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51、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后现代装修风格的待客室里，宋启臣沉默地低了会儿头，又不甘地看看蒋仪。见蒋仪只顾自云淡风轻地翻看着手里时装杂志，并不理他，他不甘心地用手戳戳他的胳膊。
　　蒋仪侧头看他，眼里没了刚才对他的斥责，只是还是懒得跟他说话，用眼神示意他有话说话。
　　“你不生气了吧？”宋启臣换了副讨好的笑脸。
　　“我生什么气？我妈肯定也知道，是你惹的祸。况且，你自己不成器，我生得哪门子气！”蒋仪低头，掩下眸子里的情绪。
　　“哎，我就是好奇，也没准备吃它。”宋启臣想解释，又觉得事实蒋仪都知道，但是看到蒋仪不理他，他心里又慎得慌。
　　他是觉得那个女模特很漂亮很个性，就跟她多聊了会儿，他哪知道她给他的糖球是违禁品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你上个厕所也能惹点事出来。”蒋仪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处。
　　“唉～”宋启臣也有点无辜，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他没准备吃陌生人给的东西，那东西他才拿到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被蒋家的保镖没收了。天可怜见的，他比窦娥还冤枉啊。
　　一幅屏风相隔的另一边，谢净独自坐在偌大的沙发上。而她身后，是排列整齐的六个保镖。
　　她摩挲着手掌心里的几粒白色球状物，看了几分钟，实在看不出与普通糖果的不同。她索性把几粒药丸举到面前，在身后一众保镖的或惊或忧的表情下，轻轻凑到鼻尖，嗅了几下，还是没发现什么独特之处。
　　她把手心的东西随意搁到面前的茶几上，接过递到手边的湿毛巾擦擦手，好奇地问道，“小孟，这个真是毒品吗？”
　　“夫人，这种程度的兴奋剂，充其量也只是跟国内的‘□□’差不多，可能效果上会有些微差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自觉出列，尽量明白地解释道。
　　“哦。”谢净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进一步了解，这本来也不是重点。蒋之诚的这些保镖，她也不知道底细，至于他们懂得这些，她只能归咎于蒋之诚的部下都是些奇人异士。
　　“夫人，这是董小姐的经纪人和助理。”李大两人敲门进来，并为随后进来的三人介绍道。
　　来人是两男一女，为首的一名年长男子就是那位最近名声正劲的模特的经纪人。
　　“你好，我是董书的经纪人，陈齐。”陈先生自我介绍，然后冲沙发上的主家伸手。他在圈内混迹的时间久，骤然听闻半途跑掉的艺人惹了麻烦，尚且还能保持淡定。
　　谢净不理会来人的讨好，歪着头看李大，吩咐道，“把他们的人请出来。”
　　陈齐也不生气，大方地收回手，静静地站在谢净不远处。
　　谢净觉得摆够了威风，才看向他们，“听说你们是天行娱乐的。”
　　陈齐不知道对方的背景，而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信息，因此更加不敢得罪。闻言，只是顺着说道，“是，我们这次是来巴黎工作的。”说完，顾自递了张自己的名片。
　　谢净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略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对方的经纪人知书达礼，进退有度，谢净终究做不了欺民霸市的行为，手一指旁边的沙发，“陈先生坐。”
　　陈齐闻言，灿然一笑，随即道，“不用，我站着就好。”他进来就已经注意到茶几上的药丸，已经意识到这个最让他头疼的艺人又惹了什么事，因此，对于谢净的刁难选择一一承受。
　　“陈先生坐下，我们好说事儿，是吧。”谢净端起茶水，轻抿了口，淡淡地道。
　　陈齐不再坚持，顺从地就座。
　　“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是警察吗？你们这群神经病！”
　　李大两人扭着董书到了会客室，控制着她不让她动，这个女孩服食了不少兴奋剂，现在神志还有点不清楚。
　　谢净皱皱眉，对对方的印象更差了，“贵公司的员工素质问题我实在不该管，可是，这个女孩子挑唆我家孩子服食兴奋剂，我就不能不管了。”
　　“董书年龄还小，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陈齐尽量为自己手下最有“钱途”的艺人说着好话，她风评再怎么差劲，终究还是自己手下的艺人。
　　谢净不想听他的狡辩之词，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 “有些人不经历过挫折，永远不会懂事。之后，成娱可能会对董小姐曝光点东西，还请贵公司不要插手。”
　　陈齐以为对方是成娱的高层，确实有点惊讶，竟然还是同行。一直听说成娱背后有大靠山，虽然业绩不是行内数得上的，但却从没人敢招惹。但是，他还是尽责地尽点力保董书，“夫人，董书其实还是个孩子，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足以毁了她。”
　　“陈先生以为，我就那么像心狠手辣的人么？还是，你们天行娱乐像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都有这么多猛料可以挖！”谢净重重搁下手里的杯子，“送客！”
　　谢净深吸了口气，这种事她果然做不来。其实，不需要跟他们解释这么多，等新闻出来了他们自然就知道，而且现实也容不得他们反抗。看对方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她才多说了两句，没想到还被人呛到了。
