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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病重 ...

  •   离开那日,晴光正好。阿依那提着包袱跟了上来,云阳挽着她手臂,“真要和我们走?”阿依那偷眼瞧着陆黎,坚定的点点头。陆黎道:“这一去千里之遥,便离了国离了家,你想好了吗?”阿依那郑重道:“我无牵无挂,你们便是我的亲人。”
      三人一行出了黎国来到富水,风土人情渐变。半年多前鲜血遍洒的富水,如今却是商旅林立,百姓安居乐业,全不见昔日萧条。过了富水一路向南,景致越发繁华,奇怪的却是各地百姓均衣着素淡,酒楼茶肆生意冷清。眼见夜色已黑,三人寻了客栈住下,下楼到客堂用饭。
      店里寥寥几个客人,掌柜的埋首打着算盘,小二伏在一旁打盹。旁边一桌二人吃着酒菜,一人道:“如今这宫里真是热闹,打了多年的仗,终于叫黎国臣服了,陛下却病倒了。”对面的人道:“是呀。听说几位王子斗的厉害,太子虽说是正统嫡子,到底年岁小了些,我看未必是三殿下的对手。”那人压低了声音,“这两位王子斗的欢,要知道那位如夫人宠冠后宫,又刚生下了儿子,到底王位落到谁的手中,也难说呀。”另一人道:“自古储君之位,不是立嫡便是立长,我看还是太子和三殿下的可能性大。”
      云阳乍听之下,自是心惊,走时陈王身子甚是康健,何则短短大半年,就病重了。当下便走到那二人桌前施礼问道:“两位方才说陛下病重?可是真的。”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怎么姑娘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嘛,听说如今连上朝都困难了。”云阳一惊,鼻头发酸,眼睛发胀,尤不可信。
      陆黎将她掩在身后,抱拳向那两人道:“我们自远方而来,方才听两位说起才知道此事。”那二人道:“难怪。”
      阿依那扶着云阳回了房,奇道:“蓁儿你怎么了?伤口疼了吗?”云阳心中百转千回,她从来不敢将陈王真正当成父亲,自然不会有深厚的父女之情。可是这么多年,即便母妃过逝,陈王对她到底恩宠,否则如何在那后宫过活。这其中情意,复杂难言。
      陆黎看着她神色,知道她心中定然难受,柔声道:“莫要太过伤心了。”阿依那将他二人情形瞧在眼中,更加好奇,只是看着云阳悲伤神色,终是掩下猜测,柔声安慰。
      第二日三人星夜兼程赶路,终于在立秋时分赶到洛阳。与陆黎、阿依那在客栈分别,云阳独自赶到皇宫。侍卫挥戈阻拦,云阳掏出贴身所带腰牌,众侍卫惊悚万分,早传云阳公主半年多前死于战场,可这腰牌明明是云阳公主所有。
      云阳正要进去,那几名侍卫又拦在身前。云阳怒道:“我是陈国云阳公主,你们好大胆子。”领头侍卫振作了精神,说道:“早闻云阳公主香消玉殒,只凭这腰牌我等不敢放行。”云阳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谁人敢冒公主之名,还不让开。”
      正胶着见,宫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车中人缓步而下,来到云阳面前见了礼,向众侍卫斥道:“这是云阳公主,你们竟敢阻拦。”众侍卫见太常卿开口证实,忙跪伏参拜。云阳道:“太常卿,实事易变,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情形。”
      杜凝陪着云阳入了宫,崇德殿外宫人无声无息的来往行走,王后立在殿前,望着云阳步步而来。云阳跪到王后身前,郑重拜了一拜,口中道:“母后,蓁儿回来了。”
      王后神色憔悴,望着她愣了愣,挤出一丝笑容,“你倒是好福气,在那样的地方还能活着回来。既然回来了,去看看你父王吧。”
      宫婢引云阳入了陈王寝殿,一股股药味扑鼻而来,陈王窝在镶金雕龙的玉榻上,脸色清白,奄奄一息。泪无知无觉的落了下来,云阳慢跑了几步,跪落在榻前,哽咽道:“父王,您这是怎么了?”
