芝无关痛痒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抚过已经消了肿的半边面庞，心思依然在刚才的话题上。“你说罗主任……离婚了吗？”

　　“孙主任说了，宁可冷战一辈子，也不会同罗主任离婚。”

　　“孙主任？”敏芝吃了一惊，心海深处的那根弦猛然被挑了起来。

　　“就是我们护理部的孙梦主任啊！”

　　果然是她！金敏芝就像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这一刻，她不但想起了孙梦同姜大棒槌的恶心交易，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为了嫁给罗军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孙梦一定找姜大棒槌做过二次修复术。

　　金敏芝耳闻目睹过孙梦的无耻，也知道她心眼多，手段狠。莫说嫁给罗军铭，如果给她机会，她止不定还敢动嫁给联合国主席的心思呢。

　　“当初，罗主任娶孙主任时，医院里的同事们大多没看好……”感觉说得有点多，小护士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什么，我也是听前辈护士说的……”

　　“能说说不被看好的原因吗？”小护士临时停嘴，敏芝却有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念。

　　“好像有性格方面的原因，再一个么……”小护士刹有介事地看了看病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罗主任每次喝醉了都会去住院处旁边的小亭子里呆坐着，听前辈护士说，罗主任在这个医院里曾经有喜欢的过人，他是被孙主任赖上了不得不结这个婚。”

　　“结婚是人生大事，哪能说赖上就赖上呢？”

　　“你是不知道，当年，他们的事儿闹得挺玄乎，收不了场啊……”

　　金敏芝越来越想知道真相。可惜，小护士被人唤了出去，给她留下一个大大的疑惑。

　　罗军铭和孙梦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敏芝不得而知。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如果没有遇到程放，罗军铭就不会成为冷君子，她也不会摊上程达康这么个无德的丈夫。

　　一想起程放，敏芝的心又揪了起来。

　　八年的婚姻，不但磨去了敏芝的棱角，也把她变成了一个过于现实的女人。她不敢再想罗军铭，身心俱疲的她已经承受不起感情上的点滴重荷。

　　泪水悄然滑落，半梦半醒间，敏芝的思绪又飞回了那个既让她惶恐，更让她不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