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81、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初见九
　　谢净从来都不知道，上大学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打个比方，小学就像白纸上规律排列的简笔画，中学充其量是一幅精致的黑白素描，而大学，说它是丰富多彩的画卷，不足以形容它的活泼，它更像一部未完成的动态图画，有无数种可能，静待主人一笔一划去填充。
　　北京城无疑是给了谢净一个惊喜，眼花缭乱的商品，目不暇接的现代化建筑，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她甚至见到了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
　　北京的街道是宽阔的，大学城的学校坐落得鳞次栉比，同学们的语言是五湖四海的风味。
　　真的到了大学，谢净才觉得，她和季澜的距离一点也不近。
　　不过，季澜后来买了两辆自行车代步，一是校园比较大，有个代步工具比较方便，二便是他想看谢净，晚饭后骑半小时也就到了。
　　傍晚，过了六点，温度依然居高不下。男生宿舍楼前空荡荡的，只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女孩子。
　　女孩一头乌黑长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额前几缕单薄刘海平添几分活泼。她本就皮肤白皙细腻，纵然素面朝天，只静静伫立着，也恁是赏心悦目。
　　现在的谢净，比高中毕业那会儿，简直是变了个样儿。高考之后，谢净食量就蹭蹭地长。谢母看着都纳闷，别人一到夏天就开始食欲不振，谢净却一反常态，今儿个想吃糯米鸡，明天又想吃烤羊腿，一天一个花样。谢父宠溺女儿，自然一概有求必应。谢母想想，只道孩子没了心思，能吃能睡倒也好，况且自从谢净高中抽条了之后，身材更显得瘦削了，自然乐意看到她长肉。
　　所以，此时的谢净再也不是同学眼中的麻杆了。到了北方的地界儿，她的身高照样不输给北方姑娘，在班里一众女孩子里也是高挑惹眼的。
　　她此时身量纤侬有度，皮肤白腻，一身浅蓝色打底印栀子花的绸布连衣裙熨烫得平整，长裙及小腿肚，裙子上洁白的花均匀点缀，俏皮活泼得紧。她的裙子还算中规中矩，袖长及肘，衬衫式领口配上圆润的娃娃领，稹密而可爱，裙子本是略宽松的，因着裙带在身后系成蝴蝶结，裙子妥帖地显现出女孩窈窕的腰肢。
　　女孩静立着，身材颀长，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胳膊白皙圆润，一张脸更是出彩，虽是素颜，但胜在饱满腻滑，充满青春气息，一双眼睛明亮不可方物，红唇微抿，似喜非怒。
　　此时的谢净，说她说枝头绽放的牡丹，也毫无夸张。这是一个女孩子一生最美丽的年纪。
　　刘云成站立了一会儿了，一眼不眨地看着侧前方的女孩。以他流连花丛的经验来看，眼前尚且青涩的女孩儿，假以时日，必会美艳……，美艳这个词不太恰当，刘云成皱眉，似找不到确切的词语形容这种感觉。
　　耐着心思等了一会儿，谢净有些着急，原地跺跺脚，打开手机准备再催催季澜。
　　刘云成眯了眯眼，心中暗自叹息，可惜了，名花有主！
　　“谢净！”季澜三两步走到谢净身边。
　　谢净挪动几步，抱怨道，“季澜，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你大半天了！”
　　季澜低头看着她，笑着解释，“辅导员交待点事情，紧赶慢赶的，还是回来晚了！”
　　谢净心领神会，踮脚去摸他的头发。
　　季澜配合地略低了头，任她动作。
　　“怎么不擦干了再下来，等会儿衣裳该浸湿了！”谢净感觉着手下湿漉漉的头发，又数落道。
　　季澜失笑，拉过她的手，眼里都是笑意，“不碍事，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他脸皮薄，说不出舍不得她干等的话来。
　　谢净拉着他的手看，宽大修长，手心还带着湿气，怎么看怎么舒坦，就是肤色比上次看着深了些。
　　谢净又抬头去看季澜的脸，见他脸上也黯淡了不少，不过倒是比手背上好了不少。
　　大一新生军训，季澜军训的时间更长，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此时看着他晒黑的样子，难免心疼。
　　“我给你拿的防晒霜是不是没有用，怎么晒成了这样！”
　　季澜也知道自己晒成了什么样，微侧了侧脸，口中却是说，“男生哪有用这个的”，一语未尽，又低头去看谢净，见她倒不似旁人似换了张脸，放下心来，叮嘱道，“最近天气炎热，我们学校好几个中暑的，你注意些。”
　　谢净心里受用，见左右无人，大着胆子伸手去搂他的腰，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软糯，“澜哥哥，好长时间都看不到你，好想你。”
　　季澜身躯一僵，有些不习惯在校园里跟她如此亲密，待听她话里的依赖，瞬时心软，伸手抚着她发顶。
