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谢净选的剖腹产，是全家人都同意了的，开始蒋之诚是颇有微词的，他劝谢净，说以后肚子上留疤很难看，谢净说那地方不碍事，反正又不穿比基尼，蒋之诚这才没话了，而且听说生孩子疼着呢，他才没话了，只让医生别省麻醉药了。
　　医生暗自腹诽，打多少麻药是想加就能加的吗？不过，也没跟他一般见识。
　　真到了谢净要进手术室了，蒋之诚就有些紧张了，他使劲握着谢净的手，紧张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出口却是“阿净，你别生我的气，那个人我早断了的。”
　　谢净抚额，有些无奈，不忍他这么紧张，刚想劝慰两句，不过蒋之诚没给她机会。
　　“阿净，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我就在外面守着。”
　　谢净心说，我没有紧张，倒是你额头都出汗了，这大冷天儿的，也怪不容易的，可怜见的。
　　“爸爸，”谢净一抬头，就看见蒋卫国急匆匆赶来的模样，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爸爸倒是来得快，我这就进手术室了。”
　　“好孩子，别紧张，这个手术我问医生了，没有危险。”蒋卫国说话间的姿态还是从容的，只是赶得匆忙了，气息有些不稳。
　　他现在心里还有些不顺呢，本来在和几个朋友看字画呢，突然接到老三的电话，说之诚以前的女人到医院找谢净了，他就一阵气愤，有点恨铁不成钢。结果，刚挂了电话，之诚的电话就到了，他刚想开口训斥，就听他说谢净要生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把前后两件事往一处想。搁了电话，那几个朋友笑他接两个电话表情跟变脸似的，他摆摆手，顾不得多解释，就往医院赶。一路上，一会想之诚太放肆了，一会又想谢净可一定要没事才好。好不容易赶到医院了，看到他们两个没事，他才暂时放了一半心，之诚的事先不急。
　　“嗯，我不紧张，倒是之诚有些紧张呢。”谢净看到蒋卫国来了，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还有心思开起了蒋之诚的笑话。
　　蒋卫国笑了笑，不是应景的笑，随意间展现的笑容，让人心中舒适。他摸摸谢净额头，“吃饭了吗？今天本来要吃年夜饭的，辛苦你了，你妈一会就该来了，我离得近，接到电话就来了。”
　　“我先吃了些三叔带的饭了，我不辛苦，把他生出来我就解放了。”谢净顽皮地笑，打岔不让气氛太紧张了。
　　“好，生完孩子你就解放，爸爸给你做主。”蒋卫国满口应承，一语双关。
　　医生来了，推着谢净进产房。
　　手术室外，蒋卫国看着蒋之诚，先叹了口气，才严肃道，“之诚，你真是糊涂啊！”
　　“爸，三叔嘴可真快，每次都是转头就把我卖了。这事我会跟阿净解释了，您就别操心了。”蒋之诚也有些无奈了，一家子的人都把他当纨绔看，他以前干的糊涂事，现在已经改了，可是他们总揪着不放。
　　“之诚，你觉得我说得多了，可是谢净能经得起你几次胡闹，她会一次次宽容你吗？”蒋卫国语重心长，“再深的感情都会被这样的背叛磨尽，再说了，你们之间有多少感情可以消磨！”
　　最后一句振聋发聩，让蒋之诚有点头晕目眩，父亲一语道破他的处境，也说出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低头不说话，他也确实没有可反驳的话。
　　“之诚，认真地对待谢净，她是个好孩子，你全心全意对她，她自然会将心比心。”蒋卫国能说的也只有这些，再多的就过了。

　　谢净平安诞下一子。蒋母第一眼看到小孙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直说这孩子长得跟蒋之诚小时候真像，也就不计较孩子姓谢的事了，等孩子长大了，谁一眼看过去都知道这是他们蒋家的孩子。
　　谢净出手术室的时候还在昏迷，医生说麻药打得很足，估计还得睡会，结果谢净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上，谢净刚睁开眼就看到蒋之诚亮晶晶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看。她眨眨眼，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搭理蒋之诚，“几点了，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蒋之诚伸手摸摸她的脸，大手握着她的手，摩挲着，他能告诉她吗？他担心得一整晚都睡不着，只想坐在床边守着她，虽然医生说了她只是睡着了，气息也平稳，但他就是不放心。他担心她怎么还不醒来，一家人都在看孩子，他也看了，是挺像他的，他却想让他像她，他心里知道她没事，却忍不住恨恨，她身为孩子的母亲，生下他后，竟然不想醒来看孩子一眼，竟一直睡了过去。
　　蒋之诚低头看了眼手表，“六点不到，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哦，”谢净默默感受了下身体的状况，看着他说，“肚子有点疼，有点饿，还有，我要刷牙。”
