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龙》字小

13、第十二章

　　秦修齐心里有事，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角落里盘算。黎榕想何平的事想得脑仁疼，靠着沙发另一头发呆。两个人各占一边沙发，既不说话也不动，相处得很和谐。
　　林玊跟林相宜抬着箱子下楼的时候，偌大一个厅子里静得厉害，连呼吸都有回声。
　　以为出了什么事，林玊手上一滑，箱子结结实实砸在了楼梯上。待问明了情况，她说：“你们饿么？”
　　“饿。”黎榕跟秦修齐异口同声道。黎榕本意是点外卖，林玊却说：“那就吃饭。”她说干就干，把箱子踢到吧台边上，转身要进后厨。
　　不好意思吃白食也不好意思拒绝，黎榕神色有些纠结。
　　林相宜把箱子拖到一边，低头说：“酬金里包伙食。”
　　黎榕心里坦然了些，却还是不好意思干站着，索性跟着林玊进去了。她不会做饭，但打个下手还是没问题。林相宜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对秦修齐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安安静静坐到了箱子上，秦修齐却汗毛倒竖，浑身难受。
　　林相宜的眼里没有活气。秦修齐心虚，觉得林相宜是故意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小心翼翼用余光看了看林相宜，只看到了一张温和隽秀的脸。舒了半口气 ，他心吊在嗓子眼里还不忘骂自己蠢，在医院里跟黎榕说自己不是人简直蠢到家了。还好被当成了疯子，否则他真是没法做人了。
　　厨房里，林玊煮了一大锅面。看得出黎榕不会做饭，她只让黎榕帮忙烧了壶烫青菜的开水。像女生间的普通闲聊一样，她问起了秦修齐。
　　已经相信了林玊的能力，黎榕全盘托出。她着重讲了秦修齐辨鬼的能力，有意请林玊给秦修齐一个工作。如此，她便算是对秦修齐仁至义尽了。
　　黎榕说到铭牌的时候，林玊切酸菜的手顿了顿。白底黑字，那样的铭牌，她跟林相宜都有。
　　拿来五个碗在砧板上一字排开，林玊把烫好的小白菜铺到碗底，然后将锅里的雪白面条倒了进去。舀上三大勺刚刚热好的酱色鲜汤，放上几片切好的白肉，再撒上自己腌的酸菜丁，热腾腾的酸汤面就做好了。
　　“黎小姐，能帮我把面端进去么？”拿着个碟子装咸菜，林玊转头道。
　　“好。”黎榕不假思索地把面放到托盘上端出去了。
　　立刻拿出手机，林玊发了条微信给一个老朋友，她需要知道秦某现在的名字，因为秦某很可能已经死了。由于工作原因，她与所有同事在书面文件上都只写姓氏，这些人里姓秦的只有一个，而她恰巧认识，单从年龄就可以断定秦修齐绝不是秦某。
　　那么便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巧合，另一种则是阴谋。
　　酸汤面味道很好，四个人吃得很快。待他们吃到一半，才发现多了一碗。喝了口又酸又辣的汤，黎榕左右看了看，然后问：“司马先生呢？”
　　一时间，大家愣了。林玊倒是有司马青衫的电话，但是打不通，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找不到了。秦修齐一直在埋头吃面，这时候却抬头了。他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他出门之前在柜台逛了一遭。”
　　司马青衫跑了。看了看他留在意见薄上的话，四人一致得出了结论。林玊心想，怂了就怂了，写句好自珍重是什么意思？怕他们斗不过一个女鬼么。
　　黎榕心里愁云惨淡，端起碗来又喝了口汤。何平这破事整不明白，她死都不瞑目，但目前还是得先吃饱。
　　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四个人在饭桌上翻起了文件。
　　“少了一张。”林玊粗略翻了一下，接着说，“少了一张何平的材料。”
　　从何平家走的时候，林相宜是收拾过的，绝不会落下，很可能是被落下了。林玊当即就要给何平打电话，黎榕却说：“老板娘，等一下。”
　　她琢磨何平的事琢磨得脑仁疼，多少还是有成果的。何平不会无缘无故撒谎，他一定是在掩盖什么。沈必成杀人已经是板上钉钉，但何平也绝不像他自己所言那么清白，留下材料很可能就是为了让林相宜主动联系他。
　　黎榕把自己所想讲出来，然后说：“我觉得这次我可以帮忙。”她还记得自己灵魂出窍时看到的，觉得能派些用场。而且把自己小命交给别人这种事，现在想想还是挺吓人，她已经玩脱一次了，就不再试试了。
　　林玊点点头，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毕竟之前信誓旦旦的是自己，但事情不仅没有解决，而且还更麻烦了。
　　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就一直在专心吃饭，秦修齐连汤都喝干净了。他把碗一放，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电话不用打了，何平会主动找我们，他现在应该快急疯了。”之前他一直饿着，所以没什么感觉，现在吃饱了，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江菲儿是从他那抢了东西跑得，虽然不知道丢得是什么，但应该是挺重要的东西，因为他突然就感觉到那东西在跳，频率与脉搏很像，而且就在何平身边。
　　林玊不确定他的来头，又不像黎榕一样相信他是通灵的文疯子，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修齐想半天，憋出两个字：直觉。
　　林玊不信，却同意他的建议。现在打电话过去是他们有事找何平，何平打电话过来就不一样了，那是他有求于他们，自然会少扯两句谎。
　　手机在桌上抖了两下，林玊迅速拿了起来。见是司马青衫的短信，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屏幕。脸色瞬间僵住，她把短信转发给了林相宜。
　　林相宜掏出手机看一眼，回了一个字：嗯。
　　林玊原以为司马青衫是怂货，现在才明白他不过是及时止损。
　　司马青衫清楚自己的道行，他跑了就是不想上贼船。多少顾念着老头的话，他还是把自己探到的情况写成短信发给了林玊。
　　若她能帮黎家，那最好，若她帮不了，那便是黎家的命数。
　　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一向是林玊最引以为豪的，她思索一阵，想起了一份很独特的卷宗。
　　接手工作时，她曾把所有的卷宗都看过一遍，对那份已经没有价值的卷宗印象最深。
　　现在一回想，才意识到它其实很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