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叙傩

40、养伤

　　云阳醒来时，身处一处精巧的三层木楼，楼旁树木林立，小楼依山坡而建，山下一条蜿蜒而过的湖泊，湖水清澈。屋中陆黎与一女子微笑望她，她动了动身子，却觉浑身无力，胸口隐隐作痛。
　　陆黎在她身后垫上靠垫，让她倚在床上，松了口气，“终于醒了。”
　　那女子端着药碗走到床前，含笑道：“姑娘可算醒了，这都昏迷两个月了。”云阳一惊，前事涌上心头，那一刀刺中，原以为会死，不想竟活了过来。抬头看那女子，见她容色清丽，气质淡雅，一身浅蓝苗人服饰，头上同色民族帽饰，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让人见之难忘。
　　陆黎接过药碗喂她喝了药，说道：“这是阿依那姑娘。”
　　云阳不解道：“陆黎是你救了我吗？”
　　陆黎点头道：“去年我听闻陈黎两国在富水交战，思虑到时定是伤亡惨重，便想去出一份力，投军去做军医。哪知才到那儿，就见狼烟四起，见你倒在地上，这才救了你。我带你走了许久，见你伤势恶化，需要找个地方静养，多亏遇到了阿依那。”
　　云阳忙道谢，阿依那道：“苏姑娘不要客气，我自幼独自一人，你们来了倒热闹了。”说完出了屋自去忙碌。
　　云阳忙问：“不想竟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战事如何了？”
　　陆黎道：“你伤势严重，本该少思少虑，好好静养。但若不叫你知晓，依你的性子定是寝食难安。”云阳笑笑，陆黎道：“听闻一个多月前陈国大败黎国，黎军军师翁金被赵将军斩于马下，黎军损失惨重。听说现在黎国已经主动与陈国议和了。”
　　云阳点点头，想着他无事就好，现今两国议和，没有战争，百姓也可以修生养息了。自去年分别，没想到再见是以这种方式，云阳心中感慨，不想再与他有丝毫芥蒂，“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富水吧？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赵彦的夫人。之前没有告诉你，实在抱歉。”
　　陆黎笑了笑，“你是什么身份都好，我只当你是苏蓁。”
　　云阳也笑了，是呀，何必在意何种身份，他是陆黎，我是苏蓁，如此而已。论洒脱，到底不如他。这才问道：“我们现在是在黎国境内吗？”
　　陆黎道：“这里是黎国湘西的小镇茶峒，民风朴质，气候适宜，倒是个好地方。”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陆黎便让她休息，看她躺好，方出了屋。屋外阿依那正在湖边洗衣服，看到陆黎微微一笑，“陆公子，苏姑娘怎么样了？”
　　陆黎走到她身旁，望着小镇连绵百米的木楼，回道：“眼下虽醒了，不将养个半年断不会好。”
　　两人说着话，陆黎提起她洗好的衣服，一同回到小楼晾晒。
　　过了几日，云阳与阿依那渐熟，云阳只能躺在床上，着实无聊，阿依那便说些黎国的风土民情与她听。云阳从前从未出过远门，去的最远的便是去陪都祭祀，后来去富水，却是一路匆忙，没有半点闲暇观赏风景。因而听了阿依那所说，恨不得立时好起来，到处转转。
　　两人多是待在屋中。陆黎却三天两头出门，不是上山寻药，便是为百姓义诊。日子便这般安逸的到了六月。云阳伤势渐好，已能下床走动，偶尔帮阿依那做些家事。阿依那每次瞧见，都惊的让她不好动，免得牵动了伤口。云阳笑她太过小心，到底怮不过她。如此过了大半月，伤口处结的疤开始发痒，总要竭力不去抓挠。
　　相处了半年，云阳自认对阿依那颇为了解，一次两人在湖边摸螃蟹，不知不觉就闹了起来，笑闹过后两人并肩坐在湖边凸起的石头上，赤足踢着水花。云阳笑着问她，“你是不是欢喜陆黎？”
　　云阳甚少顽皮，阿依那未想到她如此发问，红了面庞，半天支吾道：“是又怎样？”
　　云阳看她样子呵呵大笑，笑了半天道：“还能怎样，我当陆黎是兄长，你若嫁了他，我只好委屈叫你声嫂子了。”片刻又正色道：“陆黎孤身一人，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找个知心人相伴。”
　　阿依那又红了脸，半天抬起头笑道：“我听你夜间叫着个名字，什么子珩的，那是谁？”
　　不想云阳冷了面孔，阿依那忙道：“开玩笑的，惹你伤心了。”云阳摇摇头，说道：“他是我夫君。”便掠过两人身份，说了前事。阿依那听了唏嘘，安慰道：“不要着急，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去找你夫君。”说着两人又笑了。
　　晚上三人用饭，阿依那瞧着对面而坐的陆黎，脸上比那红烛还红，陆黎未察觉只安静用饭，一旁云阳却对她挤眉弄眼。
　　月下陆黎坐在廊下吹笛，云阳挨到一边，抬头看着夜空，月亮皎洁，星光闪烁，伴着清宁笛音，真是再好不过。可惜自己那支笛子未带在身上，不然也可学上一学。半响收回视线望着陆黎，月色下青色衣衫，眉目英朗。云阳想，这样好的男子，该有一个知心的女子全心相伴。阿依那美丽动人，性情也好，这半年来更是对他痴心相付，两人站在一处也甚为相配。
　　“陆黎，我想回陈国了。”陆黎缓缓转身看她，半响没有言语。云阳又道：“这半年来我真的很开心，没有深宫中的勾心斗角，没有成婚后的患得患失，只有简单、单纯的快乐。可是，我还是想回去。他在那里，我放心不下。”
　　陆黎点头，“情之所至，难以左右。”
　　云阳咬咬牙，“陆黎，真心人也许就在身边，莫要错过了。”陆黎苦笑，夜色中却看不分明，“我的事自有分寸。再过上月余，我们便启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