　　蒋之诚帮她洗漱了一番，自己也趁着洗漱了。
　　伤口刚缝好，不能随意动作，谢净躺在床上闭眼冥想。蒋之诚仍是做在床边看着她，目光有些探寻的意思。
　　谢净终于败在他的目光下了，睁开眼看他。
　　“你…”
　　“孩子还在睡吗？”谢净终于开口问了他们的孩子。
　　“嗯，昨天三叔送来的月嫂，专门照顾孩子，赵嫂太忙了。”
　　谢净点头，“嗯。”
　　“阿净，…”
　　“孩子名字你确定了吗？”
　　“你不想给他取名字吗？”
　　“你若让我取，我必定要找爸爸帮忙的。”谢净眨眨眼，含笑望着他。
　　终于看到她的笑容了，蒋之诚不由也笑出来，“好，我取，就叫谢威吧，威武的威。”
　　谢净低语，“谢威，威威，”她点点头，“很男孩子气的名字，很好。”
　　“阿净，孩子也该醒了喂奶了，你要看看吗？”
　　谢净看出蒋之诚眼里的期望，点点头，“好啊，我还没看过小家伙呢！”
　　蒋之诚从隔壁抱来孩子，手上动作小心翼翼，似托着珍宝，一个比赵嫂年龄小些的月嫂跟在旁边指导他动作。
　　谢净心里也是期待的，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怀里那个小小的一团，心里有些异样的柔软。
　　“阿净，你看，妈说他长得像我。”蒋之诚献宝似的，把孩子抱给她看。
　　蒋之诚想把孩子给谢净抱，可是谢净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仔细地看看孩子的五官，说不上好看或是难看，反正她是没看出来孩子像谁。
　　谢净定定看了一会儿，“之诚，我怎么看不出来像你呢，也不像我。”其实轮廓是有点像蒋之诚的，但不明显，可以确定的是，怎么看都不像谢净，谢净有些惆怅。
　　“小孩子还不太看得出来，等长几天就看得出来了。”蒋之诚解释，忍不住问她，“你要抱抱他吗？”
　　蒋之诚说着话的时候，孩子眼睛也看着谢净的方向，不知道看不看得见人。
　　谢净看着孩子笑了笑，“我手还有些软呢，不抱他了，让保姆喂奶吧。”
　　蒋之诚心里有些失落，谢净一点都没投入到母亲的角色里，他又安慰自己谢净还小，总会学会当一个好母亲的，子仪她就教得很好。
　　谢净看着保姆给孩子冲奶粉，蒋之诚在旁边学习帮忙，不时地问些问题，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很安心又有些无所适从。她从没有想过有个小家伙是她儿子的事，她一直只知道自己怀孕，却从来没想过有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怀孕期间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准备考试的事宜，后来又熟悉工作事宜，她没有时间憧憬做妈妈的事。她现在有些迷茫，有些不能适应怎样反应，不能适应作为一个婴孩母亲的角色。
　　“谢净，身体感觉怎么样？”门口的说话声打断了谢净的思路，蒋卫国夫妇和蒋知禺都来探视。
　　谢净笑着招呼，“爸爸，妈，三叔，你们来了。”
　　“是啊，来看看你这个小懒虫醒了没有，昨天生了孩子就睡过去了，你倒是个心大的。”蒋母笑着取笑她。
　　“你们都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累，我可是辛苦呢！”谢净笑嘻嘻给自己辩解，又正色道，“你们都是大忙人，就不用大早上特地来看我了，让赵嫂来送饭就好了。”
　　蒋母把带的饭菜拿出来，又问了谢净几句话，让她吃饭。
　　蒋卫国和蒋知禺看了会孩子，过来跟谢净说话，换了蒋母去看孩子，她对这个长相和蒋之诚相像的孙子可金贵了，谢净心里暗笑。
　　“谢净，身子还好吗？”蒋卫国坐在床边，看着她问。
　　谢净笑笑，亲切地回答，“爸爸，我好着呢！蒋仪呢，几天没看见他了。”
　　谢净住进医院后，蒋仪还是每天都来看望她一次的，只是两天没看见他来了，便问上一问。
　　“蒋仪开学了，忙着呢，晚上就让他过来看你。”蒋卫国贴心地解释，那孩子半年来性格转变了不少，越来越有男孩子的样子了，都是谢净的功劳。
　　谢净冲蒋知禺挤挤眼睛，“三叔，你答应我的事可要做数哦！”
　　“那是自然，先从我的秘书做起怎么样？”蒋知禺马上就给出了承诺，还是个不小的承诺。
　　蒋卫国和谢净都有些惊讶，这职务是不是大了些，就算是从属秘书也是高了的。
　　谢净也没推辞，答应得爽快，“承蒙三叔看得起我，我定是不让三叔失望。”
　　倒是蒋卫国有些担忧地问，“谢净刚入职就担任这样的职务，会不会引人非议。况且，她能胜任吗？”
　　“大哥放心，我看了谢净的履历，很漂亮，给我做秘书绰绰有余了。是吧，谢净？”蒋知禺跟自己大哥解释，还不忘夸赞了谢净一番。
　　谢净点头如捣蒜，不自谦地道“是是，三叔说得对！”
　　两人被她逗笑，蒋卫国指着她笑说，“真是不谦虚。”
　　谢净任由他们笑她，不辩解，自己只要好好养身子就好了，做完月子就能接手新工作了，她心里是期待的，这一次，她会勇敢地大显身手。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蒋之诚刚才去找医生问了谢净的情况，回来就听到病房里愉快的笑声。
　　“之诚也去吃饭，我和你三叔先走了，你好好照看谢净。”蒋卫国看看时间，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