　　她第一次带孩子们出来玩，就出了纰漏。她目光转了一圈，这些保镖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边的消息分分钟都能传回蒋之诚那儿。
　　那个陈齐也是不识趣，由她处理这事已经算放他们一马了，换了蒋之诚处理，那女孩才是真的废了！
　　“听够了吗？听够了就出来！”谢净瞟了眼屏风，唤两个孩子。
　　“净姨，你真厉害！”宋启臣一脸谄媚的表情，欢快地扑向谢净身边。
　　蒋仪伸手拦下某个不分场合撒欢的发小，先他一步坐到谢净身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打算边削苹果边看某人演戏。
　　“嗬，可别这么叫我，您是我的小祖宗！”谢净拿话损他。
　　宋启臣挤坐到谢净另一边，挽着她的胳膊，用发育中的干哑嗓音撒着娇，“净姨～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谢净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这个喜欢撒泼卖乖的猴孩子，淡淡地威胁，“哦？不知道你爷爷和你妈妈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净姨～我下次不敢了！”宋启臣提高了音量，祈求宽大处理。
　　谢净往蒋仪身边挪了挪，轻巧地拨开胳膊上的手，不想搭理他，对着蒋仪炫耀道，“还是我儿子懂事，长得又帅，还从来不让人操心！”
　　蒋仪明朗的侧脸浮现个浅笑，这种夸奖的话他从谢净口中听了不知多少。他不受影响，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利落地切成小块，再用牙签签好，顺手递了一个到谢净手边。
　　谢净接过苹果，心里熨帖之极，得意地睇了眼宋启臣，优雅地吃着苹果，表情好不惬意。
　　“是是，净姨，子仪当然好了，这个我一万个同意。”宋启臣不遗余力地讨好她。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之前惹麻烦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多想想。”谢净戳了下他的额头，算是和好，“你属猪的吗？这么笨！再有下次，活该被你们家老爷子家法伺候！”
　　“还是净姨好！”宋启臣一脸撒娇卖萌的表情，低头蹭谢净的肩膀。
　　“有些人，是不打算要脸了。”蒋仪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这个损友的自导自演，才凉凉地开口。
　　宋启臣自得地看了眼蒋仪，不在意他的明嘲暗讽，依然蹭着谢净卖乖。
　　“现在到晚上，我们就不出去了，改打牌，跑得快。”谢净想个法子，要好好治治启臣，“你好好想想，怎么让我赢得心服口服，要不然……”谢净说到后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启臣一眼。
　　宋启臣和蒋仪有点懵，这是什么转折，一脸疑惑地看她。
　　“李大，取扑克牌和，……墨水。”谢净故作高深地吩咐了一句。
　　蒋仪一脸了然的表情，同时还有点放心，这么简单地放过启臣，他又要出去作妖了，欠治的人还是要多磨练磨练。
　　宋启臣一脸惊悚，“净姨，要墨水干嘛，要怎么玩？”
　　“每局赢家负责在输家脸上上色，直到无处可画为止。”谢净还嫌不够解气，指着启臣又补充了一句，“你，只许输，不许赢。”
　　这下好了，她本来就是来巴黎散心的，可算找到乐子了。
　　外面是如火如荼的时装秀，谢净一行人，却是无聊到要玩牌。
　　“净姨，我这把牌特别好，能不能赢一把啊？”宋启臣顶着已经划了两道大胡子的脸蛋，殷勤地把牌亮给谢净看，两个王、两个二、后面一排溜的顺子。
　　谢净看了一圈，心里暗叹他牌好，话里却丝毫不留情，懒洋洋地道，“顺子啊，那就拆了打吧。”
　　宋启臣噘噘嘴，一脸小媳妇的委屈。他不甘心地又看了眼蒋仪，希望这个死党可以帮忙说几句好话。
　　蒋仪面无表情地回视了他一眼，送了他一个口型，“活该！”
　　宋启臣无奈地看了看一圈的保镖，无奈地低头下头。得，都是他们的人。他算是羊入虎口了，还是想想怎么输得漂亮吧！
　　……
　　封闭的房间，时而传出两声哀嚎。不知情的人，被吸引地朝这边看来，却每每被门口两个魁梧的保镖挡回去。
　　又打完一局，谢净伸伸懒腰，看看宋启臣一张帅气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片白皙地方了，才道，“好了，就到这儿吧。”
　　宋启臣听完，一双眼睛立即从无精打采转为雀跃。终于解放了，他要马上洗去这一脸屈辱。
　　谢净想想，又命令道，“现在不准洗，回酒店才准你洗脸。”
　　“净姨～”宋启臣马上垮了脸，央求道。青春期的孩子最爱面子，让他这么个模样穿越重重人海，实在是煎熬得紧。
　　蒋仪沉默地理着牌，时不时看看他们两人。谢净要赢，启臣要输，他就是万年老二，负责在两人施行奖惩时理牌，顺便配合谢净嘲笑启臣。
　　谢净不理他，拉着蒋仪起身，“走，出去活动活动手脚。”坐了三个小时，手脚都懒了，确实应该活动活动了。
　　“啊，没有面子的人生啊，我不活了！”宋启臣还在哀嚎，企图唤回谢净的心软。
　　谢净手已经碰到门把了，怕真的伤了启臣的少年情怀，又回头玩笑道，“启臣，你再给我委屈个试试！”
　　“爸！”蒋仪先一步打开门，被门外的不该出现的人惊到了，只下意识喊了一声。
　　宋启臣正对门口，显然也看到门口的人了，只是这个人的神经跟一般人不同，他最先反应的不是惊讶，而是“啊”的一声惊叫，然后转身，挡住他那张惨不忍睹的黑脸。
　　谢净听到蒋仪的称呼，就已转回身，一眼便看到门口的人，“之诚，你，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