      陈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伸出一只手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哑声道:“蓁儿,父王知道你会回来的,会回来送父王最后一程。”
      云阳泪流满面,伺候在旁的卢太医恭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云阳起身接过药碗,小心捧到榻边,细细喂陈王喝下。陈王喝了药,不多会儿便睡下。云阳与卢太医出到殿外,问道:“父王一向身子康健,这是生了何病?”
      卢太医回道:“禀公主,陛下偶感风寒,服了几服药,却一直不见好转,后来夜里贪凉,又加重了病情,这一来二去的,竟丝毫不见好转,缠绵病榻多日,便成了如今模样。”
      云阳见他说话唯唯诺诺,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不便对她言罢了。又问道:“父王如今这病到底如何了?”
      卢太医道:“陛下气息微弱,身子沉重,只能先这么慢慢保养着看看。”云阳一惊,竟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到底这宫中发生了什么。
      陈王病势汹汹,云阳守在他床边许久,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想着慧夫人尚在时他也会将自己抱在怀中逗弄,那时候自己还是个有父有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只是慧夫人走后,一切都变了,父王再也不会抱她,再也不会逗她,再也不来宫里看她了。而今,他也要走了吗?
      良久,云阳方离了崇德殿,缓步走出宫门,温卿领着如磬、如馨迎面而来。云阳忙上前几步,握了温卿的手,唤了一声“姑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温卿抱着她,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如馨揉了揉眼睛,“公主,你可回来了,婢子知道您一定还活着。”如磬道:“我们一直等着公主回来。”云阳抬起头,望着她二人,勉强笑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光天化日的,再哭下去像什么样子。”二人这才止了哭声,如磬道:“公爷等了多时了。”云阳这才看向前面,见赵彦负手而立,就这么静静瞧着她。
      云阳走到他跟前,两人先后上了马车。才要说话,赵彦伸手将她拥在怀中,紧紧抱着。云阳觉得喘不过气来,却依恋这个怀抱。
      回到赵府,自是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瞧着她着实瘦了许多,心疼的留了眼泪,只嘱咐她赶紧回去休息。回到鞠柳阁,如磬、如馨服侍她沐浴过,这才回到房中歇息。房中陈设与从前无异,气味倒不是凝合香的味道,却像是苏合香的香味,叫她又陌生又熟悉。赵彦见她打量半响,将她拉到身旁,伸手解着她衣衫。云阳拍开他的手,“干什么?”赵彦手下不停,解了她衣衫,见她左胸上一块浅色疤痕,衬在雪白肌肤上尤为明显。用手轻轻摸索,问道:“疼吗?”云阳柔声道:“当然疼了,当时真疼的我晕了过去,现在却不疼了。”
      赵彦抱她在怀中,拉过薄被盖上,下巴抵着她的头,问道:“是陆黎救了你?”云阳点点头,将前后发生的事一一说了。问道:“行刺我的是不是黎国的人?”赵彦道:“是黎国的那个翁金,他一向诡计多端,我已在战场上将他杀了。”
      云阳想起这一路上的听闻,打趣道:“如今我不仅是将军夫人,还是国公夫人了。”赵彦摩挲着她的脸,道:“黎国战降,陛下将我曾祖父定国公的爵位封了我。”云阳点点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王竟病的那样重了。”赵彦吻着她额头,“陛下这病,只怕涉及深远。朝廷纷争哪是一时说的清的,你刚回来,一路奔波,先休息可好。”云阳窝在他怀中,知道他不愿意和自己说这些。索性不再想,闭眼闻着屋中清淡的苏合香味,漫不经心道:“从前那凝合香怎么不用了?”
      赵彦将她耳边碎发别到耳后,道:“那香用的久了,不如换这苏合香来用用,这苏合香味甘,性温,气芳香,有醒脑、辟秽的功效。”
      云阳点点头,道:“我初嫁你的时候,就闻到你身上有淡淡的苏合香味,很是清新。”赵彦为她掖好被角,轻道:“你喜欢就好。”云阳本就困顿,暖暖的窝在床上,不一会儿睡着了。
      赵彦侧身抱着她,看着她如今好端端躺在自己怀中,心中安定,不想这一生,竟会对一个女子用情如此。她温柔乖顺却又倔强坚强,这两年多来从陌生到熟悉,从无情到有情,她已融入了骨血中。失而复得,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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