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夫妇之长相依莫相忘》轩辕罗九

5、遭遇战

　　月牙压下一口恶气，脸上显出笑模笑样，姑且不再提撵人的话。坐在炕上又纳了一阵鞋底子，她让无心和岳绮罗好生看家，自己出门买些肉菜回来。两人清清楚楚的答应了，及至她扭着小细腰真出了门，岳绮罗便推门进了西屋，抿着嘴对无心笑：“大哥，你怎么不出来见见天日呀？”
　　无心盘腿坐在炕上，这时就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上午累了你了。”
　　岳绮罗果然坐到炕沿，娇声嫩气的说道：“我可不陪着你久坐，姐姐看不得你和我说话呢。”
　　无心微微俯身，向她探过头去：“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话呢？”
　　她用小白牙咬了嫩嘴唇，笑着抬起一根玉葱似的手指，轻轻点上了无心的眉心，一双眼睛幽幽的黑：“我不知道。”这招勾魂术她用起来驾轻就熟。她琢磨着这镇子太小，一会就该带着无心回文县去。
　　谁知无心一动不动的答道：“岳绮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不说话了，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她从来如此，心中疑惑，笑容却愈加甜美。
　　无心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你不必笑。我真不知道究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当初布阵的人弄巧成拙，用至阴的邪气既镇了你，也养了你。难怪你的小丫鬟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去撞石壁，大概是石壁一碎，她就有解救你出棺的机会了。”
　　随即他睁开了双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别徒劳了。”
　　岳绮罗骤然收敛了笑容：“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心把她的小手放了下去，又在她的手背上安抚一拍：“虽然我是无意之中破坏了石壁，但毕竟是让你重见了天日，纵然无功，也绝无过。所以你不要烦我，请快走吧！”
　　岳绮罗忽然又笑了，笑得天真无邪：“原来你是行尸走肉，怪不得神鬼无忌。可是你的魂魄到哪里去了？大热的天气，你等到了洞房花烛夜时，会不会已经烂成一堆臭肉？月牙真是够傻的，她不知道她要和死人成亲了吗？”
　　无心好脾气的笑了又笑：“是是是，我是行尸走肉，我是傀儡，我是影子，我是死人。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行不行？”
　　岳绮罗一甩乌黑的短发，稚气十足的又道：“我要去告诉月牙，让她记得在入洞房时掀开被子，给你挑一挑身上的蛆！”说到这里她叽叽嘎嘎的笑出了声，十足的女童模样：“怪不得你不肯出来晒太阳呢，是不是因为越晒臭的越快？”
　　无心笑微微的看着她，不言语。她试探了半天，无心却是滴水不漏。她想：也不是个凡人，看着才二十出头，老练的跟活了几辈子似的，不过，跟我正好配一对。所以她开心的几乎娇憨了，爬上前去一直坐到了无心腿上。抬手搂住无心的脖子，她斜着一双秋水眼瞟人：“我看你这副皮囊还算不错，要不然，你跟了我吧！我会找些零碎魂魄填进你的身体，让你总能有个人样，如何？”
　　无心低头望着她的眼睛，望着望着，忽然抱着她就往后仰。与此同时院门开了，拎着空篮子的月牙一步迈进院内，通过大开的两扇窗子，正见岳绮罗趴在无心身上。
　　月牙登时就红了眼睛。大姑娘的身份拦不住她了，她指着窗内大吼一声：“你俩干啥呢？”
　　然后她扔了篮子抄起笤帚，一阵风似的就刮进西屋去了。无心和岳绮罗已经分开坐了起来，无心往炕里一缩，指着小妹就嚷：“没我事啊，是她扑的我！”
　　月牙自有一套战略，安内必先攘外。一把将岳绮罗从炕上扯下来，她指着对方的鼻子就骂：“好你个骚狐狸精！我好心好意给你吃喝，结果倒是引进一条小白眼狼！怎么着？你几辈子没见过汉子，毛没长全就勾上我家男人了？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你给我滚你娘的蛋！”
　　月牙有劲，骂完之后薅了她的厚头发就往外搡。无心见状，立刻下炕跟上。
　　岳绮罗眼里寒光一闪，终究没出手。月牙不在她眼里，她只是不想和无心动手，这人太油，弄不清他啥想法，不是个好对付的。
　　岳绮罗看着月牙咣当一声关上门，算是把她彻底赶了出去。脸上恢复了毫无表情的样子，她知道无心算计了自己，可究竟是什么理由呢？难道真是为了这个葫芦？
　　里头传来月牙打骂无心的声音，闹腾的很，岳绮罗嘴角翘起，带着一丝邪邪的笑。无心是个老妖怪，一方面老奸巨猾，另一方面却是个老糊涂蛋。葫芦能活多久？到时候你不还是要再找？你糊涂我可不，看我略施手段将她除了，再来和你把这道理分辨清楚。
　　想到这里，她转身便走。既然决定动手，当然要好好准备准备。
　　过了几日，机会来了。葫芦去东屋里头洗澡，把这些天与她形影不离的无心给撵了出去。
　　无心只好进了堂屋，冬天天冷，他关上了门。岳绮罗悄无声息地从黑暗里浮现，她口中念念有词，单手隔空画符，然后娇呼一声：“封！”几道绿光自她手中射出，打在堂屋的门上，整整齐齐地排成一个禁字。
　　她收回小手，面带若有若无的笑容走向东屋。
　　她如法炮制了东屋房门，透过窗户，她无声无息地将一团附着着怨灵的血肉放了进去。然后她便看到葫芦在里头惨叫挣扎。
　　堂屋里也传出动静，无心想是听到了，正想砸门冲出来。岳绮罗微微一笑，这门靠人力是砸不开的，力量全部会被卸掉。于是她又往东屋里头瞧，娇嫩的小脸有些阴沉下来，葫芦正拿着师兄的镇邪符克制怨灵呢。
　　她推开窗，准备亲自进去应付，才往里跨了一只小脚，就听到堂屋的门发出一声巨响，竟然被打开了。然后无心就冲了过来，摊开手掌朝岳绮罗兜头就这么一下。
　　她吃亏在卡在窗台上，腾挪地方有限。但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主，奋力扭头闪过了无心这一击。
　　谁知无心手上竟然有不知道什么液体，她猝不及防，被洒上了几滴。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她像挨了火烧一般哀鸣出声，一边抬了袖子满脸乱抹，一边向后退出老远。而无心趁机转向窗户，大声问道：“月牙，你怎么样？”
　　里头那位回答：“我有黄符，我没事！”
　　无心便转向岳绮罗，她放开手抬头正视了无心，小脸上血点赫然，皮肤肌肉围着血点收缩抽搐，一张脸失控似的扭曲不止。抬手一指无心，她的声音粗哑起来：“你到底是什么？”
　　无心阴着面孔笑了一下，抬手捂上颈侧伤口，狠狠又挤一把：“你就当我是神吧！”