　　气氛正好，谢净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深深嗅了几口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心莫名软了，语音甜糯地唤他，“澜哥哥。”
　　固然温香软玉在怀，季澜看看周遭，提议道，“饿了吗？我还没吃晚饭，等你一起！”
　　谢净不情不愿从他怀里起来，不过，她确实是来找季澜吃饭的。
　　二楼突然传来一阵戏谑的哨声，一堆脑袋挤在窗口，以刘云成为首。
　　季澜拉着谢净走出树荫，笑着冲他们挥挥手，并没有因他们的戏谑而别扭。
　　谢净好奇地望过去，见他们兴趣盎然地调戏，有些羞赧，看向季澜，“这些是你的舍友吗？”
　　季澜牵着谢净拐到另外一条道上，“我们宿舍在楼的那面，刚才一群人里有两个是我的室友，他们人都挺好的，你不用介意！”
　　谢净点点头，“嗯！”
　　季澜转头看看她的侧脸，“以后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谢净侧头看着他，嘴角笑容灿烂，“好啊！”
　　谢净一直以为，她第一次见刘云成是在后来。
　　大二上学期，院系里文艺晚会，谢净作为戏剧社的成员，主动报了黄梅戏节目。她本来就喜欢唱黄梅戏，第一次有机会当众表演，心里眼里都是高兴。
　　她打电话给季澜说，她要登台唱黄梅戏了，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喜悦。
　　她说，“季澜，到时候你来看，我以前就答应你的，我要唱黄梅戏给你听。”
　　“好，”季澜压低声音，柔声应着。察觉别人望过来的视线，他起身走到门口，“现在学业也不忙，你好好准备。”
　　谢净明显心情激动，滔滔不绝地说着，“社长让我们出个节目，我们社正好还有两个擅长黄梅戏的女生，她们一开始都不乐意让我唱女主角呢，还是我拼命抢过来的呢！不过，我还是好紧张啊……”
　　季澜耐心地听着她欢快地倾诉声，心情变得飞扬起来，“慢慢来，多排练几次就熟练了，等你们确定好了，我去看你排练。”
　　其它的都行，但有一样不行，谢净强硬拒绝，“不行，你不能来看排练，你只能看晚会时候的表演，本状元不接受剧透！”
　　季澜站在廊下，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抄在裤兜里，闻言笑得开怀，“那也好，我等着看你艳惊四座。”
　　听季澜打趣她，谢净娇斥道，“澜哥哥，你怎么能取笑我呢，我不理你了！”
　　季澜正色，“晚饭吃的什么？”
　　谢净老实回答，“宿舍同学提议吃麻辣烫，我也跟着去了，快给我辣哭了！”
　　“不能吃辣要提前跟同学说，你上次说额头起了个痘痘，现在消了吗？”
　　“已经消了，不然我才不敢跟他们出去吃饭。”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还要吃多少亏才能长记性！”季澜没好气地训斥道。
　　谢净惭愧地低了两个声调，声音拐了几个弯地唤他，“澜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北方的姑娘性格豪爽，我总不能……”
　　季澜合上手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回去继续开会。
　　会长正说得口水纷飞，刘云成凑近季澜，低声耳语道，“三哥，我刚才听嫂子说要唱戏。”
　　季澜无耐转头，学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不用这么叫我。”
　　刘云成嘻笑，“三哥是考神，押题一押一个准，我们以后都要跟你混呢！”
　　刘云成和季澜一个宿舍，一共六个人，季澜排行老三，开始他们都是唤他“老三”，后来都改口叫三哥了。
　　至于由来么！大一开始，刘云成的学业都是混过来的，期末考试临时抱佛脚，连自己的书都找不着了，便借了季澜的书，更是偶然看到季澜整理的资料，好巧不巧的考试大题就考到了季澜重点标记的考点。
　　宿舍里老大是篮球队的，身材高高壮壮的，成绩也不咋地，但是刘云成这个比他还不靠谱的都没挂，他竟然挂了，他就不服了，一番威逼利诱，刘云成才招供了。折腾了一番，后来全宿舍都开始看季澜整理的资料，下学期，宿舍竟然没人挂科了，倒是比系里流传的资料还要管用。
　　篮球队的老大为了不挂科也够没下限的，带头叫季澜“三哥”，叫得情真意切得紧。季澜硬着头皮答应以后肯定不藏私，划重点的事儿好说，只是不用这么客气。
　　季澜一直都是同学们眼中的优等生，兼之身量颀长，长相端正，气质温和，又当着学习委员，在同学们中的威望也比较高。一来二去，班里男生女生都跟着叫“三哥”。而且还隐隐流传着一句话，“叫三哥，不挂科”。
　　对此，季澜苦笑不得，说了很多遍，却纠正不过来。
　　刘云成切入正题，“我小姨一直在大行剧院里唱戏，平时手底下也带着学生，嫂子要是需要，我可以给小姨打声招呼。”
　　刘云成诚心要帮季澜一次，是以说得诚恳。
　　季澜闻言，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